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聶少蓁
「季……季良夫?呵……他、他啊……他會讓、讓人上天、天堂!」
「……你怎麼知道?」俊容一怔,挑眉。
「呵……偷、偷告訴你喔!很、很久以前我就想過和、和季良夫接吻的感覺一定就像在、在天堂般!」她傻呼呼的笑著。
「……」
「奇、奇怪了……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在這?」瞪著紅漆大門,鄭嫻德渾渾噩噩的腦難得有一絲清明,只是隨著一個打呵欠的動作,一絲清明跟來時一樣,去得也快。
「因為我們是鄰居。」
「哦∼∼那麼你怎麼知道季良夫……呵……」醉鬼不停打著呵欠。
「我說過,因為是鄰居。」將她安置在石柱旁,他拉開她的包包找鑰匙。
「對,是鄰居……呵,是鄰居……」打著呵欠,醉鬼嘴角傻笑,低喃著。
「我找不到你的鑰匙。」
翻找老半天之後,季良夫繃著俊容,宣告放棄。
「鑰匙?」
「對,能打開這扇門,把你丟進去,然後我拍拍屁股走人的鑰匙。」
「這……我想想……」兩扇長長羽睫扇了扇。
「你最好想快點。」他不耐。
鄭記小館營業時間是早上十一點到晚上十點,鄭家二老收拾好店內回到家的時間是十一點左右。
而現在才十點半……看了一片黑暗的屋內一眼,季良夫神色鐵青地瞪著柳眉輕蹙、表情瞧來認真的酡顏。
「啊!」輕蹙的柳眉往上飛揚。
很好,終於想起來了是吧?
依自己對這笨蛋的認識,他是怎麼也樂觀不起來。
「我想起來了!呵呵,方纔我拿面紙時,順手就把它抓起來放到一旁!」醉鬼眨眨眼,兩排貝齒在燈下閃閃發亮。
「一旁?」果然——想揍扁她!
「沒錯,呵呵……就、就是你發現我的地方!呵……」
「……」
很好,這個麻煩不算大,只有幾步遠!他咬著牙安慰自己。
掛在臉上的優雅面具卻還是不小心繃出裂縫。
第三章
烏黑亮麗的短髮,俏皮的鼻尖,紅潤的嬌唇,嬌小纖瘦的外形……
十年來,這笨蛋的外形幾乎沒什麼改變嘛!啊∼∼不過該長大的地方還是很爭氣的長大了。
洋裝底下,柔馥胸前那若隱若現的誘人曲線令他讚賞地挑了挑眉。
季良夫將小醉鬼安置在她自己的床上,並到床尾替她脫了鞋,然後抽出被一對小腿肚壓在底下的柔被。
哼!討厭他?叫他一輩子最好別回來?
嘖,這笨蛋連喝醉時都不忘把他臭罵一頓,也不知是真討厭他到底了,還是還一心掛念著他?
季良夫緊抿的唇角發出冷哼!
「你這笨蛋,若我說,你在機場對我吼的那句話確實也令我困擾了一陣子,就不知你是不是會心情暢快一些?」
剛出國的那陣子,莫名的,他耳際偶爾會響起她傷心委屈的怒吼聲,讓他總是不由自主蹙起眉。
還好,這種情形在他忙著融入當地生活與應付沉重的課業後,漸漸變少了,之後再也沒有發生過。
當然,雖說他十年來未曾回國,但每到聖誕節總會出國與他團聚的父母,也會帶來隔壁鄭家的消息。
比如鄭家大姊師範大學畢業後,拿到教師資格,便到東部的某高中去任教;還有,鄭嫻德自二流大學畢業後,換過的工作不計其數,但大多不是她被fire,而是她fire人家大老闆!
而目前這份櫃檯小姐的工作,是她待過最長的一份工作……一年半也能算是長嗎?
季良夫緊抿的唇角向兩旁輕輕一扯,一雙精湛的黑眸在替她拉好被子後,不覺被那兩片柔嫩的唇給吸引了目光。
在他俯著身,這麼靠近她的時候,他第一次發現這惹禍精的唇色好看極了!即使像現在沒有任何口紅的點綴,也透著飽滿水嫩的粉紅色澤。
季良夫微怔地望著那兩片粉嫩朱唇,瞧著瞧著,不由想起小醉鬼的醉言醉語。
她方才說和他接吻會有種像上天堂般的感覺?對於這點他倒不是很清楚。
不過,就他的床伴而言,她們事後倒都是一副吃飽饜足的滿足感。
天堂啊……呵!
不知他在她現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吻了她,事後她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是氣得跳腳還是拿刀砍了他?
還是會為自己的酒醉而懊悔?
季良夫眸底閃耀著戲謔光影。
不過,不管是什麼,他都只是想想而已,不可能真的那麼做。
那麼,如果是作弄她呢?驀然,季良夫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改天若以這件事來取笑她,她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嗯……就騙她說,是她酒醉強吻了他!呵!這笨蛋一定會信以為真!
季良夫壞壞的輕扯著嘴角,俯身朝誘人朱唇輕啄了下。
怎知,底下的醉鬼囈語一聲,突然反手一扣,纖手穿過他後頸,將他按向自己!
「唔……」瞬間,季良夫的腦中一片空白。
柔軟的唇瓣帶著淡淡的酒味侵入他的唇齒間,有著一種成熟度不夠、稍嫌生澀的技巧,在他唇內輾轉吸吮著。
笨蛋的唇、笨蛋的吻、笨蛋柔軟的嬌軀、笨蛋綿細的纏吻……
茫然的俊容,劍眉微蹙起。
這笨蛋難不成醉昏了就會隨便抱著人親?他突然感到有些不滿。
同時地,季良夫聽見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以及鄭父和鄭母的交談聲。
他劍眉一擰,毅然離開那兩片朱唇。
這晚,季良夫有了許多第一次的發現。
第一次,他發現笨蛋的睫毛很長。
第一次,他發現笨蛋的唇瓣很軟。
第一次,他嘗到了被女人強吻的滋味。
第一次……第一次他竟然為這笨蛋的吻而起了反應?
但是這又能代表什麼?
他只能解釋,自己不過是個正常的男人。
沒錯,就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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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宅白磚藍瓦的雅致庭園別墅,與鄭家平凡無奇的兩層樓高水泥樓房,緊挨一起的兩棟建築物簡直是氣派與寒酸的對比。
而兩棟屋子的主人,一是平易近人,一是熱情好客,打從十年前成了鄰居後,兩家一直是相處融洽。
陽光穿透枝葉,在地面灑出一片燦亮。
成群麻雀飛躍於枝頭,清脆唱著調皮的歌。
「唔……」一記呻吟由凌亂的床上響起。
幾秒過去,一條人影徐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呵……
睡眼惺忪的人兒抓著一頭亂髮,頻頻打著呵欠,一副看來沒睡飽的模樣。
「唔,發生了什麼事嗎?」揉揉微感不適的額頭,鄭嫻德高舉著手臂伸展懶腰,呻吟低咕著。
啊——吼?
突然,她高舉半空的雙手一僵,下一秒,改而捧住她睡得暖烘烘的臉。
鄭嫻德兩扇長長的眼睫毛扇了扇,一雙睡意朦朧的眼一瞬轉為清明,瞪得又大又圓。
自己竟夢見自己和那討厭鬼接、接吻了?
眼睫再一眨,鄭嫻德不由得甜甜地彎起嘴角。
哦!不,等等!
唇邊的笑意馬上又斂回。
鄭嫻德你這笨蛋!那沒血沒淚沒人性的傢伙,十年來沒回來過一次,更不曾問候過你,你這笨蛋幹嘛還夢見他?
她用力的甩甩頭,決定去洗個澡讓自己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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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T恤,一條短褲,鄭嫻德一身清爽的走進廚房。
「咦?媽,今天不用開店啊?」瞧見坐在長型餐桌旁的母親,她撥著猶濕的短髮,想也不想地問著。
「今天是第二個禮拜天,丫頭。」拿刀處理花椰菜的鄭母抬頭看了女兒一眼。
「對喔!瞧我……」
每月的第二和第四個禮拜天是鄭記小館的公休日。
鄭嫻德敲了自己健忘的腦袋瓜一下,從冰箱裡抓出一瓶鮮孔。
「爸呢?」順手拿了個玻璃杯,她挨著母親身旁坐下。
「他啊!被人家找去公園下棋了。」鄭母輕哼!
「……欸!媽?」倒著鮮奶,鄭嫻德遲疑地咬了咬唇,然後禁不住嘴角往兩旁拉。
「什麼事?」鄭母丟了朵花椰菜進籃子裡,看了她那藏不住話,連心情也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女兒一眼。
「我說出來你別笑喔……嘿嘿,我竟然夢見我和季良夫接吻了。」她說得亂害羞一把。
「季良夫?你確實是在作夢,人家怎麼可能吻你!」
她這粗魯的笨丫頭追了人家那麼多年,若真要有什麼也早擦出火花,幹嘛還等到十年後的今天?
「媽!」眉飛色舞的嬌顏微僵,發出抗議。
「你啊!既然決定死了這條心,就別再作那些沒希望的夢。」就像她,她的幻想就在送良夫出國時就破滅了……唉!她無緣的女婿啊!
「不過,他昨晚抱你回房倒是真的。」
「誰?」鄭嫻德隨口問著。
「還有誰,就是你口口聲聲說討厭的季家俊小子……臭丫頭,你要敢把鮮奶噴在我臉上!你就試試看!」鄭母瞇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