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喜悅
「無所謂,反正以後你就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她霸道地張開手抱住他,滿足的打了個哈欠,眼皮子慢慢地垂下,「雲深,好累啊,我想睡了!」
忙了一個晚上,她快要陣亡了。
「嗯,睡吧!」他嬌寵地揉揉她的發。
對了,忘了一句話,她仰起頭親了他一記,「雲深,我好喜歡你哦!」接著才緩緩地閉上眼睛,嘴邊掛著甜美的笑。
「落淺,我也是。」宮雲深幸福地微笑著將她抱緊,沉沉地睡去。
夜,靜悄悄的。
情,仍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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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有人匆匆忙忙地衝進郡府,一見到宮雲深,口中就直嚷著,「人已經醒了!」
宮雲深立刻跟著來人離開,一整天都沒有再回郡府。
水落淺心底有點失落,濃情蜜意來不及延續,就被公務給破壞了。
「水姑娘,上次那個客棧的人又來了。」郡守同情地看著她,「你欠客棧很多錢嗎?」
「還好。」她隨便應了聲,就出去打發來人離開。
其實她根本就沒欠客棧錢,那人是老爹接到宮雲深通知後派來接她回臨岈的,但她不肯回去,所以就一直拖著,誰知老爹不死心地又遣人來,說在朝中被宮老賊欺負,要她回去替他出出主意。
到底戶部尚書是老爹當,還是她當呢?
她決定和宮家變成親家之後,再也不替老爹畫策設謀了。
水落淺有點頭疼,負氣地想,回去後就給老爹一個爆炸性的喜訊——她要和宮雲深成親!
這麼一想,被打擾的心情就變好許多。
經過大廳的時候,看到郡守在整理東西,她很有興致地要幫忙,但被拒絕了。
「水姑娘,我想你還是先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你和宮大人應該不久後就會離開吧?」郡守揮揮手拒絕她的好意。
「為何這麼說?」她滿腹不解地坐到一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皺了下眉。
「宮大人查案的關鍵證人不是醒了嗎?那麼軍餉案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郡守喜上眉梢。
匡啷!
水落淺的茶杯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不高興嗎?」
「不,我只是……太驚訝了。」她若無其事地回答郡守。
收拾了茶杯的碎片,她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裡。
如果宮雲深知道真相,他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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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懷疑被證實的時候,宮雲深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高興。
昨日的明月,今晚已經被烏雲遮掩,漫天黑幕席捲而來,秋風也清冷許多。
風徐徐地吹著,而他週身不寒而慄,心底的矛盾如漣漪氾濫開來。
軍餉案的調查已有結果,負責軍餉的官員證實,軍餉的申請數目與朝廷實際撥下的數目的確不同,而當初他是在戶部尚書水丞慶的授意下,多申請了五萬兩的款項,但這筆錢並沒有隨著軍餉一起發放。
唯一的可能是水丞慶扣住了這筆錢。
目前的種種證據都對水丞慶極為不利,單單私扣五萬兩軍餉就可能被判財產充公,而其他罪名如虛報帳目、怠忽職守等,也會讓他削職為民,銀鐺入獄。
他該怎麼辦呢?
因為他和水落淺的關係,讓他對這宗軍餉案的判決變得左右為難。
回到郡府時,已是亥時三刻,郡府其他人都已入睡,只有他和水落淺的院落燭火依舊。
站在院中吹了好久的冷風,宮雲深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內心躊躇不已。
看著滿天烏雲如墨,星辰稀落難見,像是對照出他沉重無比的心。
突然間,天空閃電驟亮,雷鳴轟響,水落淺的房門倏地打開,一身紫衣的她出現在門口,看著站在院中發呆的宮雲深,開口叫道:「雲深,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她面無表情。
宮雲深竟有些害怕看到這樣的她,在閃電映襯下,兩人顯得特別的疏離,面目也變得模糊。
她都知道了嗎?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腳下像壓了千萬擔的石塊,眼前短短的一段路,彷彿變成了一片荊棘海,他舉步維艱,每一步皆耗盡了他的心力。
他不想這麼快告訴她軍餉案的結果,更不希望和她的關係因此而破滅。
「你怎麼了?今天這麼怪!」她挽起他的胳膊,拖著他進屋,「別婆婆媽媽了,我幫你煮了晚飯,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呢?我真的很生氣!」
宮雲深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原來她還不知道。
「對不起,我太忙了。」
「先別廢話,來嘗嘗我的手藝吧!」水落淺二話不說,夾起一塊糖醋魚放進他嘴裡。
太酸了!
他的眉頭糾成一團。這還是他第一次吃到她煮的東西,味道有些不同尋常!
「不喜歡吃這個嗎?那麼試試雞蛋菊花湯!」她舀起一勺湯往他嘴裡灌。
太苦了!
他才剛鬆開的眉頭再次糾結,她不是做菜的料。
「這個也不行啊?」她有點沮喪,「那麼,唯一的希望就剩桂花糕了。」
她猶如壯士斷腕般,端起桂花糕的盤子遞給他。
他躊躇了一會兒,才拿起一塊,但是才剛咬下,整張臉都扭曲了。
甜死了!
光是這樣就足以證明,水落淺完全與廚房絕緣了。
「唉,我的手藝太差勁了。」她落落寡歡地坐在一旁,「本打算用美食賄賂你的,計劃徹底失敗。」
賄賂?
他心中一震,清俊的面容沉凝下來,「落淺,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你從來不對我說軍餉案的事,但結果我還是知道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現在,你會怎麼做呢?」
他會怎麼做?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局面,當初他就不該接手軍餉案的。宮雲深的腦袋「嗡嗡」地響著,他移開了視線,無法正視她。
而今王法與感情,一下子變成了他心中兩個最沉重的選項。
第九章
屋外雷聲轟鳴,既而大雨淅瀝。
屋內氣氛異常凝重,水落淺和宮雲深比鄰而坐,椅間的小縫隙在這一刻卻成了銀河,拉開彼此的距離。
沉默,持續的沉默。
嘩啦啦的雨聲是此刻唯一的聲響。
宮雲深雙眉糾結、表情冷峻,心中卻是激流澎湃,情與法在他腦海中碰撞激盪,無法平衡,讓他遲遲不能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水落淺望著他好一會兒,將他的沉重和掙扎都看在眼裡。她這樣讓他選擇,也算是強人所難吧?
她忽然笑開,自嘲道:「我雖說過,你可以慢慢收集足夠的證據來指控我爹,但真正到了這一刻,我才發現我錯了,我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灑脫。」
「為什麼?」他的聲音很壓抑,心裡千頭萬緒都湧了出來,她當初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訓她輕佻呢!
「還能為什麼呢?我和我爹一直相依為命,我怎麼捨得讓他身陷囹圄?」她失落地低下頭,眼中帶著淡淡的感傷,「雲深,你會怎麼做?」她重複著之前的問題。
宮雲深頭疼地按著額頭,閉了閉眼,「落淺,不要問我。」
他還沒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若他徇私枉法,長久以來所堅持的原則將被打破,一想到因青陽郡戰亂而受難的百姓,良心會更加不安,他無法原諒自己。
若他執意秉公處理,水落淺會傷心失望,那麼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也會煙消雲敞。
他們十多年的牽絆好不容易有了結果,他無法放棄,更無法承受這樣的代價。
「雲深,你愛我嗎?」水落淺突然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地看著他,「如果你愛我的話,能不能連我的家人一起愛呢?」
她不是要逼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的份量。
她知道這種做法自私又任性,可她就是這樣任性妄為的人,她學不會大義滅親,也不懂得委曲求全。
宮雲深若愛她,就得給她百分之百的愛。
「落淺,你明知我的心意,為何還如此問我呢?」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你知道這是原則問題,我無法退讓,為何還要逼我選擇呢?」水丞慶的涉案證據確鑿,他無法視而不見,更沒辦法粉飾太平。
「為我妥協一次都不行嗎?」她緩緩地靠在他的懷裡,聲音柔柔的,卻給他帶來無形的壓力,「我爹並不是作奸犯科、不可饒恕之人,若你在意短少的軍餉,我可以全數墊上,我只是不希望我爹身敗名裂,也不希望他因此落魄失勢,雲深,你能體會我的感受嗎?爹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管他做錯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維護他的!」
她的要求讓宮雲深全身僵硬,看著她熱切的眼神,他想答應,可一貫的原則和與生俱來的正氣,卻不容許他在任何時候摧眉折腰。
「落淺,青陽郡之亂你也感受到了,在急需軍餉之時,有人卻從中漁利,陷千萬百姓於戰亂之中,這種人不該嚴懲嗎?缺少的軍餉,現在填補已無意義了。」
對於犯法之人,他無法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