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樂瞳
經過管理室，宋希浚習慣性地到信箱拿今晚的晚報，遇上了管理員。
「宋先生，那個小姐一直在外頭等你，已經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不用理她。」宋希浚冷然說，突然在管理員的桌上看到了一個透明的袋子，裡頭裝著一顆彩色的小石頭。
「這個是……」
「應該是那位小姐的吧！我也不太清楚，等我看到時，它已經放在桌上了……」
宋希浚直覺地望向在外頭找東西的董依澪，心神一亂。
她是在找什麼？難不成，她是在找這個石頭……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可是有誰能告訴他，如果她不是程海音，那麼為什麼她能夠帶給他那麼熟悉的感覺？
宋希浚不禁回想超前幾天她用力把頭髮扯斷，還笑著跟他說沒關係的表情，那個畫面就這麼一直在他的腦袋裡不停播放著，快逼瘋了他。
當時，他看到她的一根髮絲遺留在他的鈕扣上，他的心悶悶地揪著，分不清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海音才會那麼難受……
可惡！他明明知道他該冷靜的，但只要想到她還在外頭淋雨，他就……
宋希浚克制不住對她的擔憂，撐著雨傘衝出了管理室，看著她一個人蹲在地上找著東西，他快步走到她身邊，為她遮雨。
真是個笨蛋，她會被雨淋到生病的！
董依澪早就淋濕了，她分不清臉上是淚還是雨，只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那麼無助彷徨過，她想見的人見不到，她重要的東西也遺失了，她整個人很不舒服，像是快死掉了……
突然，她發現雨點不再往身上打，訝異地抬起瞼來，伸手擦了擦鏡片上的水氣。
「咦？」她看清楚了，是她在作夢嗎？他回來了，還幫她撐傘，他不是不想理她嗎？
「你在找這個嗎？」宋希浚問著，張開了大手。
董依澪看到他手上的石頭，激動地搶了過來，大哭又大笑著．「太好了！我還以為不見了……」
宋希浚應該冰冷的心在一瞬間出軌了，說好不把過去的回憶和那個小女孩當一回事的，但當他看著她又哭又笑著：心頭立刻湧上了錯縱複雜的情緒。
「你……是程海音嗎？」他的一顆心吊得高高的。
「為什麼你會這麼問……」董依澪頭好暈，搞不清楚他的轉變怎麼會那麼大。
宋希浚實在不想在雨中和她糾纏那麼久，那會讓他失去理智的，他只想速戰速決。
「你不說，我就不把石頭給你！」宋希浚把石頭搶過去，擺明在威脅她。
董依澪又氣又急．「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明明是我的東西！」
宋希浚沒說話，像是在等著她回答。董依澪就這麼看著他，看到他堅決的表情。
是海音讓他露出著急的表情嗎？因為他很乎海音？如果她說她不是程海音，他會不會就這麼一走了之？
董依澪一震，苦澀蔓延了她的胸口，她只能看著他因為等不到她的回答，無情地掉頭就走。
總是這樣，他總是這樣看都不看她的轉身就走，把她當成過客……
「不要走……」不要丟下她！
董依澪全身滾燙，頭暈腦脹，他是她唯一的浮木，她必須捉住他，不然她會死的，她真的會死的！
不，比起死，比起在他手上最重要的石頭，她寧願他多看她一眼！
「不要不理我……」她用盡僅剩的力氣追向他，抱住他的手臂，慢慢滑下身子。
宋希浚被她身上的熱度給嚇著了，他摟住了她，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大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好燙！她發燒了，！
「我是海音，我就是程海音，拜託你別走……」董依澪幾乎用著苦苦哀求的語氣懇求他，快要失去他的恐懼讓她只想捉住他。
她不怕死，但她更想活著！她還有好多夢想沒有實現，她想獨立、想變得更堅強、想成為精明能幹的秘書，好站在他身邊……
只要能讓他對她伸出援手，讓他多看她一眼，她願意扯下漫天大謊……
說完，她漸漸失去意識，昏厥在他的懷裡。
第四章
那是海浪聲……
為什麼她聽得到海浪聲，她在海邊嗎？
睜開眼，董依澪看到了一大片蔚藍，她果真置身於寬廣無涯的海邊。
「我要不畏挫敗！我要變得更堅強！我要讓所有不認同我的人對我刮目相看！」
是誰在說話？董依澪好奇地找著，直到發現前方有一名少年朝著海面嘶是他！她總是夢到他……他是誰？她好想看清楚他的臉……
董依澪想靠近他、靠近那片海，卻被一股強大的力氣困住身子，她驚駭一叫，雙眼頓時睜開，清醒了。
她又作了那個夢了……
董依澪雙眼圓瞪著，從天花板注視到衣櫃、梳妝台等擺設，終於自夢中回神了，但她卻有種宛如隔世的錯覺，不明白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她身上怎麼會穿著白色睡衣？是誰幫她換的？
思及此，董依澪連忙撐起了上半身，揪緊了領口，但再冷靜下來後，她才驚覺到她的身體似乎不再滾燙了。
對，她怎麼忘了，她在雨中淋雨找著她的石頭，然後發燒了。
宋希浚救了她吧！睡衣應該也是他找人幫她換的。
暗忖著，董依澪不禁有絲竊喜，但下一刻她隨即苦著臉，因為她竟然跟他說她是海音……說謊是會遭天譴的！
董依澪的心很亂，這一刻，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逃走好嗎？不，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得好奸向他道歉，然後把石頭要回來才行！
但，他會還給她嗎？董依澪心裡也沒個底。
她下了床，拿起放在床頭的眼鏡戴上，扒開了門把，聽到了對面房有著嘩啦啦的流水聲，見門沒關好，她偷偷地探頭進去看看。
他可能在洗澡吧！那她在幹嘛？偷窺嗎？
董依澪大罵自己不要臉，想悄悄退出房間，目光卻在掃到床頭時一亮。
那是她的石頭啊！董依澪興奮地衝進了房間，想伸手去拿，殊不知背後的浴室門開了，有對銳利的眼光狠瞪著她。
「偷偷摸摸的在做什麼？」
「我沒有偷偷摸摸的，真的沒有……」被那麼一嚇，董依澪不小心讓石頭從手上掉下，眼見石頭滾啊滾，她慌張地以爬行之姿追著，直到發現石頭停在一雙強健的腿下，才驚覺到哪裡不對勁。
她滿瞼冷汗，緩緩地拾起頭看著雙腿的主人。
宋希浚剛從浴室走出，裸著上半身的他，只在腰間圍著浴巾。
他由上而下地睨著她，她則抬高頭望著他，真是好詭異的姿勢啊！
呃……脖子好酸……董依澪整個人僵住了，尷尬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宋希浚依舊冷然地瞪著她，又看了下他腳下的石頭。
「出去！」
「是！」
於是，董依澪就這麼被轟出了房問。
「就差那麼一點，我怎麼那麼沒用啊……」不過，她的心跳得好快，瞼好紅啊！
她看到他的裸體了，天啊！是男人的裸體啊！她會長針眼！她會長針眼的！
「你又在做什麼了？」走出房門，宋希浚已換好休閒服、只見她瑟縮在地上，嘴裡不知在念著什麼。
她燒退了嗎？
「我、我沒有做什麼啊！不！你能不能把石頭還給我……」董依澪微弱的聲音努力放大，深怕氣勢不夠，鬥不過他。
宋希浚不發一語，盯著她，步伐疾快地走近她，在她來不及驚訝之前覆住她的額頭。
董依澪心臟一揪緊，他的手好大、好暖和，完了！她覺得快融化了！
「很好，退燒了。」
原來是這樣啊……董依澪歎了口氣。等等！她在失落什麼勁啊？真是不害臊！
她又是拍拍臉蛋，又是搖搖頭的，重新鼓起勇氣道：「請你把石頭還給我！」
「你應該先說什麼？」他請醫生幫她看病，收留了她整整三天，她想要回石頭，沒那麼簡單。
「啊？」董依澪像小媳婦般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你病了三天，差點死掉。」宋希浚加強語氣提醒著她，看著她傻不嚨咚的很有趣，他存心逗她。
董依澪惶恐地瞪大眼。她的病有那麼嚴重嗎？
「如果不是你臉皮夠厚，一直纏著我不要不理你，你早就病死了。」宋希浚冷冰冰地道，似乎在聲明他是不得已才救她的。
對！她怎麼忘了她欠他一句謝謝，她不能忘恩負義啊！
「宋先生，謝謝你救了我！」董依澪來個九十度鞠躬，他不說話，她就繼續保持這個姿勢，這是她的誠意。
她來真的啊！宋希浚從沒見過像她那麼呆的女人．她要是再九十度鞠躬下去閃到腰，那他就麻煩了。
「還你。」他從長褲口袋取出石頭，有些粗魯地塞在她手上。
董依澪愣了下，張開雙手，看著她手心上的石頭，眼眶紅了。
「太好了！它終於回到我身邊了……謝謝，謝謝你……」她又笑又哭，像個孩子。
只不過是石頭而已，有必要感動到哭嗎？宋希浚的唇角往上揚，隱隱笑了，下一秒卻又不悅地緊繃著臉，像是無比懊惱著，怎麼會被她的傻里傻氣牽動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