第13頁 文 / 嘉恩
一聽到衛正夫這三字，古悅茵的神情驟變，轉頭看著夏曉凡，「抱歉，你自己去買午餐。」
「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夏曉凡十分擔心。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中午休息時間結束，就會回到公司上班。」古悅茵露出微笑，要她放心。
「那……好吧！」夏曉凡只得目送她與那名男子離開。
她好像在哪裡聽過衛正夫這個名字，卻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雖然不曉得這名自稱是衛正夫秘書的男子究竟打算做什麼，但古悅茵還是在他的帶領下走進一間咖啡廳，與他面對面坐下。
「請問要喝點什麼？」服務生站在餐桌旁，態度溫和的問。
「一杯藍山咖啡。」
「請給我一杯白開水就好。」古悅茵嘴上雖這麼說，一雙眼卻緊瞅著眼前的男子。
「好的，請稍候。」
待服務生離開後，那名男子笑著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葉銘傳，是衛董事長的私人秘書。」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她不喜歡拐彎抹角，索性就直接問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好了，衛董事長希望你能離開衛以軒總經理。」
雖然早就知道來者不善，但他提出的要求還是讓古悅茵愣住，心更是感到陣陣抽痛。
她知道衛以軒的父親並不喜歡她，但是怎麼也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麼快就找上門，還要她離開衛以軒……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她很不喜歡。
「葉先生，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工作的？」
「古小姐，你應該也知道台灣的徵信社業者相當有一套，只要給錢，什麼事情都能查到。」
「那你們應該也知道，我跟衛以軒只是朋友關係，難道我跟他就連朋友也當不成？」
「真的是很抱歉，董事長對於總經理的交友情況相當不滿意，所以無論你是總經理的情人還是朋友，董事長都不希望你再出現在總經理的面前，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
言下之意，她是麻煩人物，不受歡迎。
古悅茵沉默不語，胸口很悶、很痛、很難受，情緒更是複雜，憤怒、不滿、傷心、難過、沮喪……
好半晌，她才緩緩的開口，「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人這麼厭惡。」
葉銘傳伸手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古小姐，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我只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都是領他人的薪水，老闆說的話，不得不聽，更不得不做。」她苦笑的說。
她不怨也不恨眼前的他，只是覺得很無奈。
看著古悅茵好一會兒，葉銘傳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取出一張在大寫金額處後方蓋好章的即期空白支票，遞到她面前的桌上。
古悅茵皺眉看了支票一眼，抬頭，眼神困惑的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董事長說，只要你答應離開總經理，這張即期空白支票上的金額隨你填寫……」
古悅茵不等他把話說完，面無表情的拿起支票，用力撕成一半，再一半……最後那張即期的空白支票被她撕成無數的碎紙片，撒在桌上。
「葉先生，麻煩你回去轉告衛董事長，我會把他的要求記在心裡，但我的感情不是用金錢就可以取代或是收買的。」她站起身，大步離開。
她，古悅茵，什麼沒有，就是有骨氣！
絕不允許任何人看輕她，絕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金錢，更不屑那些有錢人的差勁作為。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有錢了不起是不是？就能用錢堵住她的嘴，要她拿著他給的錢，乖乖離開衛以軒？
該死！可惡！天殺的！去死吧！
不斷的在心裡咒罵著，淚水卻早已模糊了視線，令她看不清眼前的所有景物。
「古小姐，請你等一下。」
古悅茵頓住腳步，沒有回頭，沒好氣的揚聲問道：「幹嘛？衛董事長還有什麼話想請你轉告我？」
該死！為什麼他還要叫住她？她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就不能讓她帥氣又瀟灑的離開嗎？
「董事長近期內就會安排門當戶對的企業家女兒與總經理相親，希望你最好別再與總經理聯絡和見面。」
門當戶對……相親……
這幾個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進古悅茵的心裡。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之前和衛以軒在一起時，仍會有不安感？
而那些不安感究竟所為何來，如今她已經確定了，正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身份相差太過懸殊。
是啊！她怎麼會忘了他與她之間的身份地位相差有多大？他是企業家的繼承人，還是公司裡的總經理，以後勢必要接手父親的企業。而她呢？卻出生在一個再平凡普通不過的小家庭，更只是一間小公司裡的小小職員，任何人都能取代她的職位……
他從以前就是眾多女學生高不可攀的對象，只能遠觀，不能靠近……這一點，她怎麼會忘了？
「我知道了。」嗓音有些哽咽，在淚水滑落臉頰之前，古悅茵高昂著下顎，抬頭挺胸走出咖啡廳。
之前衛以軒總是說他就跟普通人沒兩樣，事實上，他還是與普通人有著極大的不同，而他永遠都不會是個平凡的普通人，她卻一直都是個再普通、再平凡不過的人，壓根兒就配不上他。
不管再怎麼喜歡，不管再怎麼心動……她跟他就是不可能會在一起，永遠都不可能。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葉銘傳取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董事長，是我……是，我有把支票交給她，可是她把支票撕了……是，我也有告訴她那件事，她說知道了，不會再和總經理聯絡……是的，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葉銘傅準備離開。
這時，服務生正好端著咖啡走過來。
「先生，你的藍山咖啡……」
葉銘傳不發一語，自桌上拿起帳單，到櫃檯結帳之後，大步走出咖啡廳。
古悅茵回到公司，搭乘電梯上樓，進入女用廁所，扭開水龍頭，以掌心掬起水，潑濕臉頰。
憤怒、沮喪、不甘心……種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停下潑水的動作，她關上水籠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分不清佈滿臉龐的是淚還是水。
這時，夏曉凡走進廁所，看見她站在洗手台前，動也不動，而雙眼紅紅的，看起來好像哭過。
「悅茵，你怎麼了？」
「我沒事。」古悅茵勉強自己擠出一抹笑，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就是不希望夏曉凡擔心她。
「沒事才怪！」誰會相信她說的話啊？夏曉凡連忙抽出一些面紙遞給她。
伸手接過面紙，古悅茵面無表情的擦乾臉上的水滴，卻怎麼也忘不了葉銘傳說的那些話。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她打開皮包，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衛以軒的號碼，開始猶豫不決。
接，還是不接？
「你在幹嘛？快接電話啊！」夏曉凡催促著，她想讓手機鈴聲響到什麼時候啊？
不得已，古悅茵只好按下通話鍵，「喂？」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現在打來？現在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他的聲音啊！
「喂，悅茵，你在忙嗎？」衛以軒的嗓音低沉溫和，依舊是那麼悅耳動聽。
「不，我沒有在忙。」心裡悶悶的、痛痛的，她卻不能將這種心痛的感覺告訴他。
「那你今晚要來我這裡吃飯嗎？」
「不……我今晚要加班，不能過去你那裡。」撒謊，她真是個大騙子！
夏曉凡聽了，緊皺眉頭，瞪著她。加班？她們公司從來不加班啊！她究竟在搞什麼鬼啊？
「那你大概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不……不必了，我……下班之後，還會先到曉凡家一趟，所以你千萬別過來接我。」
謊言如同滾雪球，越滾越大。
當撒了一個謊後，接下來就得不斷想出更多的謊話來圓第一個謊，多麼可悲又可笑。
夏曉凡不禁瞪大雙眸。她什麼時候邀她去她家了？真是活見鬼了！
「這樣啊……那你回到家之後再跟我聯絡。」
「嗯，好，我會再跟你聯絡。」
「再見。」
「再見……」
結束通話，古悅茵將手機放入皮包裡，抬起頭，立即對上了夏曉凡充滿懷疑的眼神。
「你究竟在幹嘛？」
「沒……沒做什麼啊！」她心虛的別開眼。
「沒做什麼，怎麼會這麼跟他講話？」夏曉凡就算沒看到來電顯示，也知道剛才打電話來的人正是衛以軒。
「我……」
「是不是跟剛才那個來找你的男人有關？」
第八章
古悅茵沉默不語，而這正是最好的回答。
突然，夏曉凡想起了一件事，「衛正夫不就是東凌科技集團的董事長，也是衛以軒的父親嗎？為什麼他的秘書要來找你？你們究竟是去談了什麼？你剛剛是不是哭了？」
她不停的追問，令古悅茵沒來由的感到心浮氣躁。
「你快說啊！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少囉唆！這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別再問了行不行？」古悅茵大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