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於媜
「郝姑娘?她是哪個酒莊的釀酒師傅?可否引薦一下?」
「郝姑娘不是什麼酒莊師傅,只是個普通的姑娘家。」比較特殊的,大概只有她的家世吧!
「喔?」歐陽琖總算聽出些許端倪來。「你的意思是說,這酒不是來自酒莊,而是由一位姑娘手釀的?」
「可不是嗎?郝姑娘的『貴妃醉』可是遠近馳名的,就算同樣的配方,還是沒人能釀出這味道。」夥計說得眉飛色舞,看得出來這位姑娘的手藝跟人緣一樣好。
至此,歐陽琖對這位擁有一雙巧手的釀酒姑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上哪兒才能找到這位姑娘?」
「公子想見郝姑娘?」夥計一臉饒有興味的笑。
「還麻煩夥計幫忙了。」歐陽琖使了個眼色,逢喜立刻從腰間的小布袋裡取出一錠銀子。
一看到桌上那錠銀子,夥計眼睛陡然大亮——他就知道他遇上了財神爺!
「公子,沒問題!」夥計喜孜孜的收下銀子,捧在手裡摸著。
「夥計,我家公子還等著你帶路哪!」
歐陽琖好耐性沒吭聲,一旁的逢喜可就按捺不住了。
「啊?」夥計如大夢初醒羞愧得滿臉通紅,趕緊將銀子收進懷裡。「是、是,我這就帶公子去找郝姑娘。」
「未曾知會,這樣貿然前去不會太失禮吧?」基於身份考慮,歐陽琖比一般人更深思熟慮。
在前頭的夥計聞言轉過身來,拍著胸脯保證。
「公子放心,郝姑娘是個親切好相處的人,等見到她,你就知道了。」
「嗯,那就好。」歐陽琖釋然點點頭,一轉頭,卻發現逢喜還坐在桌子前,拚命往嘴裡扒飯菜。
「逢喜?」
「嗯?」逢喜頭也不抬,像餓死鬼似的繼續扒飯。
「逢喜,走啦!」一雙劍眉已微微蹙起。
「嗯。」逢喜心不在焉的敷衍一聲,舉筷又要挾起一個大雞腿。
「走吧,回來有得你吃的!」
歐陽琖大手一伸,不由分說地一把拎起逢喜。
「我——我的雞腿——」
逢喜眼巴巴盯著盤裡那與他無緣的大雞腿,只能認命的把口水往肚裡吞。
第二章
郝家武館內,習武場裡傳來練武聲。
習武場裡,只見拳風腳影滿場揮舞,一名四十開外的精瘦男子正站在一旁,緊盯著習武者的每個招式。
穿著薄衫、綁腿長褲,精瘦男子有著習武之人獨有的結實體格,一雙眼凌厲如鷹。
雙手環胸的精瘦男子神態看似輕鬆,但一雙眼卻絲毫沒放過眼前兩名弟子的缺失。
「熊天,丹田的氣不足,韋和,你的招式太弱了——」
「爹!」
一個嬌俏的聲音陡然傳來,表情嚴厲的精瘦男子回過頭,眼神立刻變為溫柔。
「曉曉,妳來啦!」
「爹答應要替我找的徒弟,找著了沒?」郝曉曉迫不及待的問道。
「唉——還沒哪!」郝全心虛的不敢看女兒。
他這女兒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這陣子老嚷著要收徒弟授武,先別說她全身上下就只有那麼一千零一套招式,更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他這個當爹的怎麼可能替她收徒弟?
「啊——」郝曉曉失望的垮下肩。「人家今天也在街上看到一個身具奇骨的男子,可惜他不肯跟我學武功。」
幸好……「那真可惜。」郝全暗暗鬆了口氣,卻還是假意安慰著寶貝女兒。「沒關係,來日方長,不急、不急!」
爹爹說得懇切,但郝曉曉卻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她嘟著粉嫩小嘴,悶悶不樂地轉身坐在一旁的門坎上,兩手托著下巴。
「是不是我真只懂得些皮毛功夫,所以才沒人肯跟我學武功?」郝曉曉自言自語歎道。
「沒這回事,女兒,妳的醉拳可是聲名遠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當爹的討好起女兒自然是不遺餘力。
「那怎麼沒半個人上門拜我為師?」郝曉曉一雙憂怨的眸,幽幽望向說得口沫橫飛的男人。
「這——」一句話堵得郝全啞口無言。
「還是我太胖了?沒人相信我的真本事?」郝曉曉低頭絞著白胖的手指,眼淚都快滴下來了。
「誰說妳胖來著?」郝全憤慨環住女兒圓滾滾的身子。「曉曉,妳是不是在城裡聽到了什麼閒言閒語?告訴爹,讓爹替妳討公道去。」
整座城中沒有人不知道郝全疼女兒是出了名的,對徒弟一向嚴厲的他,對女兒卻是當成心肝寶貝似的捧在手掌心裡疼。
郝家師娘早在郝曉曉三歲時就過世了,郝全在妻子臨終前,立誓一定會好好照顧女兒,十幾年來父女倆相依為命,感情好得不得了。
郝全把所有最好的全給了這個女兒,莫怪乎郝曉曉會被她爹養成這副圓滾滾的模樣,幸虧她完全承襲了娘親溫和善良的個性,完全沒有半點嬌氣。
「爹,沒人給我氣受,是我自己沒本事,辱沒了爹的名聲。」帶著哭腔的人兒丟下這句話,圓滾滾的身子起身飛奔而去。
「曉曉、曉曉——」
郝全想追,腳程竟還追不上身手靈活的圓潤身影,只能心疼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
「環兒,妳若地下有知,定也會埋怨我沒把女兒照顧好吧?」郝全望著遠處,心疼地拭著老淚。
「不會的!」
一個幽幽聲音從郝全背後冒了出來,幾乎嚇掉他半條魂。
一回頭,原來是拜在門下學了一年多功夫的熊天。
熊天,長相人如其名,看起來雄壯威武,一把落腮鬍幾乎占掉大半張臉,偏偏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深更半夜還真會被他嚇出病來。
「臭小子,你幹嘛躲在背後嚇人?」
「師父,我沒有要嚇您,我只是看到小師妹在哭,所以過來看看。」熊天小心翼翼問道:「小師妹她沒事吧?」
「哭成那樣,怎麼可能沒事?」郝全沒好氣地橫了徒弟一眼。
「師父,要不要我安慰小師妹去?」熊天心裡打著的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如意算盤。
圓潤可愛的小師妹配高大威武的他,真是最適合也不過啦,打從進郝家武館,他一眼見到小師妹就喜歡上了她。
圓滾滾的臉蛋、圓滾滾的身子,以及甜甜的笑容,讓他完全不可自拔。
「沒你的事,還不快給我練武去!」郝全不客氣地朝熊天的腦袋狠狠拍一記。
「是,師父!」熊天摸著腦袋瓜,垂頭喪氣的回去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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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曉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衝進郝家的後宅院裡,蹲在牆邊,肩膀還激動地一聳一聳抖著。
雖然壓抑著聲音,但她肩膀抖動的幅度卻越來越大,最後終於忍不住,抱著肚子笑倒在地上。
「爹……爹的表情好好笑——」
郝曉曉脾氣好、生性善良,偏偏有個壞習慣就是:喜歡戲弄人。
她抱著肚子在地上笑到打滾,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郝曉曉這才起身拍拍衣衫上的灰塵、擦去眼角的淚。
咕嚕——突然間,肚子傳來一陣響亮的聲音。
摸摸肚子,郝曉曉發現自己餓了。
她這個人一開心就想吃,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身材才會這麼圓。
她不算胖,頂多只算是肉肉的,只是小小的臉蛋容易讓人誤以為她胖,不過天性樂觀的郝曉曉從不在意。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哼著小曲兒一路跑向灶房。
「張嬸——張嬸!」
郝曉曉甜甜巴著灶房內、正坐在小木凳上挑菜的福態婦人撒嬌。
「張嬸,我好餓喔,有什麼好吃的?」
被喚做張嬸的婦人放下手邊正在挑撿的菜,忍不住蹙起眉頭。
「小姐,妳早上不是才吃了三碗粥嗎?怎麼還不到正午就餓了?」
「唉呀,人家練武消化得快嘛!」郝曉曉理直氣壯的說道。
「小姐,不是我囉唆,咱們南方姑娘個個都是苗條纖細,依妳這身材若再吃下去,就算打上十幾個燈籠都找不到婆家。」
「哼,胖有什麼不好?況且,我才不希罕嫁人!」郝曉曉嘟起粉嫩的小嘴,表明了她的毫不在乎。
她一點也不覺得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瞧她,圓滾滾多可愛,冬天不怕冷、跌倒不怕疼,何況自小習武的她動作可輕盈靈活得很,對自己沒有一點不滿意。
「傻丫頭,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何況妳還是個姑娘家,怎能不找個歸宿?」
歸宿?這對郝曉曉來說感覺好遙遠,眼前的她只要能每天練武、釀酒,吃到張嬸煮的一手好菜就足夠了。
「張嬸,別提什麼歸不歸宿的啦,到底有沒有東西可以吃嘛!」郝曉曉岔開話題,巴著張嬸撒嬌討食。
「妳啊,真是讓人拿妳沒法子!」雖然擔憂她的身材,但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張嬸怎捨得她餓肚子,趕緊拿出一碟桂圓糕先給她墊墊肚子。
郝曉曉的娘過世得早,所以張嬸就像她親娘一樣,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也寵溺有加,才會任她喚風是風、要雨是雨。
郝曉曉兩三口就把碟子裡的桂圓糕全塞進小嘴裡,意猶未盡又討了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