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辛艾
沒理會管家的憂心,他看著她,異常平靜的看著。「你就這麼需要它嗎?」
她點頭,卻始終低著眼,沒有勇氣去面對他。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鐸洛小姐。」
她驚愣的抬起頭,原來……原來他早都知道……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突然覺得他很陌生,不再是他,有著蒼冷、孤寂,不像是她所愛的男人……
「因為你胸前的項鏈洩漏了你的身份、你的秘密。還有,可以告訴我了嗎?這東西是你哥哥查爾斯要的,還是……你。」他忍著說完,但最後那個字,卻已洩漏他心中的憤懣。
「是我要的。」哽著喉嚨,第一次對他說謊。
因為她知道似乎不可能挽回了……不管是否真是她想要,但只要她站在這裡,已代表了答案是肯定的,沒有辯解的權利。
「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我……」再也壓抑不住了,他咆哮出聲。
那天夜裡,她不是才允諾過他,不會成為像外頭那些不惜代價只想奪到「邪惡之鑰」的其中一員嗎?為什麼現在卻……她冷酷的話語,有如利劍般向他直刺過來,一瞬間鮮血淋漓。
「我……」赫然發現到他眼角的淚光,一種無法形容的痛楚,在她胸口爆裂開來,痛入骨髓、痛不欲生。
「這些東西就這麼重要,甚至比我對你的愛還重要。」憤惱的低吼,他知道她在騙他,也知道她在說謊,但她……為什麼不肯向他解釋這一切呢……
她不敢點頭,也不想點頭,沒給他任何答案,只虛弱的呼吸著。
時間短暫停止了,夜是那麼的寂靜無聲。
爾後,他邁開步伐,走向她,拾起石磚,食指貼在洞孔,大小是那樣的吻合,接著,石磚四周迅速閃過紅光,瞬間應聲裂開,碎片之中有個小巧精緻的寶盒。
「這是你要的『光明之盒』,也是為什麼要請你保護我的原因,但現在……喝,很諷刺吧!」他拉著她的手,細細撫摸著,在她退縮前,將寶盒遞入她手裡。
她拿著,手不自覺得顫著,寶盒外觀是用數十顆鑽石鑲滿而成,雖然藏身於昏暗的空間下,卻無法遮掩它璀璨的光芒,她眨了眨眼,覺得雙眼刺痛。
不!這不是她要的……恬可可很想這麼說,但話一到喉嚨卻成了句,「謝謝。」
眉一扭,他突然大笑了起來,非常的猖狂,非常的譏諷,非常的憤怒,非常的傷心欲絕……那樣慷慨、那樣盡興,卻令她感到窒息。
她要離開這裡
快走越他身邊,那腳步走的很亂很急,沒有任何思考,沒有任何意識,腦裡只萌生想逃離他的念頭。
「等等。」他阻止了她,不由分說的將那柔馥的身子摟入懷裡,大手如牢網般緊緊將她困住,埋進那白皙無瑕的頸項,深深吸著屬於她的香氣,彷彿說著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緩緩開口。
「我再問你一次,這真的有比我重要嗎?」他聲音很沙啞,像久寂的夜裡,拉出低鳴悲淒的大提琴聲。
她沒回答,也沒開口說話,只睜著失焦的眼睛,細細的呼吸著。
「好,就拿我生命來換。」哼了聲,釋懷的笑說。總之,他已經黔驢技窮了……
放開她,他毅然轉身走了出去,在步出門前,又道:「二十一號,午夜,我會把你要的『邪惡之鑰』放在這裡。」
他平靜的說,那寥寥的數宇,卻如利刃般狠狠刮過她心頭,直見那頹喪的背影遠去,驚恐越降越深,她全身不住的顫抖。
他走了!真的要失去他了……臉色霎時刷地雪白,現在的她其實早巳脆弱不堪,即使她的態度依舊強硬,她的心也必然在顫抖。
但可能是掩飾的太好,讓看盡這一切的局外人非常不恥她的行為。
第9章(2)
「既然你要的東西已經到手,請你馬上離開。」老管家嚴厲的說著,那老邁的身軀壓抑憤怒的顫抖著。
她直挺挺拖著腳步,在憤懣的注視下,走了出去,那一刻她幾乎想用跑的,但已全身無力,如行屍走肉的走著,走了不知多久,才終於離開這片傷心地。
很好,你做的很好,自由,不是你一心一意追求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笑不出來,淚水更灼傷了眼睛,蒙蔽了她的視線,不行,不能哭,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就無須難過。
不可以傷心,更不能後悔,因為她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走著,覺得腳步好沉,手中的盒子好重,她胸口也彷彿被鉛塊壓住了,痛得喘不過氣來……
不行!不能哭,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就會過去的。
其實,早不想要了,尤其是在看到他那受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的,是錯的……
月光漸暗,最後消失在那孱弱身影。
霪雨紛飛,九月的法國,是個多雨季節。
雨下,被浸濕石道上,一抹纖細身影,虛弱的走著,人影交錯,擦肩而過,儘管全身淋濕了,也不會有人投以異樣眼光,因為法國人是個多情浪漫的民族。
恬可可在街頭遊蕩,任綿綿細雨落在她身上,她走著,漫無目的走著,從白晝到黃昏落日,她不知道哪裡是盡頭,也不知道該在哪裡停泊,她迷路了,慌得是她沒地方可去。
不!不對,她就快自由了,可以無拘束的想去哪就去哪,沒有束縛的享受人生,心無牽掛,只要過了今天晚上……
但,問她有勇氣去赴約嗎
她搖頭。
能坦然的從他手裡,拿走「邪惡之鑰」嗎
她也搖頭。
捨得嗎?心難道不會痛嗎
她掩面痛哭失聲,既傷心又難堪,她哭了好久好久,臉上的淚,干了又濕,濕了又干,是雨水還是淚水,她分不清。
今晚,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更可笑的是,即使知道這對他來說,一定會造成二度傷害,她卻還是無法放棄。
因為事情到這地步,已經無法挽回了。
自私,冷血,無情,你是個惡魔……這是他對她的怨恨,只不是從他口中講出,而是那些昔日共事過的夥伴,莊園裡的那群好人。
閉了閉眼,整個人彷彿失去重心般的搖晃了幾下,不能倒,不能……再度睜開眼睛,卻發現黑色陰影罩在她頭頂上方,不知為何,直覺反應是……
但淚水佔去了她視線,一時間看不清楚,她再次閉起眼睛,深伯那只是閃而過的幻覺,趕緊叫住他,「軒!」
「抱歉,我不是,我是子軒的朋友,莫基,你還記得嗎?」
雨傘下的男人,也是個外國人,卻不是她深愛的。「對不起,是我認錯了。」
「你還好吧?我們可以聊聊嗎?」見她點頭,他為她披上大衣,本想先帶她進店裡去換上乾衣服,但她不肯。
窗外,雨還下著,倆人坐在椅子上,恬可可手裡捧著店員小姐熱泡的熱咖啡,雖然喝不下,但不想辜負她好意,還是喝了幾口。
這家名品服飾店,也是莫基家的產業之一。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唉……我這外人也沒有權力過問。」喝口咖啡,他說著:「雖然有點不甘願,但我必須跟你說,軒那小子愛上你了,那種花花公子會先掉入愛情,這是我們兄弟從沒預料過的。」
眼前這清麗的女子,也是他曾瘋狂迷戀過的女人,雖然現在依然如此,但自從知道好友的心意,莫基很紳士的退開。因為他看得出來,她也是愛著他朋友,磊子軒。
他愛上你了。
這訊息,曾經從很多人口中說出,從藍爾的口中、老管家的口中,和磊子軒親口訴說出來的真情意切,但不知為什麼,今天再次聽著,卻特別的疼、特別的痛。
連忙的啜口咖啡,想嚥下那悲傷和難堪,卻徒勞無功……
咬著唇,壓抑淚水,因為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哭,所以她才要在雨中釋放內心的痛苦與難過。以前,她是那麼的勇敢,是那麼的冷靜,可為什麼碰上了愛情,卻常常讓她流眼淚呢。
「算了,我們還是講點開心的事吧。」他是來安慰她的,卻反讓她傷心了起來。話鋒一轉,他想為她做點什麼。
「對了!你有沒有碰過子軒的頭?」看她不解的望著,莫基認為她也一定沒有碰過,於是繼續說:
「他啊!真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就是不肯讓人碰他的頭。記得有一次,他出了小車禍,昏迷過去,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躺在診療台,藍爾正準備為他照超音波,他竟然莫名的發火,幾乎從診療台彈起來,口中一直詢問藍爾有沒有碰他的頭,並無緣無故的狠狠修理藍爾一頓……」
莫基陷入了回憶裡,而恬可可也就著他的話,沉思著。
難怪上次為他拭汗時,差點被他給勒死,不過這事件之後,他喜歡讓她碰他的頭,特別是頭疼的時候,但,他之前為何會那麼在意?還是他腦裡藏有什麼……似乎要理出什麼似,卻又被莫基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