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金瑰子
「可是……」她做了那樣的事，哪還有臉下去。
「別可是不可是。」簡奶奶執起她的手，溫柔的拍拍她的手背說：「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事情生氣，我相信絕對是那兩個小子不對，你就看在我這老太婆的份上，給他們一次道歉的機會，好不好？」
「道歉的機會？」魯佑蹙起眉，不是很瞭解她的意思。
簡奶奶神秘的一笑，「等你下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可是……」魯佑還想發問，簡奶奶卻已經往門邊移動。
「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喔！」簡奶奶回頭對著她笑，一邊把門打開，門外早已站著一群人。
她們魚貫進入她的房間，每個人手上拿的東西都不一樣，有假髮、有化妝品，還有各式各樣的鑽石首飾。
老天！一想到要戴上這些繁瑣的東西，她就頭皮發麻。
不過這是簡奶奶的好意，她也不忍拒絕，只好乖乖任人處置。
等到她們終於願意罷手，魯佑也差不多快睡著。
當她站起來朝著穿衣鏡看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她嗎？清新、脫俗，文雅、沉靜，看起來就像是出身上流的名媛淑女。
「快點，時間到了。」不給她多看幾眼的機會，一群人簇擁著她往宴會場地移動。
當她一步步走下階梯，原本寂然無聲的樂隊突然開始演奏起來。
「這是今晚的第一支舞，我們請簡先生替我們開舞。」主持人說完，全場立刻響起掌聲。
魯佑呆住，然後看到簡崇溫酷著一張臉朝自己走來。
不是他不高興，而是他的表情天生就是這樣，酷到不行。
她很清楚這一點，也很驚訝他會選擇自己當舞伴，讓她受到眾人的矚目，只不過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漂亮的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簡崇溫對著她伸出手。
這種情況下，魯佑沒辦法說不行，只好把手交到他手裡。
「這是道歉之舞，也是奶奶的要求。」進入舞池後，他俯在她的耳邊低語。
「什麼？」正忙著梭巡簡尚寒身影的她，沒注意聽他說話。
簡崇溫顯然知道她心不在焉的理由，唇角微勾說：「下一首就換尚寒。」
「真的？」魯佑脫口而出，隨即臉紅了起來。
老天，她在興奮什麼？
「專心一點。」簡崇溫有些不高興，就算只是道歉之舞，也不希望她敷衍了事，他故意收緊擱在她腰上的手說：「別忘了，現在跟你跳舞的人是我。」
「噢！」她低下頭，開始認真的踏著舞步。
雖然她一直刻意忽略週遭人們的目光，可還是清楚感覺到她們的羨慕、嫉妒，還有怨恨……
怨恨？她背脊突然一陣發冷，然後看到一個女人直直朝她走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出口就傷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楊蘭洛。「先是搶了我的男朋友，現在又勾搭上別的男人，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賤？」
「我沒有！」魯佑臉色發白，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
「沒有？」楊蘭洛哼哼兩聲，「那麼是誰女扮男裝混進我家公司企圖掏空？又是誰害我在生日宴會上當眾丟臉、面上無光？是你，全都是你的錯！你到底是給JOE下了什麼迷藥，讓他為了你，連總經理都可以不幹。現在，你又勾搭上他——」
她指著簡崇溫，見後者臉色陰沉，才悻悻然縮回手。
「你就跟你媽一樣賤——」
啪！魯佑直接賞她一記耳光。
「住手！」幾乎是同時，楊鎮的聲音穿過人群進入她的耳裡。
魯佑下意識的往後退，想起他之前的那巴掌。
「爹地，她打我。」一看救星來到，楊蘭洛立刻攬著父親的手臂告狀，希望他能替自己報仇。
可是楊鎮卻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反而叫她，「道歉。」
「道歉？」楊蘭洛尖叫，「我為什麼要向她道歉？那個賤女人……」
啪！這回是楊鎮自己動手打女兒。
「你打我？」楊蘭洛一臉的不敢置信，向來驕傲的大眼瞬間盈滿淚水。「爹地，我恨你。」話一落，她就轉身跑出去。
魯佑眨眨眼又眨眨眼，對於眼前的一切感到非常困惑。
為什麼楊鎮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居然動手打自己最心愛的女兒？！
「你沒事吧？」不知何時，簡尚寒來到她的身邊，取代了簡崇溫原本的位置。
「你去了哪兒？」魯佑問。
「我去找楊總裁。」
「找他做什麼？」
「他有些話想跟你說。」簡尚寒的眼神閃了閃，似乎隱藏了什麼秘密。
「我跟他沒什麼話好說。」魯佑想走，卻被他捉住手臂。
她正要發怒，楊鎮的道歉先一步傳來。
「對不起，是我虧欠了你。」
怎麼會這樣？魯佑瞪大眼，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
「自從尚寒來跟我澄清蘭洛說的謊，並問起當年你母親的事，還勸我去做親子DNA鑒定，我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楊鎮的臉上寫滿懊悔。
「你知道錯了？」魯佑茫然望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是的，你媽沒有背叛我，你真是我的親生女兒。」楊鎮顫著手想觸摸她的臉頰。
魯佑像是突然被電到，一下子就揮開他的手。「別碰我！」
「佑佑……」一旁的簡尚寒想說些什麼，卻招來她的怒瞪。
「誰要你多管閒事？」魯佑握緊拳頭，再轉回來瞪著楊鎮。「我沒有你這種父親，這輩子休想我會認你。」
楊鎮聞言大受打擊！
這時有個意外之客從人群中走出來。
「姐，別這樣。」魯佐走到她的面前勸說：「爸已經知道錯了，他當初也是被人誤導才會以為媽背叛他。」
「你幹麼還幫他說話？」魯佑很生氣。「難道你忘了當年人家是怎樣歧視我們？他們都笑我們是私生子、沒人要的小孩，就算在外面被打、受了委屈，也沒有人可以替我們出氣。」
「所以你心裡一直希望能有個爸爸，不是嗎？」正因為很清楚姐姐心裡想的，他才會答應簡尚寒，跟楊鎮做DNA鑒定。
「我沒有。」魯佑矢口否認。
「別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報仇，早就動手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當上總經理再動手。其實你一直希望的，是得到爸爸的認同，對不對？」魯佐一針見血的分析，讓魯佑啞口無言。
「住口，不要再說了。」魯佑搗著雙耳，轉身跑上樓。楊鎮想追上去，卻被簡尚寒攔下。「讓她一個人冷靜一下吧！」
第十章
喔咿喔咿喔咿……
這聲音聽起來既刺耳又讓人不安，從宴會上跑走後就躲在房間不肯見人的魯佑忍不住探出棉被，看到窗外閃著驚人的紅光。
發生什麼事？
她很快的下床跑到窗口往下看，只見一輛救護車停在下面，有個人躺在擔架上正被人送往救護車。
太暗了，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可直覺告訴她，可能是楊鎮！
她想也沒想就衝出房間，簡奶奶剛好來到門外正要敲門，一看到她開門，立刻說：「小佑佑，你爸他……」
她話都還沒說完，魯佑就火速衝下樓。
不可能！那混蛋，她都還沒有原諒他，他怎麼可以……
「等一下。」她推開人群衝進救護車裡面。
怎麼會？擔架上的人的的確確是楊鎮沒錯，他緊鎖著眉心，皺著一張老臉，表情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姐，爸他……」陪在楊鎮身旁的魯佐低下頭，很難過的樣子。
「怎麼回事？」魯佑問。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才一會兒工夫就出事？
「不知道，楊總裁是突然倒下去。」簡尚寒也跟著上了救護車，還把門關上。「現在我們必須趕快送他去醫院。」才說著，車子就開動。
「是我害的嗎？」魯佑一臉自責。
簡尚寒沉默不語，魯佐的頭垂得更低，肩膀一聳一聳的好像快哭出來。
「不……不關你的事。」楊鎮捂著心口，艱難的開口。
魯估握著他的手，擔心的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他長吁一口氣，「我……我大概是不行了，」
「別說這種話。」魯佑擰眉斥責。
「這輩子……」楊鎮喘著氣，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媽……再來就是……你們、你們姐弟……」
「別再說了。」魯佑想制止，可是他卻緊握著她的手，堅持開口。「如果、如果老天……老天能再多……多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能補償你們……
「那就閉上你的嘴，你便能多活久一點。」魯佑粗聲責罵，淚卻不自禁流下來。
「佑佑……」楊鎮呼吸似乎愈來愈急促，「我能……能這樣叫你嗎？」
魯佑淚眼婆娑的點頭，縱使心裡有再多的怨恨與不滿，在生死的面前，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佑佑……你願意……原諒我嗎？」楊鎮有氣無力的問。
「只要……」她點點頭哽咽的說：「只要你活下去，我就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