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寒夕
「不好,他跑了,大哥你快看!」
聲音尖細的男人首先叫了出來,在他們眼前的水缸,裡面的清水微微輕晃,地上卻多了好些有水跡的腳印。
「跑了?!一定是趁我們出去的時候跑的,我說不要一起出去,你偏要跟我一起說是壯膽,看吧!」
「這……這……這如何是好!」他擦著從額上淌下的汗。「他是怎麼逃的?」
這兩個人還在著急的時候,珍珠早已跑上了街。
可是衣裳是濕的,滴答滴答隨著她的跑動不住地往下滴水,風一吹還真有點冷。
街上的行人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她,她想將繫著的雙手先藏進衣裳裡,但是衣裳黏在身體上,根本不可能藏住。她在街角一處空地停了下來,喘著氣,又打量起周圍來。
左前方不知是哪個商隊的臨時營地,正在烤肉,香味一陣陣地傳過來。再過去能聽到馬匹駱駝的嘶鳴聲,可能是牲口買賣的地方。
右邊有幾個關外的小孩正在熱鬧地玩捉迷藏,珍珠大口的吸著氣,甩著腦袋,幾乎要朝著那香味去,因為肚子已經不爭氣的開始叫了。
先找件衣服再找吃的,看看能不能離開這裡!珍珠盤算著,她的目光瞄到自己的手腕。
對了還有她的手,好痛呀!看著手上牛筋又陷得深了,緊緊地勒著她細白的手腕,有個地方還磨破了皮滲了點血出來。
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瞧見臨時營地的柵欄有個小缺口。
沒辦法了,就只能從這裡進去了!
她順手弄了點灰摸在自己的臉上,因為她那白皙的臉怎麼看也不像是北方人,關外的人應該比較黑吧?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珍珠弓著身子鑽了進去,她進去的這個帳篷很大,靠裡的箱子上胡亂散著幾件衣服,不遠的小几上還有一盤食物,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帳篷壁上還掛著好幾把不同樣式的刀劍,不過帳篷的主人正斜靠在小几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珍珠看著那人的背影,腳步慢慢地移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抓了兩件衣服套在頭上。
可是她忘了自己的手還給繫著,怎麼辦?那位大叔好像真的睡著了!那她……正想著,發現那小几上有把很不起眼的小刀。
小刀套在皮質的刀鞘中,木頭的刀柄看不出有甚麼不一樣,不過那刀柄的顏色有些奇怪,可能是光線的緣故,呈現出淡淡的紫色。
珍珠輕輕地從小几上拿起了小刀,退到了角落裡。
那小刀是珍珠從未見過的。柳葉似的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不可思議的寒光,薄薄的好像透明。
再仔細地觀看,刀身上似乎有著淺淺的花紋,像極了夏蟬翅膀的紋路。
她就試試,看能不能把她手上的東西給解開!
珍珠將刀柄用膝蓋夾著,將雙手湊近刀鋒,果然,牛筋好像碰到了剋星,一絲絲一段段立刻分解開來。
手上的束縛這麼快就解開了,珍珠還有點不敢相信。
這時候那睡著的人動了兩動,好像就要醒來的樣子。她嚇得將身子緊貼在帳篷壁上,生怕給那人發現,這裡躲又沒處躲。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動靜,珍珠大著膽子跨了一大步,又跨了一步。想放下刀子,剛伸手又縮了回來。
這小刀這麼稀罕,要不她就留著防身好了!她不會白拿的!她拿起原先的濕衣服,在裡面掏了兩下摸出一粒珍珠來。
「這位大叔,我拿這個和你交換,小女子看您也是做買賣的商人,所以您不會介意將此刀給小女子的喔?我這顆珍珠也是很珍貴的,可以說是百里挑一,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珍珠對著那人輕聲嘀咕了這麼一段話來,笑了笑便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他的帳篷。
留下那淡粉色的珍珠在小几上……
第二章
封夜在牲口場轉了好些圈了,沒有一個人來招呼他,那些商人有一眼沒一眼的瞧他,就像封夜是不存在的。
他知道他的樣子不像大哥和四哥長得威威武武,也不像二哥和三哥那樣成熟,他看起來讓人感覺年紀很小,所以那些人很可能當他是來牲口場看熱鬧的。
「喂!你讓開點!」有人毫不客氣地將封夜推了一下。「沒事站在路中間做甚麼!」
封夜微微欠了下身讓到了一邊,瞧見馬群裡有一匹「灰」馬便走了過去。
這匹馬在馬群裡不是身形最大的,不過封夜看它雙耳直立微微向後,不像其它馬喘氣的聲音很大,四蹄輕盈,見到有人來也不驚,還很自然地站著,不過毛色就差了點,他拍了拍馬脖子,才發現這馬經過了些『修飾』。
「這位公子您是不是要買馬?您隨便看看!」
封夜朝那人點了點頭,把馬拉出來用水在馬身上刷了幾刷,原本灰灰的顏色立刻消失了,全身黑得發亮。
「喔,公子您看中這匹了呀,好眼力!它可是小的從大宛買來的,腳程極快,是匹良駒呢!既然公子賞識,小的就賣給公子你了!」買家見有人賞識他的馬,高興又可以賺錢了。
封夜見一旁方桌上有紙筆,便提筆寫了幾個字,拿到那人眼前。
「公子出價合理,小的沒話說!」
「慢著,這匹寶馬我買了!你也不看看這裡誰最厲害,竟敢將好馬賣給一個窮小子!」
突然旁邊傳來一道一聽就是不務正業之人的聲音,封夜頭也沒抬,依舊拍著馬的脖子。
「可是這位公子先看中的呀,也要有個先來後到吧!」買家心直口快將話說了出來。
「我看你是不想在這裡做買賣了,給你銀子替我把這馬拉走!」那人指揮手下牽馬。
「這點銀子不行啦!我不賣!」賣家看了一眼手裡的碎銀立即喊道:「銀子還你,我已將這匹馬賣給這位公子了!」他指了指封夜。
「你賣給這小子,他出得起銀子麼?」
那人舉起手想要揮向封夜,可是眼前一花差點跌了個跟頭,再看眼前的這個小子,卻站到了另一邊。
封夜看這身穿綾羅綢緞的傢伙,惱羞成怒地向那賣家打去。
既然這人這麼想找別人麻煩,那他就成全他好了!
他不動聲色地抬腳將地上的一堆泥巴踢了出去,泥巴帶著勁力向著那人的面門飛去。
『啪!』
「哈哈!哈哈!」頓時所有人都大笑起來。
「不許笑!不許笑!」那人氣急敗壞地大叫。原來那堆泥巴正中他的臉,還一滴滴地往下滴泥。
「是誰扔的?給我出來!」
「我說你還是快走吧,誰也沒有扔,我看見是那泥巴自己飛起來的!」那賣家捧著肚子。
「要不就是這裡的馬踢的,連馬也瞧著公子你煩了,哈哈!」
那人見再也要不出威風來,便狠狠地撂下話:「你給我等著!走!」
等那群人走了,那賣家便牽著馬將韁繩放到封夜手中。
「少俠,這馬我交給你了,要好好待它呀!」然後向封夜抱了抱拳。
「剛才小的瞧見少俠你的功夫了,正好殺殺那廝的氣焰,成天來強搶良駒,我才將這『烏龍』刷上泥!多謝少俠了!」
封夜卻聳了下肩膀,輕搖了下頭。
剛才他是踢了點泥土,但是絕對沒有那麼多,而且也沒有那麼潮濕,一定是哪個人看不過去,與他一同將泥巴丟出,正巧同時落到了那人臉上!
那賣家見封夜沒有開口,便認定是他相助,一個勁兒的說著感激的話。
原來這黑馬的名字叫『烏龍』,封夜暗自高興,那他就帶著它一起去大漠吧!
那馬用雙大眼睛看著封夜,前蹄刨了下地打著響鼻,晃了晃腦袋。
它是答應了麼?
封夜從小就不會講話,雖然有天生的讀心術,能看到他人的心聲,和兄弟們的交流也不成問題,但是他似乎跟動物也能說上話。
封夜朝那賣家微微頷首,跨上『烏龍』出關去……
從一匹花斑馬的肚子底下鑽出個嬌小的人影,她用力的拍了拍手。
真是好臭喔!
牲口待的地方就是與眾不同,那人可以回家好好的洗洗了。不過這味道一定要洗上好些日子!
現在的她穿著寬大的袍子,帶著頂獸皮的帽子,帽簷壓得很低,擋住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完全看不出姑娘家的樣子。不過伸出的一雙手卻還是細白柔嫩。
「天色不早了,我也要找個商隊出關去,免得被那兩個壞人找到!」想著她裝成男人的樣子,跨著大步走了出去。
剛才的賣家瞧著眼前走過的這一位『公子』,只覺得他太瘦了,沒一點男子氣概,像是風一吹就要倒。
他奇怪的敲了敲前額,怎麼今天見的公子全是乍看不起眼的樣子,一定是深藏不露!
「公子,您慢走!」
珍珠偷笑著,又一本正經的挺起胸向後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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