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方芯
『原來成小姐的身子骨不好呀,那你應該早說才是。』殷赤風很從善如流地為她歎了口氣,不過她的齊堂哥似乎不怎麼領情。
『你!』成齊自然聽出殷赤風話裡的諷刺,但在出聲前,卻被水藍揪住手臂。
水藍對堂哥搖搖頭,成齊抿起嘴,勉為其難地不再出聲。
『堂哥,我們先走好嗎?』再不走,她擔心殷赤風真的會把事情抖出來。
『好。』成齊就算對殷赤風再有不滿,還是以堂妹的意思為優先。
『這樣就想走?』含諷的懶散語調成功遏住水藍的步伐。
這會兒,可換他不平了。
水藍深深閉上眼,再睜開時,她道:『堂哥,我等一下再去找你。』
『可是……』
『十分鐘就好。』
『好吧!我就在前頭等你,有事的話一定要喊我。』
『我知道。』水藍點頭,再回頭凝向殷赤風時,清澄水眸已無一絲紛亂,彷彿連前一刻的脆弱都只是假象。
『你堂哥不是很擔心我會對你「怎麼樣」?怎麼你在他耳邊嘀咕幾句,他就乖得像頭綿羊,說走就走?』他可是還沒原諒她親愛的堂哥,不過,拿她來抵也行。
『殷先生,你到底想怎麼樣?』他不是想跟她劃清界線?怎麼這時候又偏偏拿話傷人?
『我不想怎麼樣,只要你那位堂哥跟我低頭道個歉就行。』殷赤風一副『我很好打發』的模樣。
『這……』他這是強人所難。
『不困難吧?就幾個字而已。』
『那我代我堂哥跟你道歉,行嗎?』
『你的道歉我已經聽過很多次,感覺上似乎沒有多大的誠意。』殷赤風嘴角的諷笑佔滿全臉。
『你……』她嬌容微嗔。
『生氣了?要不要我先扶著你?以免你的身子又開始不舒服,到時候你的英勇表哥又要衝過來揍人了。』他作勢要攙扶她。
水藍下意識地退了半步,看著他的眼神既是慌亂又是懊惱。
『怎麼?不想讓我碰嗎?』殷赤風一語雙關。
水藍驀然漲紅臉。
『哎!不道歉就算了,不過,你總得對我有點表示吧!』她臉紅的模樣竟讓他興起一股邪惡的念頭。
『什、什麼表示?』
『就譬如說,親我一下之類的。』
水藍小嘴極不文雅地張得老大。
『不親也可以,我這就去告訴……』需要驚嚇成這樣嗎?說不定她心裡正巴不得能趕緊親上他。
『等等,我……我親就是了。』水藍尷尬至極,尤其在他泛著邪氣的俊顏逐漸湊近她時,她更是全身發燙到快要燃燒起來了。
她羞赧地閉起眼,飛快地在他雙唇印上一吻後,趕緊退開。
殷赤風原以為她只會吻他的頰,卻沒料到她竟然找上他的唇。
不過,這種小兒科的親吻實在是嘗不出什麼味道來,若往後有機會……
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吧!他可一直沒忘記他腦中曾經閃掠過的警訊。
笑睇她粉嫩無瑕的半邊側臉,殷赤風邪涼一笑,轉身就走。
第三章
『哈囉!親愛的殷二少,最近又飛到哪個國度去尋靈感兼探險了?這回有拍攝到什麼令人驚艷的畫面或者是……唉喲!赤風老大,你幹嘛無緣無故打人呀?』被殷赤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敲了記響頭的耿久仁,往後彈跳好大一步。
他可是在接到他的召喚後,立即放下手頭工作,火速趕至殷家大宅,孰料一見面,他連拍馬屁的話都還沒說完,他就對他動粗!
『我那幅失敗的宮廷舞女畫為什麼會落在李羅立手裡?』殷赤風斜依在落地窗邊,當驕陽從外照射進他私密的書房兼繪畫室的同時,亦將他一張噙著魅笑的俊臉給劃分成一明一暗。
『什麼?!你說那幅畫在李羅立那裡?!』耿久仁還來不及問他今天看起來怎麼一臉邪邪壞壞的,就被他這句話給震懾到驚白了一張臉。
『非但如此,他只修潤幾筆就掛上他的名,還大大方方地拿出來展覽。』殷赤風笑了笑,但看在耿久仁眼裡,卻是頭皮直發麻。
『這姓李的未免太大膽了,竟敢拿別人的畫,尤其還是你殷二少的畫來充數,他當真活得不耐煩了!』耿久仁惡聲啐道,但他直跳的眼皮及抽搐的嘴角,卻顯露出他的極度不安。
Shit!赤風老大肯定以為這件事是他幹的,但他沒有啊!不過,身為他的仲介兼好友,他的確在他欲將這幅失敗之作給毀掉時,硬是從他手上把畫拗過來。
『小久,你是不是把那幅畫轉手賣了?』殷赤風好整以暇地輕輕說了一句,登時,耿久仁就像被狠狠揍了一拳,臉色難看透頂。
『我、我就是覺得那幅畫是上乘之作,所以寧願將它放進倉庫裡生蜘蛛絲,也不願見你殘忍地毀掉它。』
赤風老大已經許久沒動筆,在好不容易完成這幅畫作後,卻又嫌感覺不對,而欲將它毀壞,所幸他正好在場,才能把畫作及時搶救回來。
『嫌我殘忍,你就乾脆把畫賣給李羅立?』殷赤風哼笑連連。
『沒有,我的確是將畫賣給一位收藏家,可是他答應過我,絕對只作私人收藏,絕不對外公開。』耿久仁著急解釋。
『結果呢?你那位收藏家幹了什麼好事?』殷赤風懶懶睇向耿久仁一張有如啞巴吃黃連的胖臉。
『這個……這個……哇!赤風老大,我英明又寬宏大量的殷二少,對不起啦!是我一時不察又利慾薰心,才會把畫轉賣出去,請你原諒我好不好?』耿久仁變臉如翻書,馬上痛哭失聲。
『小久,我現在只想知道你要如何處理那幅畫!』縱使曉得他是故意哭給他看的,但一個大男人能夠哭到眼淚兩行、鼻涕兩條,也實在太難為他了。
『二少,你願意原諒我了嗎?』殷赤風微緩的語氣,讓耿久仁趕緊用袖子抹掉眼淚鼻涕,淚花閃閃地望住他。
『小久,如果你再用這種令人作嘔的表情跟口氣跟我說話,我向你保證,等會你絕對會哭得更淒慘。』殷赤風和顏悅色地提醒他。
耿久仁瞬間打了記哆嗦。
『赤風老大,我發誓我一定會正經八百地回覆你的話。』耿久仁異常慎重地說道。
一旦惹惱殷二少,他這個仲介大概也用不著幹下去了!
『小久。』
『赤風老大有何吩咐?』不管如何,他得設法彌補這個嚴重的疏失,否則,就算是他的老朋友,他今後恐怕再也不會把畫作交給他了。
『有想到要怎麼收拾殘局了?』殷赤風唇角含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我在想,我已經在想了……』當下唯有兩種作法,其一就是從李羅立手上重新買回那幅畫,其二就是從那個膽敢將他的話當成屁的收藏家下手。
『這樣吧!我們到底是「好朋友」,我就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內,我要看到那幅畫。』殷赤風好心地對他一笑。
『是。』耿久仁硬著頭皮,承諾。
才三天啊……
沒辦法!三天就三天,他若再向他討價還價,恐怕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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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藍已經怔望掛在牆上那幅宮廷舞女油畫許久了。
至今她仍無法理解,為何獨獨向齊堂哥要求買下這幅畫,明知這幅畫有瑕疵,也明知這幅畫在殷赤風眼中是不屑一顧的,但是,她還是將它掛在自己的房間,有事沒事就對著它發呆。
難道她要買畫,就是想留住一份曾經屬於過他的記憶?
成水藍啊成水藍,人家根本沒把你當作一回事啊!
可是,既然討厭她,又為何向她索吻呢……
『水藍,如果你喜歡李大師的畫,咱們改天再去參觀。』
敲了好幾次門都得不到應聲的成齊,乾脆自己開門,誰知,一走進去,卻瞧見坐在貴妃椅上的她失神地直盯住畫作。
水藍一愣,迷茫的意識在剎那清醒。
『我只對這幅畫情有獨鍾。』水藍無意對堂哥解釋她為何會獨挑這幅畫。
『可是,水藍,我覺得李大師有好幾幅作品,都比你現在掛在牆上的那一幅來的有價值多了。』
『或許吧!』水藍牽牽唇角。
『水藍,不瞞你說,我另外又買下李大師一幅唐朝仕女圖,很類似你牆上掛著的畫……』
『堂哥,我今天早上已經去過公司,向祖父建議派駐台灣的主事者,由二叔擔任會比較適當。』她很感謝堂哥對她的呵護,但他一再提起畫作,反倒讓她心頭掀起一股鬱悶。
『是真的嗎?不過大伯他……』成齊就算興奮至極,也不太敢表現在臉上,畢竟大伯對水藍的決定恐怕不會太高興。
『放心,爸爸是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
叩叩……突地,敲門聲響起,滿腦子全被喜悅的情緒給佔滿的成齊,卻在敲門聲響起的同時變得有些古怪。
『大概是東西送到了。』成齊口中的東西顯然是重要到讓他迫不及侍,以致他連回頭向水藍說明一下都沒有,便趕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