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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文 / 四方宇

    「公主對我的來歷似乎知之甚詳。」蘇少初更像確定了什麼,「藍青玄虹可以讓你掌握魔希教內的人望,可以讓你得到魔希教內更重的地位是嗎?現在是打算回東域了,還是知會孟閻司來搶奪!」

    「對無憑無據的指控,棋甄還是那句話,無言可對。」

    「辟毒奇珠『陀羅尼珠』進貢中原為你的建議,東域閻司和婆吉長老前來搶奪,也是你的鼓動,因為這兩人漸漸發現你的秘密,請他們到中原送死似乎是最好的借刀殺人。」

    「四少認為棋甄有何種秘密?」克羅棋甄眉目也笑得幽詭。

    「不如公主取下罩面珠紗來告訴我這個答案。」

    「放肆!」

    隨著克羅棋甄的怒叱,迅然揮掌而出的雷厲之勁震傾河岸,驚到不遠處的隨行人!。

    「公主!」

    東域侍者一行人忙欲尋聲找去,卻見三名道家裝扮的劍者躍下攔阻。

    「請諸位留在原地。」

    「你們是誰?」

    道家三玄劍對上眼前的異族大漢們!

    憾搖的掌勁拔河水湍急之態轟擊對岸,河邊迎威的楓樹被忽高後再磅落的河浪打得傾搖欲墜,無數落葉如雨,卻已不見對岸那抹雪色身形!

    克羅棋甄慎望四周,感覺到鎖來的視線時,驀然抬首,只見楓樹高處,熟悉的身姿逸立。

    蘇少初手中裹劍的長布揚開,劍刀出鞘,揮舞逼人的冷藍光芒。

    「藍青玄虹?!」珠紗覆面上的雙目大愕!

    「克羅棋甄——玄虹翟成——」

    至絕的劍法隨著旋飛翻騰的身影,藍光劍影進開尖銳鋒勁當頭罩來——

    克羅棋甄抽身乍退,幾非肉眼可見的細芒卻已劃過她臉上的掩面珠紗,瞬時,細珠頓如爍芒,崩灑一地。

    失去珠紗掩面的面容是一張十分俊俏的玉面,畫著青藍艷瞳,卻可見鼻樑唇瓣的挺然輪廓,還有左頰上的淺色紅胎印。

    就在此時。寒光再起,克羅棋甄也是玄虹翟成,尚來不及從蘇少初的攻擊中回息,一道強芒已從不同方向再破空飆至,他以隨身的佩劍回身擋下,逼人的氣威彈開他的劍,驀爆成星芒點點,目眩中,二道再至的鋒銳已分別劃過他的一肩和單膝,逼得他長劍脫手,單膝踉蹌跪地!

    「封、封言!」

    負傷的玄虹翟成見到來到眼前的劍者,瞭解的冷笑,「三皇子是命你來殺我,還是保護這位蘇四少?」

    封言向來沉冷的面容只是橫他一眼,走到蘇少初身邊。」三皇子怕我傷了他的小雪雁嗎?」

    面對蘇少初,被揭穿真面目的玄虹翟成不見慌色,只是反唇相稽。

    「只怕三皇子太慎重了,冰月之雁輕功了得,連劍法也不俗。」

    「為什麼?」蘇少初問。

    「兩種身份能做的事與建立的地位是更大的權力。」

    「我問的是這個!」

    她揭下身上另一布裹,一面紅鼓飛嵌進玄虹翟成眼前的大樹上。

    「君兒如此深愛你,你卻要取她的命!」

    玄虹翟成凝盯著紅鼓,默然不語。

    「你可以不接受她的感情遠離她,君兒不可能礙到任何有關於你玄虹翟成的爭權奪利——為什麼你要殺她!」她怒問。「你知道她的生命有限,每一天都比常人來得珍貴,你卻這麼毀了她,你怎麼能忍心這麼對她——」

    撐著傷起身,對這一連串的指責玄虹翟成閉上了眼。

    「為什麼你要取她的命——玄虹翟成!」手中的藍青玄虹再次憤指玄虹翟成。「如果君兒不是深愛你,以她擅於樂曲之才,她怎麼可能分不清這面鼓音會要她的命!」

    「是。她怎麼可能分不清這面鼓音會要她的命!」玄虹翟成驀轉向她:「你懂嗎?蘇少初!」

    忽來的反問反令蘇少初無言。

    「你懂得動情、動心之後,成天朝思暮想的感覺嗎?懂得內心只為了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沒有辦法再想起族人的托付與寄望,沒有辦法再想起自己的使命,滿心只想不要這一切,只想與她廝守在一起——你懂那種感覺嗎?」玄虹翟成朝她大笑狂吼著。

    「你不會懂得,比起朱毓,尋找感情卻不懂如何付出感情來得到想要的人,你蘇少初鋈真是個無心也無情的人,泛於溫情的你,滿口的指責,你又比朱毓懂上幾分——」

    痛苦扭曲了他的神色。

    「我與君兒無法在一起,除了君兒身上的殘疾外,東域的玄虹、南源的曲芍,兩族由來就是世仇,玄虹一族在東域,明著是與世無爭的救治族人,暗著卻是研毒、製毒,研究各種能毀殺人的音律。」

    「南源曲芍研發各種救人之藥,以樂曲助藥氣而行,我族殺的人,他們救起;他們救起的人,我族殺了,週而復始的循環,雙方族人視對方如宿敵之仇,我們各自傳承了族人的使命,注定無法在一起。」

    「就因此而殺了她?」她不敢置信。

    「呵呵呵……」玄虹翟成笑了,且是如釋重負般的笑了。「她死了之後,可以徹底斷了我的心中牽絆,專心面對族人的寄望。」

    「你不用如此做,君兒生命無多,你卻還要斷送……」她無法接受。

    「你懂情嗎?蘇少初!」再一次的他問出這個問題。「你知道不能朝暮相伴,更不知她何時逝去的恐懼,見她飽受心疾折磨,自己卻要全然與她斷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望著樹上紅鼓,玄虹翟成陷入了往昔的追憶。

    「這面鼓,借她的蕭音為引,緩緩封住她的血脈,等她倒下,她不會有痛苦,只有美夢長伴,而我也終於不用再陷於這種恐懼失去她,又無法與她相伴的折磨

    彷彿再次回到見她倒下時,窗外的他,剎那間按住心口,那是劇烈的難以承受的痛,盤踞絞擰他的心!

    直到再見到那安然沉睡的遺容,美得如此安詳,奇異地安慰他的心,至少她從痛苦中解脫了,他的君兒不用再受分離與疾病的摧殘之苦。

    「心與情能分開嗎?」他望著蘇少初道;「至少在君兒身上是如此。」

    「分開心與情……」蘇少初胸臆盤繞激動,她知道了。

    「君兒的感情付給了我,心卻給了你,你是最瞭解她的人,最明白她心思的人,相伴的依賴成傾慕,你能逍遙天下,多病的她只能守在南源,笑著等你回來,聽你講述天下事,你有她最想過的人生,無論你想怎麼解讀,君兒確實把她的心留給了你。」

    太多的謎團才會讓你記得,將來我若真走了,你才會不停的想起和我在一起的事,還有我的人、我的話,這才叫永留你心。

    過往的話再憶起,蘇少初落不下淚,卻是撕入心肺深處的痛。

    「冉流玄虹的少年,很多是你一手照顧長大的孤兒,他們視你如師如父,你怎麼能夠欺瞞、利用他們的感情為你付出生命!」

    「當我殺了最愛的人以後,就決定徹底不再有牽掛。」想起親眼目睹在三皇府殿堂上,一個個殘屍不全的模樣,玄虹翟成悲苦的笑。「這些孩子們,我給過他們離開的機會,但他們沒有這麼做。」

    「族人的寄望對你如此重要?重要到你要捨去最親密的週遭人?」

    「玄虹一族就像中原的四大家族地位一樣,能力既被權位者看中也被猜忌,我的雙親因此被魔希教中另一派人陰謀毒害,克羅棋甄是我唯一的雙胞胎妹妹,她的公主名號是王室所封,本名是玄虹棋甄。」

    一切就從他唯一的手足死亡開始,玄虹翟成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五年前為了救我,她中了東域閻司和婆吉大人的道,雖然對外說她逃過這一劫,事實上,她死了,長輩們讓我冒充她,撐起玄虹一族的家業。」

    蘇少初斂眸,莫怪東域閻司和婆吉人人死在中原,身為王子的「克羅祺甄」卻不曾過問的原因了。

    「我的話已說完,該做你想做的事了!」玄虹翟成看向她。「有封言和冰月之雁的你在,我逃不了,無論你想為誰報仇,為君兒、為那些犧牲性命的孩子們,都可以開始了。」

    蘇少初卻將手中的藍青玄虹回鞘,走向他。

    「我無法接受你的想法與觀念,但我清楚,君兒非你所殺。」她內心已非常瞭解君兒的死為何。「那麼擅於樂曲療傷的人,怎麼可能不知你送她的那面鼓音是何意思。」

    「無論她知不知道用意,君兒確實死在我送的鼓音下。」毋需她為他找不殺的理由。

    「你說了,君兒把心給了我,我是最懂她心思的人,如果她在,她希望的是完成你的選擇與心願。」

    蘇少初將藍青玄虹交給他。

    「如果這柄劍能為你帶來更大的威望與權力,那就交給你吧!」

    「四少!」護在一旁的封言皺眉。

    「我會對三皇子交代。」她道。「玄虹少主,我並不希望看到克羅棋甄的你,還記得嵩巖山上那琴音的交流,我想看到的是可以把酒言歡的玄虹翟成,但我知道,世事映照多少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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