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華甄
黑鷹驚訝地看著她,想不出她是如何得知葉兒的。
而他緊閉的雙唇讓雲珊心中充滿了失望,原來他另有所愛!
她想將自己的手從他的雙手中抽出,可是被他握得更緊。
「是她,不過她已經在四年前嫁人了。」她落寞的神情像一道鞭子抽打在黑鷹心上,他急切地說。
四年前?想起胭脂悔恨的事也發生在四年前,雲珊看著他,等待解釋。
「是我的錯,我因滯留關外,沒有遵守婚約依時迎娶她。直到四年前,她獨自來關外找我,被強盜劫持,後來嫁給了那個劫持她的人……」
黑鷹告訴她關於葉兒和劫持了她的強盜易水寒的事情,他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小樹林裡顯得十分空洞寂寞。
「你很想娶她?」聽完葉兒的事,雲珊困惑又苦惱地問他。
「她是我爹替我定下的妻子。」他強調了「我爹」兩字。
「你愛她嗎?」
「愛?」一抹笑容浮現在他剛硬的臉上。「那時的我並不懂什麼是愛。何況如果是你,你會愛一個在記憶裡總是拖著兩條鼻涕的黃毛小丫頭嗎?」隨即他笑容一斂。「不,我想我不愛她,伹我喜歡她,她是個聰明可愛的好女人。」
第一次聽到他讚美一個女人,雲珊明白無論怎麼說,葉兒在他心裡都有很重的份量,但奇怪的是她並不感到吃醋,反而對那個葉兒充滿好奇。
「那你是以定親為借口,拒絕胭脂爹爹的提親?」她轉了個話題。
「沒錯。」黑鷹眉宇攢聚,陰鬱地說:「我很感激她父女倆,但我留在關外一心只想找到殺父仇人沒有其他,可沒想到一待竟是十年!」
聽他語氣沉重,想起與師妹一年多來尋仇的經歷,雲珊對他的遭遇和心情感同身受,她主動握緊他的手,關切地問:「你老家還有別的親人嗎?」
黑鷹搖搖頭。「我很小時娘就死了。」
雲珊動容地看著他,相似的命運讓她覺得自己的心更貼近他,也更理解他了。「你一直沒娶妻,終年奔波追拿人犯,就是為了報仇啊!」
她充滿感情的目光讓黑鷹心頭波濤洶湧。他低頭看著他們交握的手,那雙白皙的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纖細的手指在他黝黑的手背上摩挲著,彷彿在安慰他似的。
他抬頭看她,卻在她的凝視中看到一種令他不安的因素,包含著瞭解、同情和好奇。這眼神融化了他的心,他知道她不是好奇的人。可是長久以來,這是第一次,他覺得心中有一部分自我渴望對她敞開心扉談談自己的過去,傾訴一下心中揮之不去的困擾相對她的感情。
「珊兒,」他輕喚著她,將她的手合攏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緊緊握著。「也許也是為了讓我遇到你!」
雲珊調皮地一笑。「也許吧。可是如果你想留住我,就得讓我瞭解你。」
黑鷹知道她說的對,正因為她是如此美好,他更應該對她毫無保留。
第八章
輕風沙沙舞動著柔軟的葦葉,面對真愛,黑鷹打開了他封閉已久的心扉。
「在我拒絕婚事後不久,胭脂的爹染病,死前把胭脂托付給我,要我從今往後照顧她。」雖然說得吃力,但他沒有停頓。「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如何能拒絕他的要求?更何況,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就因為這樣,胭脂成了你的女人?」雲珊平淡地問,彷彿在說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人或事。
黑鷹沮喪地點點頭,艱難地說:「那時她失去唯一的親人十分悲傷,而我父仇難報,心情鬱悶,就那樣,兩個失意人就糊里糊塗地湊合在一起了。」
沉默帶著壓力在他們之間蔓延,四周只有風吹過草葉和河水流動的聲音。
良久,她又問:「那麼胭脂怎麼又嫁給郝干佑的呢?」
「四年前,葉兒與跟隨她的夫婿離開了,我再也無心敷衍胭脂,她因此而心生不滿。為了讓我嫉妒,她故意跟其他捕快親近。那時,郝干佑是我的副手,有一次我出外辦案多日後回家,看到他們睡在一起。」
見他停住不說了,雲珊問:「就這樣?」
「不然還能怎樣?在此狀況下,我自然是順水推舟促成他們的好事。不久後朝廷在輪台設置『靜塞軍』,郝干佑奉命調丁堡城任參軍,他就帶著胭脂來了。」
「那以後,你來看過他們嗎?」
黑鷹點頭。「對胭脂,我有份愧疚,總覺得辜負了她爹爹和她的期望。」
雲珊輕拍他握著自己的手背安慰道:「感情是無法勉強的,再說你不是給她安排了很好的出路嗎?」
「是的,干佑會真心對她。」黑鷹抓起她的那隻手,放在掌心摩挲著。「我知道她一直想要的人是我,可我就是沒辦法做到她希望的那樣,甚至也無法接近其他女人,直到遇見你——」
他拉近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親吻她的發,而後他溫暖的唇移到她的耳際,動情地說:「過去,是我沒找對人,如今我終於找到了你,如果讓你離開,那我就真的該死了。」
她期待又忐忑不安地接受著他的親近,不知道他到底還會做出多少讓她驚訝的甜蜜事情來。
可他的吻總是輕輕的,彷彿怕傷著她似的,而她卻感到心裡有種情緒在激盪。於是她轉身,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用力將他拉向自己,以熾烈的感情親了下他的唇,輕聲回應他。「我不會離開你!」
黑鷹黝黑的眼睛注視著她,那眼神彷彿她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見過的女人,然後,他俯身,將一個個溫柔的吻印在她的嘴上。
他如癡如醉,心馳神往,感覺到她熱烈的回吻正將他內心多年的空虛清除。
擁抱著彼此,一種溫暖,一份柔情和一種滿足伴著情慾帶給他們無窮的快樂。
良久,一種異響驚動了他們,他們迅速分開。
「有人!」雲珊用眼神告訴他,儘管因為激情狂吻,她面頰通紅,雙唇濕潤,但她佈滿水霧的瞳眸依然十分機警。
黑鷹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他用手指愛憐地輕輕擦拭她誘人的紅唇,示意她留在原地別動,然後像只狸貓似地撥開草叢竄了出去。
雲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長茅草外,用雙手捧著發燙的臉,沉浸在他敞開心扉告訴她的一切和兩人間動人心魄的親吻所激起的餘波中,發現自己真的很愛這個表面冷酷強硬,實則熱情溫柔的男人。
對他的感情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烈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但知道從此後她再也不願離開他!
草葉搖動,黑鷹出現在她面前,臉上帶著她喜歡的柔情微笑。
「走吧。」一隻大手伸向她。
走?雲珊反應遲鈍地看著他,轉而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頓時神色一變。「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黑鷹吃驚地看著她。「你不去?!」
「我不去!」雲珊氣惱地說:「不管怎樣,我不想再見到你以前的女人!」
「噢,小醋罈,我不是說那裡。」黑鷹蹲在她身前,用手指在她皺起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你不想跟我去水仙洞嗎?」
聞言雲珊眉頭一展。「當然要去!我以為你要再回那個女人家呢……可是,你已經知道水仙洞在哪裡了嗎?」
「當然,在你生氣亂跑時,你以為我在幹嘛?」黑鷹拽起了她。
「真有水仙洞?」跟隨他走離河邊,雲珊好奇地問。
「沒有,沒人聽說過這地方。」黑鷹說,感覺到她的沮喪時立刻握緊她的手安撫道:「不過我相信干佑說的『水涵谷』就是那地方,我們現在就去那裡看看。萬一不是的話,我們還得花更多的時間查訪真的水仙洞。」
雲珊懂了,立刻隨他走過河灘。當見到前面有隊騎在馬上的靜塞軍士兵,發現先前見過的那幾個穿皂色圓領衣的男人也在時,她心一沉。「他們在這裡!」
「沒關係,干佑會控制他們。」
「你是說郝干佑也在?」看著衣著打扮無二的男人,雲珊納悶地問。
「對,那個帽子上有紅邊的就是他。他是他們的頭領。」
雲珊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標,並望進一對過於明亮的眼眸。那個男人臉龐黑瘦,個子中等,衣服裹著的肌肉卻發達結實,眼睛裡透著機警和善意。
「剛才就是他來找你嗎?」雲珊輕聲問。看著對方溫和銳利的目光,心想這個滿臉落腮鬍子的男人看起來是個好人,能嫁給他,胭脂該感激前世修來的福氣。
黑鷹對他們揮揮手,那些人立刻掉轉馬頭往前方奔去。然後他才轉回來回答她的問題。「沒錯,正是他。」
「他要幹嘛?」
「他說我們需要幫手,我想他是對的,所以讓他帶那些人去水涵谷。那裡是個很偏僻危險的地方,通常很少有人去那兒。」
「他去過嗎?」
「沒有,不過他找了個嚮導。」
「那麼你呢?你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