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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余宛宛

    她被毒貂咬了!

    莫稽倏地坐起身,腦中一陣天旋地轉,胸腔裡激盪著一股拉扯痛苦。

    他咬緊牙根,巨大身軀搖晃地坐起,正準備要下榻時,他卻怔愣在原地——

    華澤蘭正趴在榻邊,揪著柳眉,沉沉地睡著。

    那不是夢境,這幾日陪伴在他身邊之人,真的是她!

    莫稽胸口劇烈地起伏了起來,他伸手去碰觸她更形瘦削的臉蛋,只怕她像雪一樣地融化。

    華澤蘭抿了下唇,覺得臉上有種小石子刮過一般的刺疼感。

    「我又忘了你這肌膚禁不得碰……」莫稽嗄聲說道,黑眸定定地望著她,眼裡寵溺幾乎能融化萬物。

    華澤蘭身子一顫,她慌亂地張開眼,但眼前一片闃黑,讓她分不清真實與夢境。

    「莫稽!」她雙手在空中胡飛舞著,眼眶急得泛出了水氣。

    莫稽忍著全身扭絞般劇疼,緊摟住她的身子,往他懷裡一抱。

    「你……你……」華澤蘭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那有力臂膀牢牢摟著她,捆得她有些發疼。可她歡迎這般疼痛,那代表他真的醒來了啊。

    「你醒了……」華澤蘭仰起臉龐,雙手顫抖地撫著他粗獷臉龐。

    莫稽眼也不眨地凝望著她著急神態,一股暖流衝擊著他胸口,他不能置信地搖著頭,雙手覆住她冰一樣柔荑,

    「我好擔心,好擔心好擔心哪……」華澤蘭撲入莫稽懷裡,顫抖雙手其實沒法擁住他,卻又拚命地不願放手。

    莫稽擁著她,喉嚨裡像塞入了一顆大石子一般,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從沒想到此生會有人如此為他擔心,她像風中飛櫻一般抖栗著,就因為——

    他醒來了。

    莫稽捧起她臉蛋,狂喜得說不出話來。

    他粗喘著氣,黑眸濕潤,巴不得能將她看入他心裡。

    「我在作夢嗎?」他嗄聲說道,大掌握得更緊了,發現她臉蛋被刮紅了,急得縮回了大掌。「我又傷了你……」

    「我不痛。」華澤蘭搗住他大掌,不許他縮手,眼淚珠玉般地滑落眼眶,全數攬聚在他掌心裡。

    「你別一逕地哭啊!我醒來了,可不是死了啊!」

    見她哭得淒切,他怎麼安撫也止不住淚水。莫稽先是手足無措地摟著她後背,繼而皆目大睜,大吼了起來——

    「你是不是傷口痛了?」

    華澤蘭搖頭,只是還哭得傷心,一時還沒法子說話。

    「一定是傷口痛了,讓我看看你的肩膀。」莫稽愈說臉色愈著急,大掌一翻轉,便將她整個人壓平在榻間。

    「我沒事哪……」華澤蘭頰邊頸間都是他灼熱呼吸,耳根子也辣紅了起來。

    「我不信,我得看清楚才能放心。」

    莫稽雖在病弱中,右掌卻仍然有力到足以捆住她雙腕,另一掌則是飛快地撤去她腰間白綢繫帶。

    「莫稽,你別這樣——」

    華澤蘭扭著身子、手腕,拚命掙扎著,羞人紅暈自臉頰一路灼燒至頸項之間。

    「別動,我不想弄痛你。」

    莫稽命令道,一手寬開她衣襟,露出她玉脂般鎖骨。

    當他掀開她衣服,她感覺肌膚一涼,不由得驚呼一聲,耳根子轟地焚燒了起來。

    「放開……」她既要趕人,又要屏住呼息,一口氣於是嗆在咽喉裡,劇咳了起來。「咳……咳咳……」

    「不是要你別掙扎嗎?」

    見她咳得難受,莫稽大吼出聲,大掌一掬,便自她身後撈起她纖腰,攬進他臂彎裡,拍撫著她後背。

    「好些了嗎?」他問。

    「嗯。」她哪敢再說什麼,被他這麼一攬一抱,肩上衣裳落得更低了,只敢一動不動地怔在他懷裡哪。

    莫稽皺著眉,低頭往她傷口俯得極近——

    她傷處外那一圈牙痕還泛著紅,傷口已經結痂。

    「還疼嗎?」莫稽低頭在傷處吹了口氣。

    華澤蘭緊閉著眼,羽睫顫動著,雙頰粉紅地幾乎快冒火。

    「幸虧你沒事,否則……」

    莫稽突然止住了話,目光停滯在她珠色抹胸之上那片玉潤肌膚。

    那纖細鎖骨、那滑膩纖巧肩頭,讓他心跳如雷,一時氣血直湧上臉面。

    莫稽目光一揚,但見她小巧貝齒正銜著唇,姿態嬌軟,讓人挪不開視線,氣息自然也隨之粗重了起來。

    「你休要亂看!閉上眼睛哪!」她低呼出聲,小腳在空中蹬著。「你甭鬧了,你傷得比我還重啊!快讓我去叫石松過來——」

    「我既然醒來,便不會有事了。現下看到你沒事,我更是沒事了。」莫稽粗聲說道。

    「你擔心我,我也會擔心你哪。」華澤蘭伸手搗住他的唇,柔聲說道:「我去叫石松過來,好嗎?」

    她俏頰生嫣模樣,讓他忍不住低頭用雙唇在她粉唇上廝磨著。

    「蘭兒……蘭兒……」莫稽在她唇上,放肆且親密地喊著她名字。

    他乾涸唇瓣枯木般地刮著她雙唇,刮出了輕微摩擦聲,而他多日未曾整理之鬍鬚更像針般扎入她皮膚裡。

    華澤蘭臉頰其實被刺病了,可她伸出雙臂,攬住他頸子,怎麼樣也不肯鬆手。

    如果她先前回應予他之愛意,是因為被感動了,她現下則是已經身不由己地愛上了他。這男人對她如此情深意重、生死相許,她又豈能不傾全力回報呢?

    「姑娘,主子該喝藥了。」

    七巧兒推門而入,看到的正是兩人相擁於床榻間、親密相吻之模樣。

    「啊!」華澤蘭驚呼一聲,羞得把臉埋進莫稽胸前。

    莫稽望著懷裡人兒,叫髯臉龐上儘是溫柔,他粗指厚掌輕撫著她柔細髮絲,生怕多用了一分力氣都會捏碎她。

    七巧兒站在門邊,還來不及害羞,便已開心地大叫大嚷了起來。

    「我這就去叫石松大哥過來!」七巧兒把藥碗往榻邊几案上一擱,眉飛色舞地就往外頭跑。

    「我怎麼會在主屋?」莫稽這時才發現異狀。

    「書房那榻子太窄,你睡在上頭,怎麼有法子好好養病。」

    「你進去書房了?」黝黑臉龐閃過一陣暗紅,他只能暗自慶幸她目不能視,看不到他此時窘狀。

    「是七巧兒背我進去的。」

    「七巧兒背你進去?」

    書房非經他允許,誰都不許擅入。石松曾被交代過進了書房後,便不得偷窺牆面。他是絕對信得過石松,可七巧兒……

    「我那時急著去看你,偏偏又沒力氣。」華澤蘭扶著他身子起身,揪著他手臂催促道:「啊,你別盡說這些,快些喝藥才是啊。」

    「我一會兒便喝。」

    華澤蘭輕捶了下他肩臂,柔聲說道:「不許嫌藥苦。」

    「主子。」石松在外頭喚了一聲,打斷了莫稽的話。

    「進來。」莫稽粗聲說道。

    七巧兒推開門,石松首先進入。他一看主子氣色,臉上便掛滿了笑容,再看了一眼几案上藥湯,便低聲說道:「主子,您要是再不喝藥,又把華姑娘急出病來,那可就不妙了。」

    莫稽聞言,立刻拿起藥湯,一飲而盡,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喝完了嗎?」華澤蘭著急地問道。

    「一滴不剩。」莫稽說道。

    「你昏迷時,要是也這麼合作,我就不用每回都喂得筋疲力竭了。你像個孩子似地……」華澤蘭掩唇,垂眸淺笑了起來。

    「你如何餵我?」莫稽挑眉問道,想證實他的夢境。

    華澤蘭自覺說錯了話,一雙柔荑連忙搗住唇,小臉飛紅一片。

    「石松,還不快點為你主子把脈。」華澤蘭羞得只想找個地洞鑽下。

    石松上前到榻邊,瞧了主子一眼,暗示地指了指雙唇。

    莫稽看著華澤蘭羞態,他眼兒發亮,咧嘴一笑,笑意便這麼一直停在唇邊了。

    石松和七巧兒一時傻了眼,懷疑自己八成眼花,否則怎麼會看見主子在——

    傻笑!

    「不是要替莫稽診脈嗎?怎麼大夥兒都沒動靜呢?」華澤蘭不解地問道。

    石松連忙上前,握住了莫稽手腕。

    「主子體內多少還有些排不出之殘毒,可能得花一些時間運功將毒化散。內力必然會耗損一些,不過身子是沒大礙了。我一會兒就去熬藥湯,助您氣血運行。」

    莫稽點頭,利眸忽而朝七巧兒看去。

    「你為何領著她到山嵐溫泉?」莫稽聲音變冷,厲眼像兩支鐵箭射向人。

    「奴婢是聽說山嵐溫泉泡了對氣管、皮膚都好,所以才會帶著華姑娘去……」七巧兒眼眶發紅地說道,雙膝直打顫。

    「你聽誰說的?」莫稽大吼了一聲。

    七巧兒一聽主子發起火,整個人便哭哭啼啼了起來。

    「哭個什麼鬼!再不說,我打斷你一雙腿!」

    「莫稽——」華澤蘭輕撫著他手臂,眼神柔柔地瞅著人。

    莫稽縱有再大火氣,面對她之柔情萬種,也只能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

    「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七巧兒很快地將幾位夫人所說關於山嵐溫泉之種種好,事後卻又翻臉不認帳之情況,全都說了個一清二楚。

    「敢在我背後搞鬼,分明活得不耐煩。」莫稽指節喀啦一緊,頸間青筋全都暴露畢現。「石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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