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默嬋(沐辰)
「總不能一直住飯店呀,所以我找了離公司最近、最便宜的房子。」昨天來時,這裡根本像是廢棄空屋,所以他要向壘石重新粉刷,不然他沒勇氣住進來。
謝婧瞳歎了口氣,從皮包裡拿出一迭現金。「你先拿去用吧!」
邵司肇閃過地上的玻璃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上的錢,也歎了一口氣。「放心,我跟會計部預支薪水了。」
「會計肯預支薪水?」她從來不知道集團可以讓新進員工預支薪水。
「核准啦!不然我怎麼有錢租房子?」邵司肇笑了笑,「總不能讓妳一直負擔我的開銷。」
謝婧瞳真是傻得可愛呀!她不知道他是個小人嗎?他假扮落魄樣,博取她的同情,雖然覺得良心不安,可是這種被謝婧瞳照顧的感覺太好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扮演下去,只想繼續享受被她照料的美好感覺。
難道她對身邊的男人都這麼好?他心想。
謝婧瞳故意忽略他的不自在,輕聲問道:「你剛剛趴在地上做什麼?」
邵司肇努力將泛起的酸意壓下,拉著她往外走,同時關上門。「家裡太多蟑螂了,所以做化學藥劑殺蟑螂。」
「買殺蟲劑就好,幹嘛那麼辛苦?」謝婧瞳看他沒請她進屋的打算,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不過,他一定還沒吃飯,所以還是先顧好他的胃比較重要。
「殺蟲劑有抗藥性,我不喜歡。」邵司肇低頭,盯著她的高跟鞋,突然想起剛才她眼裡的疑惑,「妳這雙鞋子如果不小心踩到玻璃,除了被炸掉,腳還得包紮好幾天。」
「為什麼?」謝婧瞳無法想像那紫色的液體有這麼大的破壞力。
「碘化氧爆炸可以把蟑娜粉碎,妳覺得呢?」邵司肇的實驗室不但沒有蟑螂,連螞蟻和老鼠都沒看過,碘化氧加上超高頻雷達,沒有任何昆蟲敢來實驗室搗亂。
「那等蟑螂消滅了,不就滿屋子都是屍體?」她想像著爆炸後屋子裡屍橫遍野的景象。
「所以才要玻璃啊!玻璃可以融化蟑螂變成灰燼,我才不會打掃得那麼辛苦。」邵司肇看著她傻笑。
「你怎麼懂這些?」他話語中的專業程度讓她以為是和一個化學專家在討論「如何使用化學藥劑置家中害蟲於死地」的課題。
這樣的交談,也讓她再次懷疑邵司肇其實並非只是個單純的業務。
「向總告訴我的。」邵司肇才不會呆到承認用這種方法殺害蟲是出自於天才的他所發明的。
能賴就千萬不承認,這是他的行事原則。
「他來幫你搬家?」謝婧瞳總覺得和他再次相遇後,驚喜和驚愕似乎變成了家常便飯。
「他才沒那麼好心。」邵司肇在心裡暗吐舌頭。
昨天他在三更半夜將向壘石自睡夢中Call起來,要他立刻去買化學材料。要是謝婧瞳知道他這麼指使向壘石,大概會嚇到眼淚掉不停吧!
「你們怎麼會有交集?」他們這兩個不該有交集的人為何有接觸?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無法想像的事不斷發生?
「沒交集啊!我去會計部預支薪水時遇見他的。」邵司肇別開臉,不想直視謝婧瞳過分坦率的容顏。嗚……果然說一次謊就得說更多的謊來圓謊,他都說謊說到快哭了。
現在他只希望自己能夠記住方才說過的話,而且還要記得再去跟向壘石串供,免得明天在公司見面的時候,他撒的謊就被拆穿了。
「我發現你好像滿好運的……」謝婧瞳無奈的笑說,想來邵司肇似乎到了台灣之後,運氣變好了。
「妳對所有的男人都這麼好?」邵司肇牛頭不對馬嘴的問。
他沒辦法忍下心裡的疑問,也知道這一點也不像他,可是真的很想知道謝婧瞳對其他男人的態度是如何的!他不太懂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是很怕她會被別人搶走……
謝婧瞳十分訝異,挑了挑秀眉。這男人說話的口吻……是獨佔欲?
「怎麼突然這樣問?」
她原以為經過十五年,他們之間的情感老早就淡薄了,只有她對邵司肇念念不忘,但是現在看起來,她能夠臆測邵司肇對自己也是抱持著一樣的心情嗎?
「我不喜歡妳對其他人也這麼好。」邵司肇甩開她的手,心裡酸得過火,酸得他不想接受。
「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叫邵司肇嗎?」謝婧瞳重新握住他的手,一邊定一邊想找家餐廳吃飯,只是她心知肚明,兩人的牽手並非只有牽手這麼簡單。
牽了他的手,那感覺像是認定,也是被認定的感覺,兩人的手交握的剎那,就像回到兩人手牽著手走路上學的那段時光。
好遙遠的記憶回流到腦中,謝婧瞳與他對望,知道他也有相同的情愫,不禁微微一笑,接著她的視線轉到因為施工而擺放路旁的石塊上,發現有個黑色的小東西正努力往上爬。
「那是什麼?」等到她看清楚,小東西已經順著石塊爬到她身上。「老鼠!」
謝婧瞳為了擺脫老鼠,一時慌亂而倒退好幾步,不小心踩了個空……
「婧瞳!」邵司肇來不及拉住她,一時失去反應能力也跟著跌倒,正好壓在她身上,後腦勺狠狠的撞到地面。
謝婧瞳悶哼一聲,又剛好被他的手肘打中額頭,陷入了昏迷。
早就餓昏的邵司肇抱著昏迷的謝婧瞳,眼前一花,也跟著昏倒了。
當路人發現他們,看見謝婧瞳泛紅的額頭,以為是仇家尋仇,所以叫了救護車,也叫了警察,為了怕他們醒來會再度相互廝殺,所以將他們各自送往相反方向的醫院。
第四章
在醫院醒來,謝婧瞳看到謝築台就坐在床畔,而且馬上遞上水杯,餵她喝水。
「姊,妳還好吧?」謝築台擔心的問。
「嗯……額頭還有點痛……」她撫著額頭,看清自己身在何處時不禁傻眼。「我怎麼會在醫院?你怎麼在這裡?還有……那些警察是怎麼回事?嗚……頭好痛。」
急診室外還有警察在看守,發生什麼事情?她撫著額頭,再摸摸後腦。怪了,怎麼連額頭都痛?
「妳忘記妳被邵司肇攻擊了嗎?」謝築台根據路人的證詞這麼問道。
謝婧瞳蹙起眉頭,提高了音調開口,「我被邵司肇攻擊?」
謝築台慎重的點頭。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姊,妳還笑得出來?」謝築台簡直無法相信。
當他接到警察的通知,嚇到膽都快破了,趕來醫院的途中,還不停地想著邵司肇該不會是跟姊姊有什麼金錢糾紛,因為談不攏而吵架,才失手將姊姊推倒……越來越多的恐怖想法佔據了他的思緒,還沒確認姊姊的傷勢,他又不敢打電話給家人,直到確認姊姊無大礙,他才終於放心。
「我不是被打,是老鼠爬到我的身上,一時緊張,又甩不掉,才會跌倒的,肇想拉我卻沒拉到,所以就一起摔倒了。」這是她最後的印象。說到邵司肇,她坐起身,四處張望,「肇怎麼不在?」
「他在另一家醫院。」謝築台暗暗吐舌頭,這下子糗大了,原以為是爭吵而發生的傷害事件,沒想到事實遠比他們想的單純許多。
「他怎麼了?傷得比我嚴重嗎?」謝婧瞳緊張的問。
謝築台雖然不知道邵司肇醒了沒,但是也大概猜得到是什麼情形,他怎麼敢說出邵司肇因為襲擊姊姊的罪名而被警察銬在病床上呢?
但是……還是把事實說出來吧!省得姊姊事後知道責怪他。
「我們以為他恐嚇妳,造成扭打,才失足摔倒地上。」謝築台歎了口氣。
「嗄?」謝婧瞳詫異的睜大杏眼,雖然頭痛得讓她想哭,但一想到邵司肇現在的狀況,笑意就忍不住爬上唇畔。「那些錢是要幫他交房租的。」
「噢。」謝築台摸摸後腦勺,笑得很尷尬。
「這些警察不會是派來保護我的吧?!」謝婧瞳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雖然很同情邵司肇,但是也為了這樣的情形感到可笑。
「邵司肇剛搬家,你們兩個又昏迷不醒,警察怕你們是尋仇,便理所當然地把妳列為受害者。」謝築台卻笑不出來。
「你怎麼也有這種想法?」謝婧瞳好笑的問。別的不說,邵司肇的性格雖然怪了點,可是絕不會做這種事。
即使分開了十五年,她還是如此深信著。
「我剛剛很相信。」謝築台看著她淤血的額頭,不由得一陣鼻酸,從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姊姊,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傷了?
這時,急診室外傳來一陣騷動,謝築台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見邵司肇神色緊張的衝過來,警察馬上攔阻他。
邵司肇掙扎著推開警察,無視謝築台的存在,逕自撲向謝婧瞳。「妳沒事吧?!」
「頭很痛。」謝婧瞳微微一笑,瞄見他手上有手銬銬過的痕跡,心想,他真的被當成嫌疑犯了。
「怎麼會有這麼大塊的淤青?」邵司肇昏迷前的最後印象是自己摔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