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樂瞳
這三天以來，他的理智與內心的另一個他使勁地拔河著，不知道對她伸出了援手是對是錯，也分不清逼迫她說出她是海音是為了什麼。
他就那麼想見海音一面嗎？不，就算她不是海音，在那個時候，只要她不死心地苦苦哀求她，他還是會心軟地收留她吧！
真是該死的心軟！她看起來就像小貓似的楚楚可憐，面對她，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真性情的一面，彷彿無須對她戒備……
不過，她也的確是海音本人，所以他才對她無須防備吧！
他在她昏迷的第一天，就問了幫她辦理交保手續的秘書，確定她身份證上的名字是程海音沒錯，再花了三天的時間調查她，她和程海音的條件也吻和。
她真的是海音，他終於找到她了，然而，他對她的心態既複雜又矛盾，厘都厘不清。
她是他這輩子僅存的美好回憶，但都過了那麼多年了，他早就習慣汲汲於名利的生活了，現在對他最重要的也只有工作，所以她的出現縱然讓他措手不及，也不代表她對他安排好的人生會造成怎樣的衝擊。
充其量，找回她只不過是想讓父親答應把公司傅給他而已．
「廚房有鐘點女傭煮好的粥，吃一點吧！」宋希浚這回說話的語氣變了，像是刻意想與她保持距離，帶著她到廚房。
聽到吃，董依澪餓了三天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一點都沒發現到他那複雜的心思，只顧看著鍋子裡的鹼粥，又感動到淚眼汪汪了。
「我真的可以吃嗎？」
「難不成我會下毒毒死你？」宋希浚不悅地橫了她一眼。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吃……董依浮沒有另外拿碗盛著，直接拿起大湯匙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看來真的餓壞了。
宋希浚忍不住又揚起唇角。哪有女孩子這麼狼吞虎嚥吃東西的？真受不了。
「哇！你笑了……」董依澪眼睛一亮，她看到了。
「快吃。」宋希浚又冷著俊臉，催著她吃，沒吃完她就慘了。
董依澪邊吃邊傻笑著．他雖然對她還是不怎麼客氣，但她就是能感受到他的好意，如果他幫她真的是不得已，他大可把她扔給別人照顧……
不，她差點忘了，他以為她是海音啊！她怎麼忘了這個事實，還逕自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中？她真是個大傻瓜，
她不能再讓他誤會她是海音了，當時她會這麼說也是情非得已，現在她病都好了，她必須澄清她並不是海音，然後把信交給他。
但她好害怕看到他知道實情後的鄙夷眼神，她該怎麼辦才好……
董依澪邊吃邊煩惱著，不知不覺地吃完了兩人份的鹼粥，吃得好撐。
「吃飽了，我來洗鍋子吧！受人恩惠，她當然要幫忙洗鍋子，順便想想該怎麼跟他解釋她的身份．
「不用了，鐘點女傭會洗。」宋希浚瞄了眼空空如也的鍋子，訝異她的食量還真大。
「反正順手洗洗而已，不麻煩的……」董依澪邊說邊走著，沒注意到前方有傢俱，快要撞上時才急急往後退——
「小心點！」宋希浚連忙從後頭按住她的肩膀，免得她又跌倒了。
太意外了！董依澪除了害羞到心臟猛跳外，做不出其他反應。
宋希浚看她站穩了，緩緩鬆開了她。真是的！老是那麼莽莽撞撞的，不過，她真的好嬌小、好纖細，害他差點以為會按痛她的肩膀。
她也太容易害羞了，看著她的耳根子變紅，他就可以想像她臉蛋有多紅：心跳有多快……這麼想著，他的體溫也攀高了。
「我來拿。」他吸了口氣，接過她手上的鍋子，放入流理台內。
「對不起，我又做錯事了……」董依澪難以面對他，小小聲地道。他的體溫透過衣料烙在她肌膚上，她覺得她的小腦袋瓜快爆炸了。
又來了！又是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你總是那麼內向？說話唯唯諾諾的，做事也慌慌張張的，你要怎麼在台北生存啊？」
當然他會這麼問，僅是因為她是海音，他只是想稍微關心一下她這個老朋友而已，沒有什麼。
董依澪低著頭，有點難以啟口。「那、那是因為我對男人過敏……」
「對男人過敏？」宋希浚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
「可是你別誤會，我不會對你過敏……」說著，董依澪面紅耳赤地呀了一聲，頭又更低了，無法面對他。
「為什麼？」宋希浚注視著她，緩緩回想他先前碰觸到她的肩膀時，她似乎沒有一點反感，他的心就有異樣的發燙。
雖然說他討厭她的懦弱，卻不討厭她的傻氣，她全心信賴他的那雙眸……
董依澪就算不抬頭、也能感受到他熱烈的注視，她被他盯得很難為情，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為什麼不怕他。
說她對他很有好感，會把他嚇走吧！他對她總是那麼疏離，不，應該說他對誰好像都是這麼保持距離。
只有海音才能讓他靠近嗎？這麼想，董依澪的心情變得沉甸甸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對你不會過敏，要我說的話，應該是你身上有股讓我熟悉的味道吧……」說著，她自個兒也臉紅了，真怕看到他不悅的眼神。
但是，比起最後被他發現她說謊，換來被他更加厭惡的後果，她寧願老實地說出真相，反正現在說，頂多會被他趕走而已……
對他有熟悉的感覺？很曖昧的一句話，宋希浚怎麼看都覺得她在向他告白，怪異的是，他並不討厭，反而還有點得意，彷彿被她在意著的感覺還不錯。
還不錯？哪裡不錯了？雖然說她長得清秀白淨，但也漂亮不到哪去，不過如果她能拿下眼鏡的話……
「對不起，請你聽我說，其實我不是……」說吧！說小她不是海音吧！董依澪沈已經下定必死的決心了。
「你這樣不行！」
一句不行把董依澪要說的話打斷了，看著他打量著她，然後搖了搖頭，她剛剛的決心立刻刻忘光了。
怎麼回事啊？他幹嘛猛對她搖頭？
「請問……我是哪裡不行？」
「你這副眼鏡太土了。」
「太土了」這幾個字狠狠重創著董依澪的心，她大受打擊，真想嘔血。
「有那麼糟糕嗎？可是我沒有眼鏡會看不到路耶！」再怎麼說，女生都是愛漂亮的，現在被他這麼說，天啊！她真想撞牆。
「你不能這樣子去見我爸爸。」宋希浚顯然沒注意聽她先前想說什麼，愈看她，愈覺得她那副眼鏡很礙眼。
既然要帶她去見他父親，她當然得好好打扮才好。
「見你爸爸？」董依澪飽受驚嚇地瞠大眼，任心臟急遽地跳著，「為、為什麼要見你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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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去見他爸爸的話，她就死定了！
董依澪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她很想落跑，卻沒有膽子抵抗宋希浚這個獨裁者，任憑他拉她坐上地獄之車，沒想到他帶她來的：竟是眼鏡行。
她是笨蛋啊！怎麼忘了他對她的眼鏡很有意見，老惦著要去見他爸爸的事啊！結果……就演變成這樣了，她被迫配上隱形眼鏡。
長期習慣戴眼鏡的她，總覺得要在眼球上放東西很可怕，但，當她自行配戴成功時，她發現戴隱形眼鏡並沒有她想像中可怕，感覺還不錯。
「你看，你的眼睛很漂亮，戴眼鏡遮著實在很可惜。L宋希浚更是滿意她配上隱形眼鏡的模樣，一句稱讚她的話就那麼不經意地說口而出，讓他有點窘。
不過，她也真的是塊璞玉，她的五官本來就很秀氣了，摘下眼鏡的她有雙漂亮靈活的大眼。只要梢加打扮，定會迷倒眾人的！包括他……
被他難得地讚美著，董依澪害羞到快抬不起臉面對他了。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嗎？怎麼辦？她好高興……
「走吧！我再帶你去買些衣服。」
真是的，說她眼睛漂亮就有那麼高興嗎？這丫頭還真坦率，一點都不懂得掩飾。
不過，她是變漂亮了，但他總覺得她還有哪裡不對勁。
宋希浚注視著她，當他看到她的頭髮時，他終於找到她奇怪的地方了。
對，就是她的馬尾！他一把握住她那把馬尾，扯痛了她。
「宋先生，你做什麼啊！」
「頭髮留那麼長，為什麼要綁起來？」宋希浚才不管她的意願，仍舊解著她馬尾上的緞帶。
不會吧！配完隱形眼鏡後又要她放下頭髮？
董依澪被他用力拉住馬尾，動彈不得，她只能作垂死的掙扎，要他饒了她。「我一直都習慣綁起來啊！我不要放下來，放下來很奇怪。」
「哪裡奇怪了？你的頭髮跟眼睛一樣很漂亮啊！」宋希浚把緞帶取下了，霎時，她那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落下肩膀，他的手指順道替她梳理起來。
噢，她快無法呼吸了……
董依澪臉紅得像蘋果似的，搗住了臉不敢讓他看到。
他的動作也很輕柔，慢條斯理地在她的發間穿梭著，彷彿在親吻她的發…他站在她身後，靠她靠得很近，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的古龍味，有點兒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