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子心
「還有嗎?」傅學廉問。
如果沒事了的話,意思非常明顯,就是要她滾蛋!
「當然還有。」如意怎可能如他所願?
「……」傅學廉忿忿地瞪著她,嘴裡咒罵了些什麼,但沒人聽得清楚。
「我爺爺擔心他不在山莊的這段時間,他的工作會沒人可以頂替。」如意說著,故意再次迎上傅學廉的目光,表明了一點也不怕他,甚至有與他槓上的準備。
「說的也對,尤叔的工作挺麻煩的。」
「是呀、是呀,我們已經抽不出人手來分攤尤叔的工作了。」
「我也這麼認為,何況……」
聽到尤雄可能得住院一段時間,幾個山莊的員工們開始竊竊私語的議論了起來。
見他們交頭接耳的說著話,傅學廉心中怒火一下子又迸了出來,一對銳眸朝著四周狠掃了圈,竊竊私語的幾個人馬上安靜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想怎樣?」他的聲音由牙縫中被逼出來。
「我先聲明。」如意邊搖頭,邊舉起一手,一副發誓的模樣。「絕對不是我的意思,大少爺,是我爺爺的意思。」
「快說,」這兩個字幾乎是用吼的。
周圍圍觀者又嚇得偷偷往後,退離兩人數步。
「爺爺要我到山莊來代替他。」如意看著傅學廉,差點掩嘴笑,只有眼尾餘光洩露了她的笑意。
「不可能。」想都不必,傅學廉大聲拒絕。
「你怕我?」
「我怕你?」她竟讓他產生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就算兩年前,他的妻子背叛了他,他也只是傷心難過、悔恨挫敗,卻從無這樣想殺人的衝動。
「是呀!」如意與眾人不同,似乎一點也不怕他的冷漠和怒顏。「你要不是怕我的話,又為何要拒絕我留下?喔!莫非……」
她的聲音突然一頓,像疾奏的樂章先不斷地將曲子飆高,在扣人心弦的地方卻突然地讓樂聲斷絕,引人驚歎和期盼。「莫非什麼?」直覺一問,傅學廉才感到有一種遭人設計的感覺,但話已脫口。
「我說呀,莫非你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老闆,不顧員工發高燒需要住院休息,卻硬要他回山莊來為你工作?」
「我才不需要!」果然如他直覺所想,她是在拐彎罵他。
「那就讓我留下。」如意順水推舟。
「這跟你留不留下無關!」傅學廉怒瞪她。
「當然有關。」如意一點也不怕他,跟他玩起了吹鬍子瞪眼的遊戲。「你不讓我留下,我爺爺又不放心他的工作,那麼你的意思難道不是硬要他回來山莊工作,不肯讓他休息嗎?」
「這是兩碼子事!」這個女人,他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親手掐死她!
「是同一回事。」也不怕他是這山莊的主人,如意激動得雙手叉腰。「你不肯讓我留下,要不是有虐待員工的傾向,要不,就是你怕女人!」
「你!」傅學廉咬牙切齒、瞪凸了眼。活了三十二年,從沒人敢這樣挑戰他。
「如何?」如意也懷疑自己的膽量從哪裡來。
看著她,傅學廉氣憤地粗咒了聲,忽地,有個念頭閃過腦海:
第三章
「你還真伶牙俐齒,」傅學廉幾乎是咬著牙說,但心裡盤算著另一件事。
「是呀!」氣吧,生氣吧!早在上山前,如意已做好心理準備,告訴自己不能怕。
「好,你想留下,我就讓你留下!」看他如何整死她!
「啊?!」
「大少爺要她留下?」
「天啊!」
抽氣聲四起,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
傅學廉的目光朝著四周掃了圈,瞬間,大家又都安靜了下來。
「你真的答應讓我留下了?」如意迫不及待的確認,在心中暗喜。
「沒錯。」傅學廉的俊顏冷得跟冰山一樣,「不過,你得照著山莊的規則來。」
「山莊的規則?」她看著他。
「成叔,拿把剪刀給我。」傅學廉突然朝著蓄著落腮鬍的老伯喊。
「啊?」成叔一時反應不過來,「大少爺是要……」
「隨便一把剪刀,要是都沒有,你平日用來修剪花木的也可以。」傅學廉哼著聲說。
「喔,是,大少爺。」成叔很快轉身取剪刀去。
不到幾分鐘,成叔跑了回來,將剪刀送到傅學廉手中。
「你,過來。」傅學廉看著如意命令。
如意愣了下,雙眼目光定在他持著剪刀的一手。「你要幹嘛?」
「過來。」他又朝著她一吼。
如意按捺下心頭的恐懼,移動腳步。「你到底要幹嘛?」
「剪你的頭髮。」他笑著說,笑裡隱含著森冷的得意。
「你沒事幹嘛要剪我頭髮?」如意真想罵他變態了。
「你不是執意要留在山莊嗎?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告訴你,要留下來可以,把你的長髮剪掉。還有,以後都不准再穿裙子。」
「為什麼?」
「別問我為什麼,你站在我的土地上,我高興怎樣就怎樣!如果你不願意把頭髮剪掉,你也可以轉身走人,沒人會要你留下!」他笑著說,笑意仍然森冷,令人不寒而慄。
如意的雙手垂落在身側,氣憤地緊握成拳,大有一拳揍爆他那可惡笑容的想法。但,她不會就此打起退堂鼓。
「好,我剪!」牙一咬,她說。
傅學廉看著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他是欣賞她的,欣賞她的勇敢和執著。
「過來。」他將情緒壓抑得很好,神情上絲毫看不出來,他指指自己的身前。
如意昂首闊步,一點也不想受制於他的氣焰,走到他面前。
「蹲下!」他下達著沒有溫度的命令,驕傲尊貴得如一個王者,而她則是他的小女僕,得匍匐在地,親吻他高貴的腳趾。
雖有不甘,但如意還是照他的話做。
看著她聽話的蹲下身,傅學廉伸來一手,抓起她的長髮,二話不說地揮動手上剪刀,喀嚓一聲,將之剪下。
瞬間,周圍又傳來一致的抽氣聲,大家又交頭接耳私語了起來。
「剩下的,等一下回房後,你自己剪,記住頭髮最長只能蓋到耳垂!」他說著,看了她最後一眼,單手操控著輪椅按鍵,轉了個方向,往屋內去。
「阿泰,幫她找間空房!」這是他最後的交代。
看著他的背影,如意發覺自己渾身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因為氣憤。
什麼頭髮最長只能蓋到耳垂?!他以為他是女子私校的訓導主任嗎?王八蛋、混蛋、一點良心也沒有的驕傲男!
她跟他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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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傅學廉歎了口氣,他的眸光落焦在沉重的簾幔上,又過了一會兒,他更用力的一歎,移動著輪椅,回到最常待的地方——一張書桌後。
他,失控了!
不得不承認,方才在大廳裡的狀況,他大大的失控,居然答應讓那個女人留下。
「女人!」他嘴裡啐了聲,低頭,發覺手上竟還握著她的頭髮。
似觸電一樣,他抬起手來,想將那綹頭髮拋掉,卻在高舉起手的同時猶豫了,那髮絲好細、好柔、好美,就像上等的黑緞一樣,還帶著淡淡的馨香,讓人不捨放手。
心動?!
傅學廉的心驀地揪緊。
「Shit、Shit!」連連粗咒了兩聲,他用一手搓揉著發疼的額角,蹙緊兩道濃眉。「我一定是瘋了,肯定是!」否則怎會對女人又有了心動的感覺?
難道是受的苦還不夠?被她們欺騙的還不夠?沒看清楚她們的虛偽、醜陋和善變?還是準備將尊嚴再一次的丟在地上踐踏?
不,他絕對不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對,不允許、不允許!」他喃喃一念,雙手砰地同時擊落桌面,握著髮絲的一手鬆開,將那一綹黑髮拋在桌面。
「我絕對要讓她在在三天內,主動離開山莊!」
******
大廳裡,山莊裡的一群員工們圍繞著如意,神情興奮地與她交談了起來。
已經整整兩年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一樣進入山莊,而且還是大少爺親自開口答應讓她留下的。
「想不到尤叔也能生出這麼棒的孫女。」阿峰上前誇讚,粗魯的伸來一手,用力拍落在如意肩頭。
如意重心不穩,顛躓了下,差點跌倒。「我是爸爸媽媽生的,不是爺爺生的!」她糾正他。
眾人聽到她的話,哈哈大笑了出來.
「說的對、說的對,這個阿峰呀,只會煮飯燒菜,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搞不清楚,應該說,沒想到老尤能有這麼好的遺傳基因,能有這麼聰明又勇敢的孫女,不知該不該說是壞竹出好筍?」
這回搭話的是留著落腮鬍的成叔,他今年已六十五歲,在山莊中專門負責照顧庭院裡的花花草草。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語,如意很快地和他們熟稔了起來。
其中,身形最粗獷的人,名叫阿峰,是山莊裡的廚師,聽說他曾經在六星級餐廳擔任過主廚,還在法國待過一段時間。
司機是瘦得像竹竿一樣的阿泰,別看他一副皮包骨的模樣,聽說只要坐上駕駛座,馬上變了個人,精神抖擻,自稱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