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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珍妮特·戴麗

    「你這呆子!」她勒住馬匹,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可真會挑時間耍脾氣啊!你跟他一定是一夥的,都想看我摔個狗吃屎,對不對?」

    白銀直起耳朵,安靜的站在那兒,當它轉頭以那雙灰濛濛的大眼睛望著她時,那副無辜的樣子令湯妮的心軟了下來。「死鬼!」她說,身子往前傾撫摸著那光滑的頸子。「我會制服你的。」

    「我懷疑這一點,」瑞福說道,他正巧及時趕上,聽到湯妮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它剛才已證明這一點了。」

    「我還不是應付過來了!」她強忍住沒有發作。

    『當初你就不該疏忽的,「他毫不放鬆,嘴角微斜,挑釁似地說道:」假如有一隊初學者跟在你後邊,那你該怎麼辦?他們一定會跟著你的,到時候你就難應付了。「

    「但是現在他們並沒有跟來,」她反駁道:「你只是在找借口而已,史都華先生。」

    他策馬靠了過來,灰色的雙眸子中閃現出好奇的神色。「找什麼借口?」

    「趕走我的借口。」湯娘已火冒三丈,無法心平氣和的回答他的問題。「事實上,是史恩沒有與你商量就僱用了我,這令你感到很難堪,是不是?他本應該掌管這兒的一切事務,而你卻不容許他自己做決定。」

    他眼睛瞇起,臉色鐵青。「看來你們上個星期常在一塊兒,對不對?」他說:「你和他大概已不是普通主雇關係了的吧?」

    湯妮氣得滿臉通紅。「你這是什麼意思?」

    「由你來告訴我啊!我看過他為你拍的照片,而接待部的馬佳也告訴我,你們每天晚上都在一塊兒,那麼是不是也在一起過夜呢?」

    湯妮簡直都要氣瘋了,她深吸口氣,冷冷地說道:「你根本沒有權利這樣質問我,而我也沒有回答你的必要。你弟弟已是個成年人了,又不是個需要別人照顧的小孩。」

    「我弟弟只有二十三歲,」他一字字緩緩的說道:「一看到個漂亮的臉蛋兒,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這不是他的錯,他一直沒有學會把眼光放遠些。」

    「而你當然都學會了。對不對?史都華先生。」她反唇相譏。

    瑞福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以前,突然一把握住她,將她拉入懷中,力量之大,差點令她離開馬鞍。他的吻也是那麼硬梆梆的,但是卻另有一股野性的魅力。她無法抵抗,只有忍受著。她的身體在他的觸摸下顫抖著。

    當他鬆開她後,她用手背狠狠的在嘴唇上抹了幾下,毫無隱瞞地表現出對他的厭惡。

    「你大概只會這些吧!」她輕蔑的說。

    「這也要看人而定,」瑞福咬牙說道:「凱格·夏農也是個成年人,這回你又怎麼說呢?」

    湯妮突然變得臉色蒼白,瞪視了他好一會兒,根本無法用語言表達出她內心的震驚與混亂。最後,當她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卻又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怎麼知道凱格·夏農?」

    「他和他妻子都是我的朋友。」他停頓了一下,體察她聽到這句話時的反應。「幾天前,黛安告訴我有關她孩子保姆的事情,並拿了一張保姆和孩子合照的照片給我看。她很欣賞這個女孩,卻沒想到這女孩竟然背著她,勾引起她的丈夫。」他冷笑了一聲。「黛安壓根兒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湯姐為這罕有巧合驚訝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這種情形本不應在現實生活中發生!但是它卻發生了,當然會發生啦!她不是一個月前,才在格斯山頂與一位以前曾經是她鄰居的父執輩重逢嗎?兩個人在不同時間內旅行千里路程,而最後,竟然在不同一地點同時相會,這不是很難令人相信嗎?那麼這件事情又為什麼不呢?夏農一家與史都華家族都是在同一區域活動,他們之間相互認識是應該可以想得到的。

    「沒有話說了嗎?」他的冷嘲熱諷好像一條炙紅的烙鐵,切斷了她的思緒。「真可惜,我還以為你認識他們呢!」

    「這根本不是……」湯妮突然打住話頭不說了,她不知道為麼什自己要費盡口舌來對抗他先入為主而根深蒂固的偏見。但是這真的該怪瑞福嗎?他所聽到的只是一面之辭─一凱格因為自己的突然離職,而騙他妻子說是自己引誘他不成,才惱羞成怒離開的。凱格真是個能說善道的傢伙啊!

    「不是什麼?」瑞福追問到:「不是有意的嗎?你只是一時情不自禁,是不是?」

    湯妮已打消為自己申辯的念頭了。就算自己說的口乾舌燥,他也不會相信的。她只有搖頭說道:「現在也沒什麼關係了。我已在鑄成任何大錯以前,及時離開那兒了。」

    「那麼這兒也是一樣。」他的語調嚴厲而無情。「我帶你到這兒來,就是想避著史恩而告訴你這些話。我們回去後,我希望你能在日暮以前捲鋪蓋走路。」

    她注視了他好一陣子,最後才無奈的問道:「我該怎麼對史恩說呢?」

    「你不必告訴他任何事情,就讓他以為是我因為你能力不夠,而將你開革的。何況,這本來就與事實差不多。」

    她沒有回答,因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她揚起頭來,指著來路。「也許你想在前面帶路。若是由我走前面的話,說不定又會有樹枝反彈到你瞼上。」

    「你儘管試試看,」他輕鬆地說道:「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的。到前面去,丫頭,我就跟在你後面。」

    他們一路沉默,氣氛鬱悶而尷尬,甚至連白銀都感覺到了。它不再輕率奔馳,以免加深湯妮心中的煩燥。

    回到銅湖,湯妮從馬背上滑到地面,取下馬鞍與韁轡,放白銀馬自去嚼啃青草,然後才向自己的小別墅走去。她可以感覺得到瑞福正在後面注視著她,但是她並沒有放慢腳步。她愈早離開這兒愈好,她告訴自己。但是她也知道這是情非得已的。她已愛上這個地方、這個工作,並且整整一個星期她都過得非常快樂。為什麼?唉!到底是為什麼,瑞福要突然到這兒來從中攪局?管它呢!反正再過幾個星期,她也要離開了。

    她只花了一會兒的工夫就將行李整理好了。她已非常喜歡這棟個別墅,離開這兒,還真是有些依依不捨。但是當她出來時,卻硬是咬著牙,連頭也沒有回。

    她的車子仍停在一個星期前她所停置的地方。湯妮在將箱子丟入車子後座時,突然猶豫了起來。管他瑞福不瑞福的,她不能就這樣離去,而不和史恩告別。這又不是她的錯,他不必對他大哥自以為是的偏見負責任,而這點她必須向史恩說明白。

    她挺直腰,走進接待室,發現瑪佳正埋頭伏在大廳的書桌上,寫著菜單。

    「史都華先生在嗎?」她指著門上的辦公室房門問道。

    「他們倆都在。」從瑪佳驚惶失措而又有些尷尬的眼神看來,這女孩必然曉得一些他們在房內所討論的主題。房門只在她耳後幾尺遠而已,裡面不時傳來因憤怒而提高的說話聲。湯妮也模糊的聽到了,但即聽不出到底是在說些什麼。是史恩的的聲音─一假如她沒聽錯的話。嗯!至少她可以去阻止這對難兄難弟的爭執。

    當她還沒來得及上前敲門時,房門就突然打開了,那在門口出現的瘦削身影使得湯妮想起第一次與史恩見面時的情形。但是他現在的表情看來卻是非常奇怪,她以前從未看過他如此嚴肅的表情。

    「我正要去找你,」他說:「請你進來,好嗎?湯妮,求求你,我想和你談一下。」

    瑞福兩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站在窗口旁邊,看來就像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像。湯妮稍微遲凝了一下,才走了進去。

    「來拿你的薪水嗎了」瑞福問道。

    史恩突然地將門關上,然後背靠著門站在那兒,像是深怕湯妮會奪門而出。「我告訴你,」他冷冷地說道:「假如她走,我也走。」

    「喂,等一會兒……」湯妮先開口了,她的語氣中充滿了開懷之情。「史恩,你在說什麼呀?」

    「我是在說……」他的語氣仍是那麼的斬釘截鐵。「我絕不允許你因為某個人的偏見而離開這個你所喜愛的工作。假如我是這兒的主管,你就應該聽我的話,假如我不是,那麼我就走。」

    假如在其他的情況下,湯妮也許會為這番意氣飛揚的豪語鼓掌叫好。但是現在,她卻只希望能夠置身事外。她不必轉頭去看瑞福,就能瞭解到他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不想成為製造家庭糾紛的禍首,」她穩重地說道:「我只是來道別的。

    「你不能走,我不讓你走!」史恩氣急敗壞地說道:「你自己也不願意走,對不對?湯妮!」

    她無法否認,也不願昧著良心說謊,只有避重就輕的說:「這只是個臨時的工作而已──我們都知道這一點。我只不過是打工賺旅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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