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寂寞的狼

第14頁 文 / 琳達·霍華

    「如果你覺得可以,我需要你做一份筆錄。」

    「好。」醫生讓她服下的藥開始發生鎮定作用,她溫馴地任克雷引她到椅子坐下,讓毯子包裹她發冷的身子。

    「你不必害怕,」克雷說。「他已經被抓起來了。」

    她被勾起了興趣。「抓起來了?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沒有看見他。」克雷的聲音裡再度出現一些怒意。

    「但他戴著滑雪面罩。」她記得她抓他的臉時,抓到了毛質的面罩。

    「對,但他的頭髮從頭罩下方露出來。」

    瑪莉瞪著他,麻木變為恐懼。他的頭髮長得足以從頭罩下方露出來?克雷不可能認為……當然不!她覺得胃在絞。「渥夫?」

    「別擔心,我說過,他已經關起來了。」

    她緊緊握拳。「放了他。」

    克雷先是吃驚,繼而憤怒。「放了他?他媽的!瑪莉,你忘了他攻擊你了?」

    她臉色蒼白,緩緩搖頭。「不,不是他。」

    「我看見他了,克雷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個子高高的,一頭黑髮。他媽的!這還會是誰?」

    「我不知道。但那不是渥夫。」

    所有的女人都靜悄悄坐著聽他們的爭執。卡西莉說話了。「我們確實試圖警告過你,瑪莉。」

    「那麼,你們弄錯對象了!」瑪莉兩眼冒火地環視四周,最後落在克雷身上。「我看見他的手,他是白人。他手上有斑點,那不是麥渥夫!」

    克雷擰起眉頭。「你確定?」

    「百分之百。他用手撐起身子時,手就放在我的眼睛旁邊。」她伸手抓他的衣袖。「馬上把渥夫從牢裡放出來。馬上,聽見沒?而且,他最好是毫髮無傷!」

    克雷起身去打電話,瑪莉再一次環顧屋中的女人。她們全都顯得焦急而且蒼白,瑪莉猜得出為什麼。當她們認為渥夫是嫌犯時,她們便有一個恐懼與憤怒的安全目標。如今,她們必須在自己人之間尋找,這一區有許多男人手上有斑紋,但渥夫沒有。她想要大聲吼叫說,渥夫沒有理由攻擊她,因為他可以在任何時間得到她,但她沒有說出來。她只想等渥夫來到。

    一個小時之後,渥夫來了,門也沒敲地,彷彿這個地方是他的。他一出現,立刻引起一屋子的驚呼聲。他看也不看別人一眼,只定定地盯著瑪莉。

    他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從她的頭檢視到腳,然後伸手抓她的下巴,檢視她面頰上的傷痕。他再捧起她的雙手,檢視她的手心。他的下巴繃緊如弦。

    瑪莉想哭,但她卻擠出一抹笑容。「你去理髮了。」她輕聲說道。

    「今天一早去的。」他低語。「你還好嗎?」

    「好。他....他沒有....你知道。」

    「我知道。」他站起來。「我待會兒回來。我會抓到他。我向你保證,我會抓到他。」

    克雷尖銳地說:「那是執法人員的事。」

    渥夫的眼眸冰冷。「執法人員的表現不夠好。」他不再多言,邁步走了出去。

    第七章

    雖然訝異,克雷還是匆匆尾隨渥夫而去。正如他所預測地,渥夫把車停在瑪莉受到攻擊的巷子。當克雷停妥車,走進巷子時,渥夫已單膝跪在泥土中查看。他看也不看克雷一眼,只管專心查看每一個痕跡。

    克雷說:「你什麼時候去理髮的?」

    「今天早上。在艾普頓理髮店。」

    「為什麼?」

    「因為瑪莉要求我去。」渥夫簡單地說完,又繼續查看。

    緩緩地,他查到巷底,到建築物後面,在瑪莉被按到地上的地方停住。然後,他再繼續前進,隨著攻擊者留下的痕跡前進,一直到下一條巷子,他才滿意地嗯一聲,在一處足跡旁停住。

    克雷已經來這裡查過一次,還有很多人來過。他向渥夫說:「那個足跡可能屬於任何一個人。」

    「不。這是軟底鞋的印子,不是靴子的。」再檢查了一會兒,他說:「他走路足趾微微向內,我猜他體重大約一百七十五到一百八十磅。他的身材微胖,而且他走到這裡時,已經很累了。」

    克雷覺得不自在。有些人會把渥夫的追蹤本領視為印地安血統的緣故,但他們都錯了。渥夫對細節的描述,顯示他是個受過訓練的獵人。

    「你去過越南?」

    渥夫繼續檢視痕跡。「是。你呢?」

    「第二十一兵團。你呢?」

    渥夫抬眼,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我是長途偵察隊的一員。」

    克雷的不安變為冷顫。長途偵察隊和一般兵種不一樣,他們往往連續數個禮拜在叢林和山區中,追獵也遭人獵捕。他們只靠他們的警覺性、戰鬥力和隱身能力求生。克雷見過他們,一個個瘦削、結實,像野獸般嗅吸,他們的眸子裡閃著死亡,他們的神經繃得極緊,絕不容許任何人出其意料地碰觸或走到他們背後。有時候,他們在神經鬆懈下來之前,絕不容許其它人碰他們。

    渥夫眼中此刻正是一片冰冷死意。渥夫再次微笑--以極冷靜幾近溫和的聲音說道:「他犯了一個錯誤。」

    「什麼錯誤?」

    「他傷害我的女人。」

    「你不能傷害他,這是屬於執法者的權限。」

    「那麼,執法者最好緊跟著我。」渥夫說著,走了開去。

    克雷望著他的背影,對他宣稱瑪莉是他的女人,毫不感覺驚訝。他只覺背脊一陣陣涼意。魯斯鎮犯了錯判他有罪,但強暴者犯了更大的錯誤,一個可能導致死亡的錯誤。

    瑪莉掙扎著回到家,只感覺筋疲力竭,坐在桌前雙手抱膝,便一動也不想再動。

    半小時後,渥夫在暮色中來到,她依然保持那個姿勢。「你為什麼不等我?」他站在門口,發出溫柔的質問。

    「我必須回家。」

    「我會帶你回來。」

    「我知道。」

    他在她身邊坐下,握住她冰冷的雙手。她定定地注視他,看得他心痛如絞。

    她一向樂觀得要命,眸中只有光明,不知恐懼為何物。如今,她不再樂觀,她的眸中已出現恐懼,她永遠也忘不了那無助的一刻。

    「你知道我真正害怕的是什麼嗎?」她在沉默良久之後問道。

    「是什麼?」

    「我希望我的第一次是和你在一起,但他卻要……」她說不下去。

    「但他沒有。」

    「沒有。他掀起我的裙子,正在撕我的衣服的時候,克雷--我想是克雷大叫一聲,說不定開了一槍。我記得聽到一個很大的聲音,我以為那是雷聲。」

    她微微發顫,使他明白她仍然處於驚嚇狀態。「我不會讓他再接近你,我向你保證。」

    她點點頭,閉上雙眼。

    「去洗個澡,」渥夫拉她站起來。「好好洗個熱水澡。我幫你弄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她試著想,但毫無胃口。「茶就好。」

    他陪她上樓,她很鎮定,但這份鎮定看起來卻很薄弱,好像僅僅靠她本身的控制在把持而已。他希望她能哭泣,吼叫,或任何事,只要能打破包圍在她週遭那種無形的壓力就好。

    「我想拿我的睡衣。你不介意吧?」她看來有些緊張,好像怕自己變成一個麻煩。

    「不。」他伸手攬過她的腰,沒有讓手掌真正的碰觸她。她或許不會要任何人碰她。也許她會發現任何男人的碰觸,甚至他的,都會令她作嘔。瞭解這一點令渥夫覺得心煩意亂。

    瑪莉拿著睡衣,溫順地站在老式的浴室裡等渥夫調節水溫。「我會在樓下,」他邊說邊挺起身子後退。「不要鎖門。」

    「為什麼?」她的眸子顯得大而嚴肅。

    「以防你昏倒,或需要我。」

    「我不會昏倒。」

    他微微一笑。不,柏瑪莉小姐不會昏倒;她絕不會容許自己這麼軟弱。或許讓她挺直的不是壓力與緊張,而是骨子裡鐵一般的意志。

    他知道他沒辦法讓她吃多少東西,但無論如何他還是熱了一罐湯。他的時間掌握的很好,當瑪莉洗好澡進來廚房時,湯已經滾沸;而茶也泡好了。

    她沒想到要穿睡袍,僅穿著一件睡衣--一件純白而樸素的棉質衣服。渥夫覺得自己開始流汗,他可以透過布料看到她乳頭的陰影--就在這麼端莊的睡衣之下。當她像個聽話的小孩坐在餐桌前時,他也無聲地詛咒自己;現在不是渴望情慾的時刻,但自我勸導無助於停止他的想像;他想要她,無論任何情況。

    瑪莉不帶一絲抗拒,木然地喝著湯,也喝了茶,然後對他表示謝意。渥夫清理桌子並洗碗;當他轉身時,瑪莉仍坐在桌前,雙手交疊而眼神空茫。他僵了一下,低聲咒罵。他連一分鐘都不能再忍受。很快地,他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自己坐進去,並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膝蓋上。

    她在他的懷中僵硬了一會兒;一聲歎息從她的唇間逸出的同時,她也放鬆地靠在他的胸膛。「我真的嚇壞了,」她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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