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再見娘子上花轎

第4頁 文 / 宛柔

    雲天翔沒有接腔,只是看著她好一會兒,輕聲問:「那你呢?」他的語氣中難掩期望,盼能聽到他多年來一直想聽到的話。

    明知道雲天翔話裡的意思,陸采衣卻故意裝作不知。不是她無情無義,而是她只當溫和的雲天翔是恩人、兄長,毫無男女之間的情感。

    「你的家人可安好?」

    雲天翔心知陸采衣是刻意迴避他的問題,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問下去,因為他不想太過於逼迫她,怕她會逃開。

    當初救了她時,她告訴過他,她是被丈夫休離的棄婦,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無法接受他的感情,怕會再遭受傷害。

    唉,他多麼想告訴她,他不會傷害她,他只會保護她、疼寵她,可惜她傷得太深,每回只要他稍微多說些關於感情的話語,她就急著想逃開。

    「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雲天翔欲再問別的問題,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自屋內緩緩走出,讓他一愣。

    在水一方怎麼會有男人?

    看清來人的面容後,雲天翔悄悄的握緊雙拳,像是壓抑著什麼,探索的目光直直瞪看著一臉微笑的步無忌。

    步無忌見來者是個男人,不由得瞇起眼,打量著斯文清秀的雲天翔。他心裡沉吟,這個人的身形看來有些熟悉,好像是他在長安和洛陽所碰到的黑衣人。

    「陸兒,這位公子是?」雲天翔低沉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敵意。

    「天翔,這位是步無忌步爺。步爺,這位就是創辦天翔書院的夫子雲天翔。」陸采衣為兩人介紹。

    雲天翔神情冷淡的向步無忌微微頷首。

    步無忌也點頭回禮,臉上的微笑並末顯現出胸中的疑問。

    他要是向別人說,雲天翔可能就是刺傷他的黑衣男子,絕沒有人會相信,因為雲天翔看起來就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雲天翔別過臉,望向陸采衣,不想再瞧那個令他心生厭惡的步無忌。「陸兒,你和步公子相識嗎?」

    陸采衣正猶豫著該怎麼開口時,步無忌已替她回答。

    「我倆是朋友。」

    「有些事還是該避避嫌得好。」雲天翔語重心長地道。

    陸采衣笑了笑,沒有說話。

    「雲夫子說得極是,待在下傷一好,自然會離開。」

    「原來步爺是受了傷,既是如此,就不打擾你歇息了。」接著,雲天翔轉頭望向陸采衣,「明日你會上書院吧?」

    「會的。」陸采衣盯著他毫無表情的面容,心想,他應該是不高興,而她也能體諒,畢竟她知道他心儀於她,自然不願見她的住處有陌生男子出現。

    雲天翔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連看也不看步無忌便轉身離開。

    步無忌盯著雲天翔離去的背影,面色凝重。

    陸采衣回過頭,見步無忌一臉沉思,覺得奇怪,於是輕聲低喚,「步爺?」

    步無忌回過神來,笑了笑,試探地問:「這位雲夫子,正是小豆子想替你湊合的對象?」

    「小孩子胡鬧,步爺也要跟著起哄嗎?」她反問道。自那日小豆子送菜來給她後,便常帶著書院裡的學童們來在水一方,說是要請教她功課,實則是暗示步無忌不准動她腦筋,真是一群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小大人。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幸福已來臨,何不把握?」

    「步爺,你不是我,又怎麼會知道我的幸福在哪兒?」

    「看來我又多事了。」

    「步爺,你好歹也是行商統御之才,不該管我這等小事。」粉臉一沉,陸采衣話中有話的提醒。

    聞言,步無忌心一凜。他不曾向她說過他的身份,她又怎麼會知道他經商?

    「夫子就是夫子,心思敏銳,連我是商人也知道。」他語氣淡然,聽不出任何試探。

    陸采衣一愣,這才想起他不曾說出自己的身份。「聽步爺的口音是汴京人,而汴京最有名的商人和你同名同姓,所以我才會這麼猜想。」

    「僅憑口音和姓名,又怎能斷定我們是同一個人?」他笑問,卻對她起了防備之心。

    「書生有書卷味,商人有銀銅的氣息,步爺屬於後者,不是嗎?」她微笑反問。實際上,她也擔心步無忌會認出她來。

    步無忌又笑了。若之前聽她這麼說,他會覺得碰上一位心思敏捷的姑娘,而今,卻讓他覺得她的話是借口,像是掩飾某些事情。

    「夫子就是夫子,聰明絕頂,我的確就是那個渾身銅臭的步無忌。」盯著她平靜的小臉,他心底再添疑問。依常理判斷,除非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否則此刻聽到他親口承認,多少也會有訝異之色。

    「我只是就事來判,也沒想到自己會猜對。」她語氣冷淡,心虛的不敢望向他。

    她迴避的舉止,看在步無忌眼中,很難不懷疑她救他的動機。

    長安遇劫,洛陽受傷,救他的人是她,而她和雲天翔又認識,這一切的一切,要他怎麼不深思?

    步無忌暗暗吸口氣,突然道:「雲夫子喚你陸兒,是吧?」

    陸采衣錯愕的抬起眸子,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步爺?」

    「那我也可以喚你陸兒嗎?」

    他的問話讓陸采衣更為呆愣,連要開口說話都忘了。

    步無忌見她不答,逕自下了決定,「既然你不反對,那就是默許,你說是吧,陸兒。」

    他那顯得親密的呼喚讓陸采衣猛然回神,立即搖頭反對,「步爺,這不合宜,請你還是喚我陸大娘。」

    天底下的人都可以這麼喚她,唯獨他不能。他是她這輩子最想避開的人,偏偏又再次出現在她生命中。

    「我還是覺得喚陸兒比較順口。」語畢,他對她揚起一抹足以勾動芳心的微笑後,便邁步進入竹屋。

    那深沉的眸光和挑逗的笑容,讓陸采衣完全傻了眼,待回過神時,她才發現自己小臉發燙,心跳加快。

    天呀,她這是怎麼了?

    陸采衣雙掌覆上羞紅的臉頰,仍未從步無忌充滿深意的笑容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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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無忌雙手負於身後,目光盯著數十尺遠的天翔書院。

    上午,他曾暗暗跟著陸采衣後頭過來,此時已日漸西落,他再度來此是要接她回在水一方。

    在他喚她陸兒那一刻,便決定利用她這顆棋子,釐清心中的疑問,並且逼雲天翔顯露出真面目,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她是不是惡意欺騙他。

    其實,就算她欺騙他又如何?以她和雲天翔的關係,她要幫雲天翔情有可原。

    但是,他希望她只是受利用,而不是惡意的。

    他不想和女人對上,尤其像她這般外柔內剛的女人。

    步無忌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天翔書院。

    這時,以小豆子為首的數十名學童一窩蜂的從屋子裡跑出來,乍見到步無忌出現,紛紛驚呼出聲,「步爺!」

    步無忌對孩子們微微一笑,啟齒未言,陸采衣和雲天翔先後走出來,臉上皆是震驚的表情。

    「步爺?」陸采衣對步無忌會來到書院感到十分意外。

    「我來接你回去。」話說的同時,步無忌注意著雲天翔的反應。

    接她?陸采衣心一突,震驚的情緒添上一抹無法形容的詭異,因為從昨晚至今,他對她的態度很不對勁,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面對情敵堂而皇之的踏上天翔書院,雲天翔再也忍不住的動了氣。

    「不勞步爺費心,我自會將陸兒安全的送回在水一方,再說,步爺受傷未

    痊癒,不好好休養,反倒四處行走,豈不是影響傷勢?」

    「我傷在胸口,不是傷在雙腿,再說,鎮日躺在床榻上,傷反倒痊癒得慢。」步無忌轉頭望向陸采衣,笑問:「你也贊成我的話吧,陸兒。」

    陸采衣愣在原地,因為他呼喚的語氣帶著一絲曖昧,不知情的人可能以為他們關係親密。

    雲天翔眉一揚。陸兒可不是步無忌能喚的!若此時他不是斯文的夫子,絕對會一掌擊向步無忌。

    步無忌無視於雲天翔那兩道想將他拆吞入腹似的眼神。人只要失了冷靜,也就是失敗之時,看來,他所使的計策是對的。

    步無忌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陸采衣的小手,輕聲道:「走吧。」

    看著他溫熱的大掌以及深情的眼神,陸采衣一時慌了,「步爺……」

    步無忌唇畔揚起一抹溫柔微笑,「我肚子好餓,正等你下面。」

    他眼中所承載的溫柔,讓陸采衣一時忘了要甩開他的手,只能任由他踏出步伐,直到雲天翔的怒吼聲響起,她才猛然回神。

    她心慌的想抽回手,奈何步無忌的手猶如鐵鉗,讓她難以掙脫。

    雲天翔扣住步無忌的手腕,目光直盯著步無忌緊握著陸采衣的手,眼睛已快噴出火來,「步爺,請放開陸兒,男女授受不親,你這麼做於禮不合。」

    沒把雲天翔的怒火放在眼底,步無忌淡淡瞧了眼搭在他手腕上的大掌,「雲夫子,奉勸你一句話,別隨意觸碰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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