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文 / 吉兒·柏奈特
他準確地碰觸到她。她用力地律動著。
同時,他深深沉入了她的體內,撕裂了某種東西,讓她緊抓住他的肩膀,但只痛了一下子。他完全在她體內,充滿了她,而她一次又一次地包著他移動著。
他低聲說著。「來,來,來……」每次說,他便開始移動,慢慢地,幾乎完全移出了她的身體,然後又沉回原處,一次、一次又一次。
「你好緊,好熱,」他告訴她。「你感覺如此美好,黛琳,如此美妙,天……」他深深沉入,並停了一會兒,頭埋在她的脖子,呼吸比她還急促,手緊纏著她的頭髮。他躺在那裡,充滿了她,沒有移動,在她耳畔喘息著,而當他的呼吸變得較為平穩而規律時,他開始一次又一次地移動,慢慢地進入,然後幾乎完全撤出,讓她感覺到一種從不知道她可以擁有的感覺。
他的手已不在兩人的身體之間,但她可以感覺那美妙的感覺再次出現了,隨著他每次在體內的移動,愈來愈近。
很快地,她便將腳抬起,推著他,和他一起移動著,要他快一點、快一點、更快一點,大叫著,最後終於再次開始悸動,猛烈地包圍著他悸動。
他突然停止了動作,僵直,並深深地呻吟著,她明白他也和她一樣,成了彼此熱情和身體的俘虜。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從他體內湧出的溫暖——他的生命,還有他的愛。
洛傑和黛琳走進小屋門內,停了下來。連洛傑都大吃一驚:整個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甚至比以前更整齊。每個木碗都依照大小,整齊地排列在架子上,木杯清洗乾淨,倒立著重新排成一列。所有東西上面都不再有麵粉,連地板都掃乾淨了。
事實上,客廳裡像是從來沒有人在這裡做過麵包似的。直到洛傑看到角落裡,黛琳的豬正吃著那兩條半焦而且空心的麵包,還有老鷹正啄食著麵包屑。
麥威坐在桌子旁邊,一手支著下頜,專注地將碗裡的石頭和貝殼堆在桌上,排成一個像是模擬戰場的東西——一邊是貝殼、一邊是石頭。
「麥威!」洛傑叫道。
他的朋友抬起頭,看著兩個人,然後在凳子上轉個身,背靠著桌沿,雙手交抱,眼睛注意著他們。
「我們要結婚了。」洛傑一手環過黛琳,將她拉近。
麥威從他看向黛琳,然後又將視線轉回來,似乎努力想將一抹瞭然的微笑壓下去。「我想你們最好盡快結婚。」
黛琳低下頭看,迅速拍拍裙子,讓草渣和葉子落到地上,然後咬著下唇,用帶著一點羞怯、但大部份是驕傲和歡喜的神情,抬頭看著洛傑。
洛傑看到她的表情,清澈的綠色眼睛充滿了信任。他感覺到它在自己心裡生根茁壯,彷彿在那一刻,她以那一個表情變成了他的一部分。而以他整部的生命,他也只能回報她一個微笑。
她伸出手,深情地拍掉他衣服上的草渣,然後踮起腳尖將他頭髮上的樹枝和樹葉也彈掉。
洛傑喜歡她挺直身體碰觸他的方式,因為這樣她的乳房剛好捕獲了他的注意力。他知道在那些衣服底下的它們是淡粉紅色的,嘗起來像是蜂蜜和黛琳的味道。
「我要是布洛肯這部分地區的領主,」麥威告訴他們。「我會要求一筆罰金,因為你們顯然在婚禮前就已經預支了洞房花燭夜。」
「但我們不會等那麼久,爵爺。」黛琳告訴他。「這片林地是在威爾斯內部,這裡對提早度過新婚夜並不抽罰金。女人通常在婚前就有了孩子,用以證明她們的生殖能力。」
洛傑確定麥威腦中現在必定閃過了幾個諷刺的字眼和下流的念頭,因為洛傑自己也是,但他不會再拿她的信念開玩笑;他已經學乖了。此外,他覺得威爾斯人的這種想法相當不錯。
「神父很少,」黛琳繼續說:「而且不被認為是必要的。這裡的習俗是簽訂婚約,也是最方便的方式。」
「我知道簽訂婚約這種事,那是老傳統了,薩克森人、皮克特人、督伊德人和威爾斯人都有這種習俗,但我聽說那只有一年又一天的效力。」
黛琳搖搖頭。「那可以是一年又一天、十三年、或是一生。新人在宣誓時會表明他們所選擇的時間長度。」黛琳抬頭看著洛傑,將自己的手滑進他的。「我們談過,決定在布洛肯這裡結婚,就是明天,在森林裡一個特別的地點。」她用充滿著急切的神情看著洛傑,並希望他握住她的手,然後轉過身,看著他的朋友。「爵爺,如果你願意作我們的證婚人,我們會非常感激。」
麥威站起身,走過房間,將她的手從洛傑手中接過,並親吻她的掌心——像洛傑常對可琳做的那樣。麥威甚至還模仿洛傑,故意讓嘴唇在她的肌膚上停留超過應該的時間。而即使洛傑知道他只是為了出於義務,但看到麥威的嘴碰到黛琳的肌膚令他生氣。他朝麥威黑色的頭顱皺著眉,並努力壓制想狠狠揍他一拳的衝動。
麥威挺直身體,給了洛傑一記同樣惱人的眨眼,然後說:「對你而言,黛琳,從現在開始我只是麥威。我妻子說,太常被稱做『爵爺』會讓我變成一個難以忍受的傢伙。」
他將酒袋遞給洛傑,而當洛傑將它舉到嘴邊,喝了一大口時,麥威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壓緊。「這個傢伙就像我的兄弟,我會將你看作自己的妹妹,還有能讓我最好的朋友下跪的女性。」麥威大笑,並說:「告訴我,他當然做了應該做的事:跪在地上,懇求你的同意,對吧?」
黛琳用因記憶而迷濛的眼睛看著洛傑,嘴唇帶著最溫柔的微笑。「我得說你確曾跪下來,對吧?」
事實是跪在她的雙腿之間。「沒錯,我是按照正確的方式做的,」洛傑由衷地同意,仰起頭喝了另一口酒。「我的確是跪下來了。」
婚禮的前一晚,黛琳夢到她的母親。夢到一個她從不認識、從未見過的人,是很怪異的一件事。
但那正是她所夢見的:她的母親站在她面前,在威爾斯蜿蜒的綠色山脈中央,身後遠處是鋸齒狀的山脊,和一個陰暗深沉的山洞。
安妮站在那裡,美麗動人、不可思議地生動,看起來半人半神般,金色的頭髮後面是一片陰森的銀霧。她有著和黛琳神似的亮綠色眼眸,但黛琳筆直的眉毛,卻比安妮的淡眉和淺金色狂野鬈發顏色來得深。
石楠的香氣充滿四周,幾乎就像是從她的肌膚散發出來的。她有著玫瑰般的臉頰,寬闊的嘴唇蠕動,說著黛琳可以聽見的話,柔和而清晰的聲音告訴她母親會告訴女兒的秘密。
自由不羈,無愧於人是一件好事,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感受和眼淚感到羞愧。記得要讓你的男人更靠近自己的方法,就是將他抱在懷裡。教導你的兒子和女兒:愛就是自由。你很善良、仁慈;你就是黛琳,別因為認為自己應該變成怎樣而去改變;堅持做黛琳,因為你有著不凡的姓氏。
什麼不凡的姓氏?告訴我!黛琳想說,但母親只是朝她伸出手,碰了她一下。那雙手和自己是如此相像,以至於黛琳以為那是自己的手。
但那是媽媽的。
她遺傳了母親的手,同樣橢圓的指甲和長長的手指。一部分的她想知道手心的皺紋和線條是不是也是一樣。
好好地愛,直到天長地久,我的女兒,因為你和你生下的孩子將是我和你父親所留下的一切。
一道迅如流星的光閃過,一名高大的騎士站在她身邊,身上的鎧甲閃爍著月光般的銀色光芒,但臉隱藏在上面刻著塞爾特線條和記號的黃金頭罩後面,眼睛的地方有一條開縫,而她可以感覺到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
掛在他身邊的劍非常巨大,閃耀著有如夏日的光芒,劍柄上同樣也雕刻著塞爾特人的象徵。他舉起手打招呼,也可能是說再會。
你是誰?為什麼不讓我見到你?她想問他。
他沒有像母親一樣對她說話,只是抓起安妮的手,然後一起轉身,走向嵌在山中石壁上的黑暗洞穴。
第二天早上,在屋頂巢中的鳥兒歌聲,和穿過窗門細縫的淡黃色秋日晨曦,讓黛琳醒過來。
在清晨的第一口呼吸裡,在還沒有張開眼睛前的寂靜之中,她躺在原地,被淡淡的石楠花香包圍著。
第十八章
與我一同生活,做我的愛人,
一起印證由河谷、樹林、
丘陵、原野、森林和
沉睡的山脈所提供的歡樂。
我會送你一張玫瑰花床、
一千束花朵、
為你編一頂花帽,還有全部用
桃金娘葉裝飾的裙子。
——克裡斯多夫.馬羅《多情牧童之歌》
洛傑和麥威此刻正在布洛肯森林的深處,一棵巨大多皺褶的老橡樹底下,許多陰暗的森林小徑從這裡呈扇形往各種方向散開。秋天的陽光濾過厚重的樹葉,而蜻蜓和蚊子就在這秋天溫暖的陽光束中穿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