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沈韋
這……這實在是太不合禮教,也太瘋狂了!
「怎麼,你怕了?」他挑了挑眉,嘲笑她不夠膽識。
「不……是……不……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你應當瞭解的,不是嗎?倘若外人得知你我同床共枕,他們會怎麼笑話你?」她試著同他講道理。外人怎麼說她,她都不打緊,可她不要外人取笑他。
「他們會說我再次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冥劍淵不以為意地笑著。
「這並不好笑。」
「在我看來就是這麼好笑,我為何要在乎外人如何談論我這個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行,假如我真在乎外人的評論,當年就不會不顧一切也要把你搶到手。」
「劍淵——」
「睡吧,我累了。」
衣嫿淨見他果然一臉疲累,心想他真是累了,先是接待皇甫行的來訪,緊接著又讓風清診斷,如何不累?她不敢再和他爭辯,忙扶著他躺下,為他蓋好被子。
「上床。」冥劍淵命令道。
「什麼?」衣嫿淨愣愣地問。
「你不會是想坐在床邊看我睡吧?我不想再就這個問題同你爭論,把外衣脫了,上床。」冥劍淵可不想他睡著時,還有一雙眼緊盯著他瞧。
冥劍淵的強勢要求讓她傻了,這不像是他,從前他對她一直恪守禮教,從不過分逾矩,今日他怎麼會做出如此非分的要求,特別是在還厭憎著她的情況下?她不懂他在想什麼。
「既然你懶得自己動手,那麼就由我來代勞吧!」見她久久不脫衣上床,冥劍淵乾脆起身,為她除下外衫。
衣嫿淨驚得倒抽口氣,許是他的動作太過突然,她竟忘了抗拒,只能瞪大眼,愣愣地讓他俐落地為她除下外衫,連同她的繡花鞋與羅襪也一併被他除去。
「睡吧,我真的累了。」冥劍淵將她的外衫隨手一扔,強抱她上床,讓她睡在身側。
衣嫿淨受到太大的驚嚇,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悄悄地抬眼望他,只見他已閉上眼入睡。
這樣的情景在她腦海中幻想過千百次了,他們倆像一對平凡的夫妻般恩愛相擁而眠,對她而言是最幸福、美好的事,這樣的美夢竟在今夜實現,讓她不知所措。
望著他的睡顏,她一動都不敢動,就怕會驚醒他。他身上的奇毒使他不再神采奕奕,臉色始終蒼白,連妙手神醫看了都搖頭歎氣,他卻一點都不擔心,反倒是她不住地擔心受怕,很怕這一瞬間他還站在面前對她似笑非笑,下一瞬間他便倒下,再也喚不醒。
她該怎麼辦?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啊!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挽救他的性命呢?
腦海陡然晃進一道霸氣的身影,教她靈光一閃,心下有了主意。皇甫行的出現絕非偶然,她明白他一定會有辦法,否則他不會出現,或許……請來妙手神醫不過是個幌子?
「我會救你的,一定會救你的……」她以細如蚊蚋的聲音輕道。她的力量是很薄弱沒錯,可是只要能救他,她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就算要她的命,她也甘之如飴。
衣嫿淨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聆聽他的心音,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堅強,一定要堅強挺過這次的難關!
眼角悄然無聲地落下一滴淚,隱沒在他胸前。她愛他,真的很愛、很愛,即使曾分隔兩地,即使十多年不見,她對他的愛始終不減。
他知道嗎?他可知道她對他的愛始終出自真心,從來就不假……
第四章
皇甫行坐在客房中,面無表情地喝著茶,唯有手背上浮跳的青筋顯示出他正處於極度的不悅當中。
突地,耳朵靈敏地聽見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是他所熟悉的蓮步輕移,就算是在睡夢中,也會夢見那細碎的步伐。他嘴角含笑合上眼,等待伊人出現。
她,終於來了,總算又回到他的生命中!
衣嫿淨趁著冥劍淵熟睡後才小心翼翼地自他身邊離開,一路上害怕被人撞見,躲躲藏藏的,憑著從下人間的談話中所得知的方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皇甫行暫住的客房。望著緊閉的門扉,她得鼓起莫大的勇氣才有辦法抬手敲門。
連連深吸了幾口氣後,她輕敲門板三下。房內燭火亮著,皇甫行應當還沒睡下,就算是睡著了,她也非要在今晚見他一面不可。
皇甫行起身開了門,沒多問便讓她進到房內,再關上門扉。
「這麼晚來找我是有重要的事?」皇甫行坐回原位,繼續喝他的茶,她那忐忑不安的模樣讓他沉下臉來,原先歡欣於她來訪的喜悅已被衝散。
「皇甫大哥,我求你救救劍淵好嗎?」衣嫿淨深吸口氣,開門見山地懇求。
「劍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想救他,我不是連妙手神醫都請來了嗎?你也聽到妙手神醫說的話了,劍淵所中的毒過於奇特,妙手神醫不知其毒,也無法救他,你說我還會有什麼法子?」皇甫行雙手一攤,愛莫能助。
「不!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否則你不會出現在這兒。」她不信他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出現在這兒,是因為我和劍淵是好朋友。至於你,你才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不是嗎?」皇甫行危險地半瞇著眼瞪她,早已失去白天所展現出來的風度。
「你們倆不互相來往很久了。」
「而你不也該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皇甫行板著臉質問。倘若他不該出現在「幽冥山莊」,她則比他更不該出現!
「劍淵中毒了。」
「所以你就回到他身邊?」在她面前,他沒必要表現出大方的氣度;在她面前,他不過是個被嫉妒淹沒的男人。
「我並沒有違背承諾的意思。」
「但你的確違背了!需要我再提醒你當初說過的話嗎?」皇甫行咄咄逼人。
「不用你提醒,我也記得一清二楚。可是皇甫大哥,當日你不也對我承諾過,往後不再傷害劍淵嗎?為何你要違背承諾?」她質問他。
「我做到了對你的承諾,我並未傷害劍淵!你不會不知道,這些年來他過得再好不過,不是嗎?」皇甫行一臉無辜地望著她。
「別騙我你與劍淵身上的毒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會相信的。」衣嫿淨斷定他再清楚不過。
「今晚你過來就是要指控我對劍淵下毒?」
「是。我希望你能救他,畢竟背叛你的人是我,你若要報仇儘管針對我就好,不要對付劍淵,我求你。」她不怕對他坦承內心的想法。
「告訴我,這些年你在『菩提寺』並未再想著他。」皇甫行的右手緊緊握著茶杯要求道。
「我在『菩提寺』日日夜夜都想著劍淵。」偏偏衣嫿淨倔得不肯順他的意。
「為何你要激怒我?為何還要想他?讓你住進『菩提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就是要斷了你對他的想望,你怎能想他?」皇甫行徹徹底底被她的誠實給激怒了,忿怒得咬牙切齒。
「對不起,但我無法控制我的腦子、我的心,我就是想他。」不論他再怎麼生氣,她還是選擇對他坦白。
「你是我的未婚妻!除了我之外,你怎能想另一個男人?!」皇甫行光火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他要她的命易如反掌,偏偏卻下不了手,十多年前他軟弱得無法殺了背叛他的女人,到了今日,他竟同樣下不了手殺她!
「不再是了。你已經娶妻生子,難道你忘了?」他們倆的婚約早就解除,再無瓜葛了。
「就算我子孫滿堂,你仍舊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最好記清楚,就算死了也不能忘記這一點!」有妻有子又如何?就算妻妾成群,他內心真正想要的那一個卻始終沒有得到!沒有得到並不表示他就會放棄,在他心中,她衣嫿淨永遠是屬於他皇甫行的,任誰都不許奪走!
他可以在外人面前、在冥劍淵面前表現得大度,可在她面前的才是真實的皇甫行,一個被妒火左右的男人。
「你別這樣,你已經擁有所有你想要的一切了。」她從來都沒想過皇甫行的佔有慾會如此強烈,這樣的他教她害怕。
「錯!我真正想要的一直都沒有得到,你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冷著臉指正她的錯誤。
「你也該清楚,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我的心已給了劍淵,不可能再給第二個男人。」她試著要他明白。
「看來……我只好想辦法讓你改變心意了。」
「不要!我求你了,皇甫大哥!」他那危險的語氣教她全身寒毛豎起。
「你求我?又是為了他來求我?你可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老為了他來求我?假如沒有他,你跟我此刻早已結為夫妻,我們會很幸福的在一起,有我們的孩子,你的眼裡僅會有我一人,不會再看第二個男人!你說,這世間為何要有冥劍淵?你說,他為何要介入你我之間?」在她面前,他表現出對冥劍淵的強烈恨意來,不再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