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連清
「你別走——」這惡劣的男子!
砰!門扉關起,拒絕回應。
江淘兒瞪著關起的門板,用力喘息著,瞬間,她又大吼重申自己的清白。「我不是淫娃!我不是、不是、不是!不准罵我是淫娃,我不是淫娃,你別亂罵人!」吼一吼,心裡才舒坦了些。
「殷願,你真讓我灰心!我好後悔怎麼會對你滋生喜歡的感覺,殷願看來也不過如此,跟一般富戶世家子弟沒啥兩樣,驕傲自大、喜怒無常、自以為是,總是擺出高高在上的主子心態,對下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連自己的命令都能一夕推翻,翻來覆去的性格最是恐怖了!」她愈想愈生氣、愈想愈懊惱。「我、不、是、淫、娃——」
砰!闔住的門扉忽然又被重重推開,把江淘兒嚇了一跳!
三女婢走進。
「你是淫娃!」不由分說,杜鵑、杏花、玫瑰的食指通通都指在她的鼻尖上!
「你們在說什麼??」淘兒一時傻了。
「少爺說你是淫娃,你就是淫娃!」六隻手忽然抓住她,要把她拉下床。
「放開我!你們三個做什麼!放開我!」江淘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不知所措,只知道一定要緊緊抓住床柱。
「你這個淫娃!勾引少爺的淫娃,該死的淫娃!要罰!」三女婢互視一眼,又用力抓住她的藕臂,扯她的腰際,掰開她的手指頭,無論如何就是要把她從床上拉下來。
「做什麼啊?」江淘兒完全處於莫名其妙的狀態,只知道要拚命抵抗掙扎。
「連少爺都看不下去你這個淫娃,決定要治你的罪行了!」三女婢竊喜不已,精心設計的陷害成功了!就算少爺對江淘兒另眼相看,但她們也對主子的性格有著粗淺的瞭解。知曉他最痛恨投懷送抱之女,所以就想了個暖床的計謀來陷害江淘兒,果然,成功了!
「我哪裡淫蕩了?證據拿出來!不要隨意誣賴我,放開我,放手啦!」江淘兒用力抵抗。「啊!」她整個人跌到地上。
三女婢立刻將她壓在地上,說道:「少爺說你是淫娃,你就是淫娃!少爺既然已經定了你死罪,你就受死吧!」
「放手!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麼?別壓著我,放手!」
「你這淫娃,給我閉嘴!」
「你們夠了吧!」江淘兒氣喘吁吁。「我沒說出暖床是奉你們三人之令,你們卻衝著我淫娃、淫娃地叫,太過分了!會替殷願暖床,是出於你們三人的命令,怎麼會變成我主動爬上殷願的床?追根究柢,是你們唆使的,我沒把實情告訴殷願真是錯了!」
「你沒跟少爺提起我們三人?」三女婢一聽,更是喜上眉梢。這樣一來,她們更不會受到主子的懷疑了。
「但我現在很後悔。」就因為擔心難以捉摸的殷願傷害了她們,所以江淘兒才閉口不談,沒料到三婢居然反咬她一口!到頭來,她也犯了跟爹親一樣的錯。「我應該告訴殷願,是你們要我來暖床的,這樣我就可以洗刷冤枉,證明我並非故意要爬上他的床,我不是淫娃!」
「既然你沒提到我們,那……以後也就不用提了。」三女婢眼中浮現殺機。
「不,我要找殷願說清楚!」江淘兒呆呆地說道。
「是嗎?」三女婢裡最陰狠的杏花以眼神示意另外兩人——開始行動!「但我們不希望你說清楚了。把她帶走吧!」
「你們要拖我去哪兒?嗚——」倏地,棉布塞進了她的嘴。「嗚嗚嗚……」
「淫娃就該領受淫娃的責罰!」杏花毒辣地跟另二位姊妹道:「拖她去浸豬籠!」
「嗚?!嗚嗚……」江淘兒驚駭莫名。「……嗚嗚……嗚嗚……」我才不是淫娃,不可以浸我豬籠!她叫著,只是發出的聲音都成了嗚嗚嗚……
玫瑰、杜鵑配合著先前定好的計劃,決定淹死她!「麻布袋來了!」
「快!」麻布袋迅速往江淘兒頭上套下去。
「嗚……」江淘兒的嘴被摀住,雙手雙腳也都被綁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套進麻布袋中。
眼前一片黑暗。
江淘兒使盡全身的力量用力掙扎著。
三女婢緊緊按住麻布袋,讓她放盡力氣,漸漸地,麻布袋沒動靜了。
「你這淫娃,死有餘辜!扛走吧!」她們將她扛起,抬出「暖閣」,往廢園的方向而去。
江淘兒這種蕩婦,本就該死,在青山省境內,姦夫淫婦本來就是要浸豬籠的,即便她尚未嫁人,但用丫鬟的身份勾引主子,一樣也是淫蕩之女,該浸豬籠以示懲戒!
殷願少爺往後若要追究江淘兒的死因,她們也可以給個完美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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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忽然變強了,莫名地,明亮的日頭突然被一層厚厚的烏雲給遮掩了去,瞬間便吹起一陣強風,還挾帶著細雨飛舞,空氣裡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你為什麼要留下我?」
殷願頓步,江淘兒的質問忽然在耳旁掠過。
為什麼留下她?他也不知,所以沒給她答案。
甚至她作戲騙他,他亦手下留情。
當江淘兒不斷仵逆她,並且當自己是學堂講師般拚命為他傳授做人道理時,他亦不曾下令割斷她的喉嚨。
種種、種種,全是包容。
乃至於一炷香之前,她化身為淫娃,他已滿腔怒火,卻仍然殺不了她。
總是殺不了,卻也不願意放她走,只好就這麼把她留在「殷家莊」裡,與她耗費時日。他在索求什麼,自己竟然不清楚。
「少爺。」地支密探從他身後現身,恭謹一揖。
殷願回身,閉了閉眼。他被江淘兒擾亂心智,都忘了正事,現在該回神了。
「『單家堡』有動作了?」殷願命令地支密探密切注意「單家堡」的一舉一動,也好當作處置江淘兒的參考。
「是的,『單家堡』依然使用各種方式要得取美譽,並且佈施得更勤了。屬下方才接到埋伏在宮廷內部的天下密探回報,指皇帝所派遣觀察單太爺,且要做最後封爵確認的特使已經來到了儷城,並且就住在『元奎酒樓』裡。特使一旦做完考察,就會回京向皇帝建議『仁義王』的封誥對象。」
「『元奎酒樓』人來人往的,命天干密探繪製出皇帝特使的面貌圖像,讓我好尋。」殷願要親自與這位皇帝特使好好聊聊,讓他洞悉「單家堡」的真相。
地支密探慚愧地回稟道:「天干密探至今仍無法掌握特使的相貌。特使落腳『元奎酒樓』的事情,已是最後的消息,天干密探是藉由特使跟班才掌握到這條秘密的,然而那位特使似乎已經察覺自己被鎖定,如今跟班已然失蹤,也因此天干密探無法知曉特使的相貌。」
「真的無法揭開特使的真面目?」殷願冷冷一笑。
「不,屬下不會辜負少爺的期待,會讓特使與您見上面的!」地支密探不服輸地回道。
「好,就看你的了。」
「屬下告退。」倏地,他停步,再稟道:「少爺,我方才是從廢園外頭的冷巷進入莊內的,途中曾遇見杜鵑、玫瑰、杏花三位女婢,她們扛著一包麻布袋,說麻布袋裡裝著一隻生病的豬,要扛去儷城郊外的溪中扔掉。杜鵑、玫瑰、杏花這三婢是負責『形影樓』的灑掃工作,『形影樓』哪裡來的病豬呢?屬下覺得好生疑惑,所以想問一問。」該不會是少爺突然有的嗜好?養豬當寵物?
聞言,殷願腦中瞬間竄過杜鵑、玫瑰、杏花這三婢對江淘兒的不友善態度。
「你說那三名女婢用麻布袋扛了一頭病豬要到城郊溪中丟棄?」一股奇異的情緒湧上心間,像極警告之鐘。
主子的神情真詭異,難不成真有怪癖?「少爺,您真的養豬——呃,少爺!您去哪兒?少爺——」
殷願已經疾步走出「殷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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儷城縣最邊陲的郊野地帶。
一望無際的綠草散發著甜美的香味,遠方的煙雲變幻無常,美極。但,忽地,天陰了,薄薄的霧氣籠罩而來,讓郊野罩上了迷濛虛渺之感。
一條溪水宛如白練般婉蜒在綠野間,但因為乍起的烏雲與陰風,讓本就人煙稀少的城郊呈現森冷感,溪水亦不再清澈,泛映出森暗的色調。
嘿咻、嘿咻、嘿咻……杜鵑、玫瑰、杏花三女婢努力扛著麻布袋,往山坡頂上走著。
幸好麻布袋裡的江淘兒已力氣放盡,不再掙扎,所以沒給她們添加太多麻煩。而且三人故意挑選冷巷小弄而行,避過了大部分的百姓,所以雖然曾遇上有人詢問,但她們三人通通以丟棄病豬為理由,順利逃過了追查。
「呼!到了!」三婢終於來到坡頂處,這處坡地她們事前勘察過,後方茂盛的樹林可以預先藏豬籠而不被發現,也可以擋去許多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