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芙蓉淚

第8頁 文 / 沈韋

    「我知道。」皇甫行說話時並未看向她,而是定定地看著冥劍淵。

    「所以你該放手了。」冥劍淵笑著對皇甫行道。

    衣嫿淨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此刻不論她說什麼都不對,可難道他們三人要在這兒繼續僵持下去嗎?

    「不!該放手的人是你。」皇甫行同樣堅持。事實上理智告訴他,是他該要放手,「飛雲山莊」內有他的妻,有他的子,他與衣嫿淨早就形同陌路,眼下的執著只會讓他顯得可笑。但他卻無法放手,從他再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便無法克制了。

    「你來是為了她?」冥劍淵挑眉問。

    「……不,我不是為她而來,我是為你而來。」皇甫行合上眼,再睜開時,雙手已自衣嫿淨身上移開。

    聽聞皇甫行是為冥劍淵而來的,衣嫿淨震驚地看著他,內心登時忐忑不安。

    「喔?」擁有衣嫿淨的所有權後,冥劍淵輕鬆地將她摟在身側,不在意皇甫行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般抗拒衣嫿淨的接近。

    「我聽說你身中奇毒,雖然我們為了些事,這幾年都不曾往來,可是我無法裝作什麼都沒聽到,所以我為你請了妙手神醫——風清來為你醫治。我希望風清能治好你身上的毒,修補你我過去的裂痕。」皇甫行說明來意。他並不曉得衣嫿淨人在「幽冥山莊」,也確實不是為她而來。

    「我懷疑凰清有辦法解我身上的毒,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大老遠為我請來凰清。」身上的毒能解與否,他已經不牽掛於懷了。

    「倘若連風清都解不了,這世間就沒有人能解得了你身上的毒了。」

    衣嫿淨聽著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明瞭皇甫行帶來了這世上唯一能解得了冥劍淵所中奇毒的神醫,不禁怔怔地望著皇甫行。

    察覺到她的凝視,皇甫行對她溫柔一笑,注意力再次回到她身上。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溫柔的問話,彷彿她未曾背叛過他。

    「很好。你呢?」皇甫行的問話,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但仍保持鎮定地回應他。

    「我?有妻有子,好到不能再好了。劍淵,你呢?還不打算娶妻生子嗎?」皇甫行笑道,接著問向冥劍淵。

    「如你所見,我是有這個打算了。」冥劍淵摟緊衣嫿淨的腰肢,暗示皇甫行他要娶的人近在眼前。

    「是嗎?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是該要好好恭喜你們才是,別忘了成親時要請我喝杯水酒。」皇甫行表現出泱泱大度。

    「假如我能活到那時候,一定不會忘了你。」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彷彿早忘了前塵舊事,早忘了他們正是為了衣嫿淨而決裂。見他們兩人如此輕鬆愜意地對談,衣嫿淨只覺不可思議。

    「一定可以的。嫿淨,從前的事我們就讓它過去吧!過去這些年,你付出的代價也夠慘痛的了,我並不希望見你永遠活在痛苦悔恨當中,我相信這些年你已悔悟,不會再做出任何不該做的事了。」皇甫行狀似不經意地說著,卻也提醒了冥劍淵那個令他憎惡的盜劍譜事件。

    冥劍淵笑著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可他們心知肚明,當年衣嫿淨盜取幽冥劍譜一事,對他造成極大的傷害,也讓他不再相信愛情。

    「皇甫大哥,你說的是,我的確不會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了。」衣嫿淨深吸口氣,語氣力持平穩。

    「你能這麼想,當然是最好不過。劍淵,風清稍後就到,我們不妨到大廳等他吧?」

    「好。嫿淨,你肯定也想見見妙手神醫的模樣,咱們一塊兒到大廳去吧?」冥劍淵對衣嫿淨說話的語氣非常溫柔。

    「嗯。」衣嫿淨明白他是在表演給皇甫行看,只是她不曉得他為何會想要表演給皇甫行看,難道他不曉得,皇甫行根本就不會在意嗎?

    她猜不透冥劍淵在想什麼,也摸不透皇甫行內心的想法,只能靜靜地讓冥劍淵牽著她的手,到大廳去等候妙手神醫的到來。突然,她留意到一股銳利的視線正緊緊盯著她和冥劍淵,一瞬間,她像落入陷阱的兔子般,感到倉皇不安。

    因為恐懼、因為害怕、因為不解,她回頭望了皇甫行一眼,豈料這一眼卻教她膽顫心驚——

    皇甫行的眼底充滿肅殺之氣,嘴角揚起殘酷的笑容,正如十多年前那教人心碎心驚的一日!

    那日,他也以相同的表情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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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行的突然出現,讓事情起了變化。原先衣嫿淨被賀淮生安排住在偏僻的小院落,而今冥劍淵卻不顧賀淮生的反對,堅持要衣嫿淨與他同房。

    男未婚、女未嫁,儘管他們倆都不再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但人言可畏,賀淮生怕的是他們倆什麼事都沒發生,衣嫿淨亦會硬賴著冥劍淵,那豈不是讓她的奸計得逞了?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賀淮生也主張冥劍淵不該負責,因為一定是衣嫿淨誘惑冥劍淵,怪不得冥劍淵自制力不足。可任賀淮生苦口婆心地勸阻,冥劍淵卻不將賀淮生的憂慮放在心上,硬是要與衣燼淨同居一室。

    衣嫿淨沒有反對,接受了冥劍淵的要求。她不曉得冥劍淵心中是怎麼想的,但她卻另有盤算。皇甫行的出現讓她極度不安,冥劍淵的要求正好可以讓她時時刻刻地守在他身邊,否則她一個人待在僻遠的小院落又遭人看守,不得出房門半步,肯定會被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給逼瘋的。尤其皇甫行聽見他們兩人同居一室時,唇角掛著的那抹冷笑,更是讓她冷到骨子裡……

    「在想什麼?」冥劍淵臉色蒼白地褪下外袍,問著若有所思的衣嫿淨。

    「沒……沒什麼。」衣嫿淨連忙回過神,在他褪下外袍時害羞地別過臉。都忘了從今天起,他們倆將要共處一室。

    驀地,她慌亂地發現他房裡僅有一張床!先前他們投宿客棧時雖然也是同處一室,可當時他陷入昏迷,她需要看顧著他,所以沒什麼問題。但現下不同,他意識清醒,稍晚他們要就寢時該如何安排?

    他身中奇毒,現下是暫時穩住體內的毒素,他的精神才會看起來不錯,因此她萬不能讓他睡在地上。盯著打掃潔淨的地板,她想著自個兒睡在地上的可能性……

    不!不對!現在不是想著如何就寢的時候,他身上未祛除的毒更是重要。連妙手神醫風清也對他身上的毒束手無策,該如何是好?一想到這兒,她便發愁。

    「皇甫行的出現讓你很訝異?」

    「我是沒想過這輩子還會見到他。」本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皇甫行,怎知竟又見了面。

    「誠如你也沒想過這輩子會再見到我一樣,是嗎?」冥劍淵自嘲一笑。

    「是的,我以為我會老死在『菩提寺』,看來命運又另有安排。」她淡淡一笑,不怕他知曉她曾有的想法。

    「的確。」命運的安排是如此奇妙,他曾告訴自己,這輩子再也不見她一面,怎知在生命將盡時,他竟會想再見她,甚至衝動地帶她離開。

    「但是我相信你身上的毒一定有辦法可解。」

    「你真這麼想?」

    「我是這麼想,也如此希望。」她這輩子最大也是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好。只要他好,哪怕是要她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她都無怨無悔。

    冥劍淵的反應是一笑,看不出是否有將她的話當真。

    突然,門板被人急急敲響,來人是賀淮生,冥劍淵讓他進來,看他有何急事。

    賀淮生一進到房內,先是睨了衣嫿淨一眼,見她衣著整齊,他的臉色才沒更難看。

    「賀叔,天色已晚,你怎麼還沒休息?」冥劍淵氣定神閒地問著賀淮生。

    「臨睡前,我突然想起莊主的房內僅有一張床,這似乎不大妥當,所以我趕緊讓下人們搬來另一張床,免得衣姑娘無處可睡。」賀淮生瞥了衣嫿淨一眼,警告她最好別衝動地做出勾引冥劍淵的事來,他可是隨時都警戒著的。

    賀淮生的輕視與羞辱顯而易見,受辱的衣嫿淨難堪地脹紅了臉,卻得忍下屈辱,佯裝不懂賀淮生的暗示。

    「嫿淨和我同睡一張床,無須多此一舉。」冥劍淵眼神堅定地看著賀淮生,不許下人搬進另一張床。

    他的話教衣嫿淨與賀淮生出乎意料,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冥劍淵會想和衣嫿淨共睡同一張床。

    賀淮生著實受到不小的驚嚇,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冥劍淵要和衣嫿淨同睡一張床,實在不是身為奴僕的他所能管束的,因此不論心底有多少不滿,他都不能表現出來。

    「我明白了,我們這就退下。」咬緊牙,忍住氣,賀淮生與所帶來的下人及多事準備的床一道離開,合上房門,不再打擾。

    「你不是認真的,對不?」待賀淮生與下人都離去後,衣嫿淨這才語氣虛軟地問著。他一定是在開玩笑,想要嚇唬她與賀叔,他不是認真的,他……他們兩人怎能睡在同一張床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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