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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席絹

    花靈很努力不讓自己在別人愛國心如此激動時翻白眼,畢竟她沒有被圍毆的嗜好,所以她閉閉眼,好一會才睜開,讓自己看起來可以誠懇一點:

    「向姐兒,我只是隨便唱唱,妳別當真。如果妳覺得我唱得很好聽的話,那我也不介意接著唱一下盛蓮國歌給妳聽一下。咳咳——」清清喉嚨,開唱:「歌詠我大盛蓮,蓮神最驕傲的孩子。優雅卓越冠四方,物阜民豐,國盛勢強,無與倫比,巍巍大盛蓮……」

    「夠了夠了,這是什麼詞?什麼調?果然是個只會種花划船的地方,沒什麼本事,也就只能在國歌裡杜撰來自我欺騙,我可憐他們。好了好了,花姐兒,求妳別唱了。」向梅一臉痛苦嫌惡,拿筷子敲打碗沿,以表示對這首歌的不支持,就差沒撲過去搗住花靈的嘴了。

    「那,換一首怎樣?」花靈對自己的歌喉一向很有信心,所以清清喉嚨,決定來個k歌大放送。「我還去過飛揚國,還有那個火山部族也滿有意思的。我都有把他們的國歌學起來,既然妳覺得我唱得很好聽,比某個不識貨的人……」眼睛唾棄地瞄了下李格非。「強多了。人家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說歌逢知音萬首唱啊,來吧,來吧,我——」

    愈說愈興奮,一手拿盤子一手拿筷子敲起來了,在她正要扯喉發射音波神功將全客棧裡的人給毒死時,就見李格非很有經驗的閃身、搗嘴、滅口,姿態流暢優美,動作一氣呵成。

    「唔唔唔——」被李格非挾在胳膊彎裡無法動彈的人,只能如此抗議。

    向梅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好一晌才能說話,然而她說出來的話,卻讓李格非兩人為之一怔,就見她道:

    「我現在可以確定你們真的不是盛蓮國的人了。我猜李哥兒肯定是『原野部族』的人吧?我看著你的長相模樣就能確定。至於花姐兒嘛,妳八成是『弱裊部族』的人是吧?放眼全千炫大陸,也就只有那兒的女人沒什麼骨氣,世代都是男人當族王,女人都不工作,被男人飼養而不引以為恥,甚至沾沾自喜。」

    花靈本來只覺得向梅這個女人的缺點只有揮別人的金如土、好發高論、自以為是高尚的知識分子,還沒高中狀元,便把自己當成狀元娘看了等等等,可現在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快下結論了,有的人,身上具備的特質之多之廣,絕非凡人如她能在短時間之內看出來的。向梅這人的個性特色,恐怕還有很大的發揮空間。

    「也真是有趣,來自這兩個部族的你們,居然會湊在一塊兒,照理說,咱這千炫大陸上的人,通常不與外國人通婚的,因為各地的風俗實在太不相同,所以一旦與外國人通婚,都沒聽過有好結局的。不過,要是嫁來我華國就不同了,我華國有容乃大,民風兼容並蓄。啊!真是每一個外國人都渴望來歸化的天堂聖地啊……咦,怎麼?要回去了嗎?等一會還有一場演講可以聽呢!」

    就在向梅又在忙著對自己的國家大力宣傳順便陶醉時,瞥見花靈兩人正默默地往門口走去,連忙回神,奔過去叫住他們。

    花靈雖不知道李格非怎麼會突然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人,但因為自己也實在不想再聽向梅說這些自吹自擂五四三的,所以沒有異議地任李格非挾走。回頭對向梅道:

    「演講我們不聽了,妳自便吧。」

    向梅有些急:「別走!那可是華國知名的學者的演說呢,錯過多可惜,妳會後悔一輩子的!」

    真敢講!花靈懶懶淡淡地對她道:

    「包廂費與茶資都已經付了。」

    向梅人也爽快,擺擺手:「那,不送了。」轉身悠哉踱回。

    花靈暗自翻白眼,與李格非走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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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是不是有人追來了?還是有誰在暗中盯我們,然後又被你發現了?在哪裡?在哪裡?呼呼呼——」左顧右盼,大口喘氣。

    被李格非一路抓著走好久,本來花靈對此是沒什麼意見啦,反正他的手掌又暖又厚實,觸感超好,好到讓她想高歌一首「牽阮的手」來表達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的心境,唱完後還可以跟他說那句台灣經典的廣告台詞:「老耶啊,明啊在呷菜喔。」可這傢伙一出客棧後就不分天南地北的亂走,看起來也不像在躲人,就這樣一直競走,讓苦苦追在他身後的她好幾次跟步不及,差點就像只風箏被放起來,變成一個空中飛人。

    她決定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所以用力抓住他,趁他一頓的瞬間,跳到他身前看他的臉,想知道他是以什麼表情在暴走。兩人相處這麼久,他臉上的表情代表著什麼心情,她通常可以猜出六七分。

    「你臉色不太好耶,不過這臉色不像是有人追來的樣子,那你走這麼快是怎麼了?向梅說了哪句話讓你生氣了?」她歪著頭打量他,還不忘把兩人相連的手甩來晃去著玩。

    李格非這才發現他一直抓著她的手,而且還是在大街上呢!臉色馬上變得不自在,快速將她手甩開,力道一時忘了控制好,險些沒將花靈順便甩飛。還好花靈早有準備,身為一個常常被不小心甩飛的人,對此狀況自然是很有應對經驗的。臉色變也不變的,就及時以另一隻手勾住他胳膊,渾然當作沒那回事,開口繼續與他談下去:

    「是她批評盛蓮的話讓你覺得生氣?還是說你像那個什麼原野部落的人讓你感到被侮辱?或者是你也跟這塊大陸上的所有人一樣,聽不得別國的人說自己國家的好話?」

    不理會她,轉身想繼續走,但她像只水蛭似的掛在他身上,一點也不在乎此刻是在大街上,有多少人正在對她側目搖頭,充滿不贊同的眼色正從四面八方刺來,如利箭一般。

    華國雖然提倡女男平等,也以此自認為文明進步,領先其他國家,可是實際上,大女人主義仍無所不在。即使在家裡是個懼丈夫的,出門在外也會強撐出不可一世的樣子,斷不容許有一絲絲窩囊的卑弱相出現,尤其又是在男人面前,那可是會讓所有國人瞧不起的。

    「妳別這樣!」低斥。不喜歡別人以輕視的眼光看待花靈——雖然從相識以來,他也沒少給她冷眼排頭吃,但別人不行!他厭惡別人對花靈如此看待。

    「我哪有怎樣?」花靈無辜問。

    「這是大街上,妳莊重點。」他提醒她。

    「我哪不莊重了?我又沒親你摸你什麼的!」只是牽手而已算什麼?幹嘛一副她當眾猥褻男人的樣子?她已經很克制了好不好!

    「妳總是這樣……」開口又要說教。

    花靈很快打斷他:

    「別白費力氣了,你不嫌累,我還心疼你會說得口渴呢。」

    「妳……」語氣輕而無奈。她總是可以三言兩語就輕易地把他滿肚子不悅化為烏有,被熨服得半絲脾氣也揚不起來。怎麼有人可以用這麼漫不經心的口氣,把甜言蜜語輕易說出來而不覺得臉紅羞赧的?她到底是打哪來的?是怎麼被養成這樣的?李格非常常感到疑惑而不解。

    「剛才是怎麼了?快說啊,別讓我擔心。」

    「沒事。」他悶聲應著。雖然還介意路人眼光,但卻捨不得再度把她的手甩開。

    管他的!路人非議的眼光與他何干?!在盛蓮時,他白眼還吃得少嗎?心一定,開步走,但步子小了點,知道自己牽住的,是個懶得走懶得動懶到不可思議的傢伙,如果他走得太快,一定會害她跌跤。而她這個怪女人,卻是即使跌倒、即使被他拖在地上滑行,也不會放開他的手的。所以他要注意著點,別讓她傷著了。

    「這樣叫沒事?那怎樣才叫有事?你的表情很陰沉耶,可惜我身上沒帶鏡子,不然可以馬上拿出來給你照一下,肯定會把你自己都嚇一跳。」

    李格非這回沒再亂走,牽著她轉進一條行人較少的街道,紛亂的心思一定,目光微垂,暗中把四周的情況都關注了下,一心二用的與她閒扯。

    「我的表情永遠都長得一樣,妳說過的。」

    「對別人來說,當然是這樣沒錯。不過你我兩人是什麼關係?戀人耶!你只要眼睛多眨一下,我就知道你情緒變得不一樣了。」

    李格非努力壓下臉上的熱度,不讓臊紅色澤爬上他執意保持冷然的臉。

    「胡扯。」

    「什麼胡扯?我說我們是戀人,你有異議?」警告地瞄他。

    「妳別亂說。」不自在別開眼。

    「說得太直白你還不習慣對吧?那這樣好了,我們那邊有個說法叫『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形容的是從朋友走向戀人那段時期的曖昧,明明心心相印了,卻還抵賴說兩人只是超級好朋友而已。套用在我們身上呢,就改一下,叫『知己以上,夫妻未滿』吧。你不喜歡我說『戀人』這兩個字,咱從善如流,就別說了。」好體貼的口氣,好委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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