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古靈
「蒂洛娃?!」娜芙拉下敢置信的望著面帶微笑的女兒。
「我想奇爾說得沒錯,無論誰跟我組雙人花式,我都不可能拿到奧運獎牌,所以,別再勉強他了吧!」蒂洛娃溫柔的道。「不過,在離開之前,奇爾,到外面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可以嗎?」
這種要求聽起來實在不太保險,不過,大白天的,又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蒂洛娃也不可能強暴他吧?
「然後你就會回去了?」
「是的,然後我就要回去了。」
「好,那我們走吧!」
於是,他們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圍巾和呢帽,一起在靄靄的雪天裡出門去了。
「你想到哪裡?」
「這裡我不熟,不過,記得我們家附近那座小湖嗎?我們第一次一起滑冰就在那裡,有沒有那種地方呢?」
「小湖嗎?唔,應該有……」
他們一邊說一邊經過一座小小的圓形冰屋——那是奇爾特地為寶貝女兒搭建的,慢慢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霧中,驀地,自冰屋裡冒出媺媺的人頭,兩隻大眼睛困惑的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
女兒吵著要進冰屋玩,她才會先來整理一下,免得玩一半冰屋塌了,沒想到卻見奇爾和蒂洛娃一道出門。
在這種大雪天裡,他們要上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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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他們會談些什麼呢?」望著窗外,娜芙拉漫不經心的問。
「不知道。」伊萬也漫不經心的回答她。
回過身來,娜芙拉注視丈夫片刻。
「你氣我嗎?」
放下報紙,伊萬抬眸與她四目相對。「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但奇爾,我不能原諒你為了自私的目的而利用他、犧牲他!」
娜芙拉垂下雙眸。「所以,你打算和我離婚了?」
伊萬淡淡一哂。「不,為了讓奇爾安心,我不會和你離婚,除非你想和我離婚,或者你又想利用奇爾、傷害奇爾。」
「你已經不再愛我了嗎?」娜芙拉幽幽道。
「很抱歉,從你堅持要奇爾放棄個人花式,以便和蒂洛娃組雙人花式那天起,我就沒辦法再愛你了。」
「你愛兒子比愛我多!」這是指控,但也是事實。
「那又如何?」伊萬淡漠的反問。「你根本沒愛過我,也沒愛過奇爾,有權利指責我嗎?」
「我當然愛奇爾,他是我親生的兒子呀!」娜芙拉衝口道。「只是……」
「只是在你心目中,他是排最後的。」
娜芙拉頓時啞口,無言以對。這時,媺媺抱著女兒下樓來了。
「爸爸、媽媽,你們知道奇爾和蒂洛娃上哪兒去了嗎?」
「他們說要找個地方談談。」伊萬回道,並笑呵呵的朝小女娃伸出雙臂。「來,爺爺抱抱!」
媺媺順勢把女兒交給伊萬。「談談啊,那應該不會很快回來吧?」
「總要一、兩個鐘頭吧!」伊萬抱著小女娃親個不停。「有什麼事嗎?」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是小娃吵著要進冰屋玩,奇爾說過,這種大雪天裡最好有他在比較安全。」
「嗯,那就等他回來吧,在這之前,小乖娃就交給我吧!」
「好,那我去廚房準備……」
「咦?蒂洛娃回來了!」一直守在窗前的娜芙拉訝異的叫道。「可是,奇爾人呢?」
聞言,媺媺連忙跑去開門,門外果然只有蒂洛娃。
「蒂洛娃,奇爾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
唇畔噙著詭異的笑,蒂洛娃恍若遊魂似的,慢吞吞的穿過媺媺身邊走進屋裡,卻一聲不吭,媺媺正待再問,匆又發現蒂洛娃手裡拎著一支雨傘,卻沒有撐傘回來,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不安。
「蒂洛娃,請告訴我,奇爾呢?」
伊萬和娜芙拉也從起居室出來了。「蒂洛娃,怎會只有你一個人,奇爾呢?」
蒂洛娃徐緩地回過身來,舉起雨傘。「不用找他了,他是我一個人的了!」
瞪著雨傘尾端黏附的碎冰塊,媺媺忽地靈光一閃。「你用雨傘戮破冰層,讓他掉進湖裡去了?」
「對,」蒂洛娃開始吃吃笑。「現在,他已經是我一個人的了!」
「蒂洛娃!」伊萬憤怒的發出驚人的咆哮,如果不是抱著孩子,八成會立刻親手掐死蒂洛娃。
沒時間生氣,媺媺立刻抬起表來看,半個多鐘頭,還有希望,她立刻把女兒從伊萬懷裡奪回來,改放入娜芙拉懷裡,然後開始穿大衣、手套、圍巾,同時招呼伊萬也趕緊穿戴起來。
「媽媽,小娃交給你!爸爸,跟我來!」
「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我大概知道。」
「但,來得及嗎?都半個多鐘頭了!」
「他曾經在冰湖裡泡過半個鐘頭都沒事,所以,只要我們快點,應該來得及,對,一定來得及!」
頭一次,她那麼慶幸奇爾的賭性堅強,沒有那回的經驗,他可能會挨不過這回的考驗,也幸好他把那件事告訴過她了,所以他一定會盡全力支撐下去,以等待她的救援。
奇爾,往後你愛怎麼賭就怎麼賭,我再也不多說半個字了,所以,你一定要撐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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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些輕微的凍傷之外,沒什麼大礙,住院兩天就可以了。」
聽罷大夫的診斷,媺媺與伊萬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
然後,伊萬轉向娜芙拉,表情異常嚴厲堅決。「我要跟你離婚,蒂洛娃是你的女兒,請你帶走,我也會分給你一半財產,之後請你們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奇爾面前,否則我一定會去控告蒂洛娃謀殺!」
娜芙拉神情黯然,欲言又止片刻後,終於無奈的轉身帶著蒂洛娃離去。伊萬搖搖頭,歎息,臉色也有些神傷。
媺媺悄悄挽住他的手臂。「爸爸,現在我們可以搬回去陪伴您了!」
伊萬側過臉來俯視嬌小的媺媺,笑了。「你們當然要回來陪我!」
「那我們進去看看奇爾吧,唉,這次我可虧大了!」
「虧大了?為什麼?」
「送他到醫院來的時候,他還一直說要跟我賭。」
「賭什麼?」
「賭他絕不會有事。」
「呃,看來你是輸了!」
「就是咩!」
「那麼,咳咳,我可以請問你輸他什麼嗎?」
「呃,我……呃,必須陪他……」
「對不起,我沒聽清楚?」
「陪他……」
「什麼?」
「陪他……」
「再大聲一點好嗎?」
「陪他在冰屋裡做愛做的事啦!」
「……」
「爸爸,如果您想笑,請到病房外去笑,謝謝!」
終曲
一月,布拉格近郊——
八、九輛腳踏車拉著此起彼落的鈴聲衝至斯特摩夫卡公園旁的滑冰俱樂部前,嘎一聲煞住,近十個七歲至九歲,有男也有女的小鬼們陸續跳下車,急匆勾的奔入俱樂部內,不進滑冰場,卻拐入往辦公室的通道,繼續狂奔至底,帶頭的兩個小鬼兩隻小腳一起往前踢,砰一聲踢開辦公室的門。
說是辦公室,但裡頭卻看不見半個人在辦公,只圍著一桌人在打牌,九歲的女孩和七歲的男孩一起跑到背對著他們的男人後面,又推又拉。
「爸爸!爸爸!」
「什麼事?」男人仍舊一心專注於手中的牌,頭也不回的問。
「他們啦!」女孩憤慨的指著其他小鬼們。「他們說媽咪是豬媽媽啦!」
正要丟牌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兩秒後,慢吞吞的收回來,慢吞吞的放下所有的牌,男人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轉過身來,慢吞吞的大吼一聲。
「妹妹!」
幾乎是立刻,一個圓潤可愛的小女人應聲自另一扇門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兩手還拿著一枝筆和一張便條紙。
「什……什麼事?什麼……欸?」
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小女人便發現自己被拋到半空中,再掉下來,然後被一雙手穩穩的接住,轉個身,她已坐在一條有力的手臂上,接著,男人以傲慢的眼神徐徐掃視那群目瞪口呆的小鬼們。
「如果你們的爸爸沒辦法像我這麼做,那麼,你們的媽媽才是豬媽媽!」
那群小鬼們面面相覷半晌,忽又七嘴八舌呼嘯著跑出辦公室。
「瑪蒂娜的媽媽好輕喔!」
「我爸爸抱不動我媽媽耶!」
「ㄏˇㄡ~~原來你媽媽才是豬媽媽!」
「不是!不是!我媽媽不是豬媽媽啦!不是啦……」
小女人——媺媺哭笑不得的自男人的手臂上跳下來。「人家正在忙著算帳說,居然為了這種事叫我出來!」
「我就是不爽人家這樣叫你!」男人——奇爾嘟著嘴說。
「幼稚!」媺媺搖搖頭,轉身回她的小辦公室。
人家說懷孕生產會改變體態,那種話用在她身上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她依然是圓潤豐滿的嬰兒身材。
不過,十年過去,那種事她早已不在乎了,因為早幾年前她就明白,不管她是圓是扁,是高是矮,是胖或瘦,是醜或美,這世上總有一個男人會愛她,而奇爾就是那個會愛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