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艾珈
「啊!」小憐驚訝地轉過身來。
白初蕊天性和善,自小就很能跟人打成一片,與小憐相處不過五日,兩人儼然成了可以互聽對方心事的手帕交。
驟聽白初蕊要離開,只見小憐一臉捨不得,可白初蕊先前也提過,她有很要緊的事等著她去做。
「有件事想麻煩你。」白初蕊又說。
小憐點了點頭。
「幫我問問府裡的人,常公子他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親自跟他道聲謝再走。」
這事不難,小憐一口允諾。但——「您已經決定好要照少爺說的方式,『答謝』他了麼?」她歪著頭問。
白初蕊先前已經同小憐提過常隸的要求,坦白說,乍聽白初蕊竟為了這種事萬般掙扎,小憐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吻少爺耶!這可是揚州城裡每個懷春少女心頭的夢想——瞧白初蕊那一臉為難,小憐真恨不得可以代為幫忙。
「不可能。」白初蕊一臉果決,這是她反覆思索之後得出來的答案。「常公子的要求於禮不合,所以我打算見了他之後,再見機行事。」
再不濟,就朝他一磕頭隨即使輕功離開——白初蕊對自個兒功夫頗有自信,她認為區區小事,她應該可以勝任。
「您既然做出了決定,小憐自然不好置喙,只是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懂您為什麼要拒絕——難道您不覺得我們家少爺好看?」小憐嘴裡一邊嘟囔,一邊將手上的筷子交到白初蕊手上。
「拒絕照做跟你們家少爺外貌是兩回事,我承認,你們家少爺外貌的確是俊——」說到這,白初蕊腦中突然浮現常隸那張總帶著一抹笑意的俊臉。坦白說,白初蕊覺得常隸與其說是俊,倒不如說他美。
尤其那雙勾魂似的黑眸,深幽幽的,彷彿能把人魂魄給吸走了似的妖魅……
一想到自己還得跟他見面,白初蕊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小憐剛好瞧見白初蕊反應。「您冷是麼?」
「我沒事,」白初蕊微笑。「倒是我剛才說的那個,還得麻煩你。」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去。」小憐邊說話邊朝門外走去。「您等我,我馬上回來。」
第二章
據小憐昨日探來的消息,常隸今晨似乎跟人有約,所以整個早上他人都會待在書齋。白初蕊急著動身,所以一用完早膳,即揮別小憐,一個人朝書齋方向走去。
這一頭,常隸才剛與相約見面的鏢局少東!方祺一踏入書齋,就見總管候在裡頭,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麼?」常隸問。
只見總管走來在常隸耳邊說了些話。
「白姑娘要見我?」常隸一挑眉。
總管頭一點,接著又說:「據下人來訊,她應該馬上就到。」
這麼一來——常隸望向正站在一旁的方祺,一下便做出衡量,當然是與白初蕊見面一事重要。那當下,常隸隨意想了個借口,支方祺到外頭候著,他則是與總管兩人坐守書齋,滿心喜悅地等著白初蕊上門。
怎知一個陰錯陽差,被趕到外頭發呆的方祺,竟然比常隸還早見到白初蕊!
說到底,都是功夫惹的禍。方祺一個人在外頭等得無聊,於是便要起劍來打發時間。行經過的白初蕊被風聲吸引,忍不住駐足觀看。
只見方祺突然將劍朝天一指,隨後一個旋身飛躍,手腕抖動,剎那間已滿天劍花,招式好不神俊。
「好!」瞧見此景,白初蕊突然讚了一聲。
方祺回頭一瞧,發現來人竟是名漂亮姑娘,一雙黑眸不禁驚艷地亮起。
「你是?」
白初蕊滿臉歉意地朝方棋一躬身。「小女子姓白,名初蕊,剛才見公子您劍招舞得極好,才會情不自禁出聲打擾了您。」
「不會不會,說什麼打擾……」
白初蕊不卑不亢的態度,教方祺頗覺新奇。揚州城裡女子大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副風吹便會倒似的軟弱模樣,可白初蕊卻目光炯炯;雖然她個兒體型略嫌嬌瘦,可是神采逼人,一見就是練家子。
「我若沒猜錯,你應當會些功夫。」
白初蕊嫣然一笑。「在高手面前,我那身功夫,怎好意思拿出來說嘴。」
「是你謙虛,我剛才那幾招功夫,肚裡若沒一點見識還瞧不出裡頭妙處,怎樣,要不要跟我要兩招比劃比劃?」
若是尋常姑娘家聽見男人這麼問,鐵定會嗔他不解風情。可要知道,白初蕊向來喜愛要槍弄劍勝過刺繡彈琴,難得有人要陪她練武,她自然心喜若狂,渾然忘了她前來書齋到底所為何事。
「請多指教。」白初蕊雙手抱握之後隨即發招。
方祺唇畔一勾即伸手格擋,只見兩人一來一往,打得好不愜意。
書齋這頭,只見常隸忽坐忽站,忽又在房裡來回踱步,養尊處優的常隸一輩子沒等過人,一盞茶時間已是他的極限,終於——
「你不是說她馬上就到?」
總管連忙應道:「是啊,下人確實是這麼說的——還是我過去瞧瞧,看看是怎麼回事?」
常隸一拂袖,從位子上站起。「我先到外頭找方祺說話,人到了你再找人叫我。」
總管身子一躬隨即離開,常隸尾隨其後跨出門來,心裡正忖著怎麼也不見方祺蹤影的同時,一陣「呼呼」聲響突然鑽進常隸耳朵,他眉一挑,好奇地趨近一看,只見他俊臉霎時僵白。
瞧他看見了什麼!
只見身著水色衣裳的白初蕊正在院中與方祺比劃過招,兩人打得專心,竟渾然不覺身後已多了個人影。
寫滿惱意的黑眸緊盯著白初蕊唇畔的笑意。常隸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她先前望他,是怎生驚懼害怕的表情,但是現在,她卻不吝在方祺面前展露歡顏,這要他怎麼能不生氣!
沒想到在白初蕊眼裡,他堂堂「揚州第一俠少」的魅力,竟不及武功樣貌皆平凡的方祺!
常隸可以從方祺發招的力道瞧出他有心要讓白初蕊,可方祺不知白初蕊傷勢方愈,體力根本禁不起此般消耗——瞧,她這會兒就露出破綻來了。
只見白初蕊閃身的腳步才遲了那麼一瞬,方祺一掌已揮至眼前,白初蕊忍不住皺起眉頭——會被打中!
念頭方轉過,只見一抹白色身影及時竄至白初蕊前方,常隸伸手一拍,登時卸掉了方祺的掌勢。
好身手!方祺心裡暗歎道。方才常隸出乎之精準,內力之精純,只有與他接觸的方祺能夠體會。
幾天之內便連救了她三次——常隸黑眸朝白初蕊瞥了一眼。商人向來不做虧本生意,常隸心想,她欠他的,真是越積越多了!
常隸瞥向白初蕊,一見她驚詫表情,常隸登時又記起他方才留在書齋苦候的心情。
黑眸一掃,常隸張口淡問:「這麼好興致,兩人一早就跑來這切磋武藝?!」
「是我不對。」方祺深怕常隸會責怪白初蕊,忙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是我提議要與白姑娘對招,常爺您要怪就怪我好了。」
這怎麼可以!白初蕊一聽,連忙搖頭表示不對。「我也得承擔一半責任,畢竟同意要與方公子對招的人是我,是我不好……」
「這怎麼能怪你——」
「真的是我不對的麼——」
瞧白初蕊與方祺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幫對方開脫,說得好不熱鬧。常隸手環胸冷眼瞧著兩人你來我往情意綿綿,心想這會兒,他倒成了壞人好事的第三者了。
一把火在常隸心口焚燒,白初蕊是他自街上撿回來的有趣玩意兒,他都還沒嘗到滋味,方祺這臭小子竟想捷足先登——哼,門都沒有!
只見他手一揚,突然打斷兩人的辯解。
白初蕊與方祺登時噤口,同時看著他喊著;「常爺(常公子)?」
竟連說話都這麼有默契!常隸審視方祺,一見方祺眸底愛慕之意,常隸腦子登時轉出了幾個主意。事有輕重緩急,這會兒頭先要做的事可不是生氣,而是速速支開兩人——
「聽說你有事找我?」常隸朝白初蕊一笑。
「是,」白初蕊將頭一點。「我是來稟告您我傷勢已癒,因為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多逗留,所以我打算親自跟您道謝之後,隨即——」
「等等。」不待白初蕊說完,常隸突然伸手截去她話尾。「事有先來後到,方公子跟我有約在先,你不覺得我應該先見完他之後,再來處理你這一頭?」他指指身旁的方祺。
聽見常隸喚自個兒名,方祺忙衝著白初蕊綻了抹笑。「是啊!我一早過來就是等著要跟常爺見面。」
他沒說話沒人嫌他是啞巴!常隸惱怒地望著方祺睇看白初蕊的眼神,黏答答活像沾滿了麥芽糖似的,噁心!
只見常隸往前跨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推著白初蕊肩轉過身,一下將方祺落在身後。
「你先回廂房等我。待會兒忙完,我一定空出時間好好聽你把話說完。」
白初蕊本想說,根本不需要為她特別空出什麼時間,可是瞧常隸一臉親切,加上他身邊還有個方祺,只好點點頭順了常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