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單飛雪
「也可能降低我們的水平。」墨霓翻看張摩爾的作品照片。「如果他的作品很棒就算了,但是這也能算畫家嗎?白御飛,你覺得呢?」
白御飛說;「曦西是策展人,我尊重她的決定。」
墨霓臉一沉,目光一凜。「好。」又問蕭禾;「你覺得呢?」
蕭禾捻著鬍鬚,愁道;「本人是不明白卓小姐邀請藝術家的標準何在,然而張先生的作品實在是……實在需要大家平心靜氣,好好研究,琢磨琢磨……」
「意思是你不也同意他加入。巴熙呢?」
巴熙側身,瞟墨霓一眼。「這是曦西的展覽,她愛請誰就請誰,干你屁事。」
「巴小姐,請你講話有水準一點!我們在討論事情,不是在吵架。我問你意見,幹麼罵人?」
「因為你很機X。」
「你說什麼?!」
「你很機X。」
「聽著,我沒辦法跟這麼低級的人開會。」蕭禾抗議。
巴熙呵呵笑。「還有更低級的想不想聽?」
因為張摩爾的事,大家吵起來了。張摩爾呢?他置身事外,瞅著白御飛,忙著研究情敵長相——
哼,醜男人,四十幾歲的醜男人,胖方臉,眼角有皺紋,身材又不好,厚,就算穿著昂貴的白西裝,還是被他看出來了,白御飛有啤酒肚!他長得像演全民大悶鍋的諧星白雲!
張摩爾拿放大鏡檢視情敵,殊不知在曦西眼中,白御飛帥得像周潤發咧!
正當眾人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曦西說話了,頓時大伙怔住。
「各位,你們大概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就在剛剛,閔智投顧公司總裁羅閔睿,以五百萬的價碼,買下張摩爾的作品『貓夢』,明天的報紙就會報道出這筆交易。」
五百萬?墨霓啞口,蕭禾震驚,白御飛為之一愣,巴熙駭得咖啡都濺出來了,連一直忙著研究情敵的張摩爾也震住。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曦西笑瞇瞇道:「羅董的品味一向受藝術界人士肯定,肯花五百萬買一個新銳畫家的作品,可以想見,張摩爾的畫作有其獨到之處,是不是?」
接下來,沒人再提出抗議,會議得以順利進行。
中午休息一小時,白御飛請大家移至交誼廳用餐,助理們已備好餐點。曦西向張摩爾使個眼色,要他跟她走。兩人到走廊底的樓梯問講話。
「是不是覺得很驚訝?之前保密,所以沒跟你說。明天把貓夢送到我工作室,我讓助理轉交給羅董。」
「五百萬?」
她眨著慧黠的眼睛,瞄瞄他。「你不信?」
他深思道:「怎麼賣出去的?」
她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這個你別管,對了,」她目光閃動,玩笑道:「不如五百萬,就當是你參加我展覽的費用,好嗎?」嘿嘿,他要哇哇叫了。
但並沒有她預期中的大叫抗議,張摩爾只是淡淡地說:「隨便。」
「五百萬,是五百萬哦!」
「我知道,隨便你拿去幹麼。」
曦西怔住,氣餒道:「你的反應實在是……實在是讓人很挫折,以為你聽見五百萬會高興得大叫,那麼多錢啊!」
張摩爾盯著她,表情沉靜。「其實沒有五百萬,對吧?」再怎麼樣也經營玩具公司兩年多,對買賣交易很有經驗,他知道自己的作品不可能值那個價,他有自如之明。
他機智的反應,令她刮目相看,笑道:「你還滿聰明的。喏、錢給你。一從口袋掏出銅板,一枚五塊錢給他。又問他:「你信任我嗎?」見他點頭,她接著說:「你的畫,總共賣五塊錢,為什麼會從五百萬變五塊錢,這個改天解釋給你聽,等一下還要開會,你先去吃東西。」
他用一種很溫柔的表情對她說:「不用解釋,反正我信你。」
曦西怔住,被他那股信任的模樣駭住了,在他頑固的眼神底,彷彿有什麼藏著……
白御飛走過來對曦西說:「你來一下,有東西給你。」
看見白御飛,曦西眼睛一亮,開心地迎上去。「是什麼啊?我也有事想跟你說喔!」她高高興興地跟白御飛走了。
張摩爾看白御飛很親密地攬曦西離開,心情蕩到谷底,討厭她看見白御飛時,燦亮的眼睛。
在辦公室,白御飛取來預先買好的法芙娜Aratuani巧克力給曦西。
「來,特地買來給你吃的。」
「哇,這很貴。」曦西受寵若驚,心頭小鹿亂撞——送巧克力,對我這麼好,嗚,果然是喜歡我的。
白御飛揉揉她的頭,疼愛道;「Aratuani是委內瑞拉級的Criollis豆製成,目前公認最頂級的巧克力原料,雖然貴,但是錢不是問題,你覺得好吃最重要,是不是?」
關愛的眼神,呵護的語氣,曦西聽著聽著,目眩神迷,愉快得恍惚了。
白御飛拉她在沙發坐下,他打開巧克力盒,拿一顆給她,閒聊道:「讓羅閔睿以五百萬賣下張摩爾的畫,曦西,你不簡單。」
被夢中情人讚美,曦西暈陶陶道:「這是秘密,畫是賣給羅閔睿沒錯,但不是五百萬,是賣五塊錢。」
「哦?」
巧克力好好吃啊,曦西吮著手指,甜滋滋道:「我去拜託羅董收藏張摩爾的畫,再對外放消息說他以五百萬高價,收購新人畫家作品,吸引媒體注意,對展覽做了免費宣傳,又可以讓墨霓住嘴,一舉數得,雖然有點小奸詐啦,不過很有效噢。」
「原來如此,真聰明啊……」
「這是秘密,不能說出去喔。對了,白先生,我還沒謝謝你,每次都在你這裡免費開會,免費吃東西,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要跟我客氣,我在國外參加展覽時,也常常要靠你幫我擬英文稿,互相幫忙嘛,我讓助理準備壽司和生魚片,還有紅葉蛋糕,你吃了沒?」
「還沒啊,等一下就去,紅葉的蛋糕最好吃了,我!」
「你在這裡啊!」墨霓闖了進來,睨著白御飛說:「有空嗎?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白御飛跟墨霓出去談事情,曦西笑瞇瞇地享用一大盒的Aratuani巧克力,她癱在心上人的大沙發,想到他剛剛讚美的話,便甜蜜高興得好像快融化。
張摩爾沒吃白御飛準備的餐點,他寧願餓肚子,也不爽吃情敵準備的東西。他也不想跟那個不知道在驕傲什麼的墨霓用餐,也不希罕跟其它藝術家扯淡,自己跑到工作室後面的院子抽煙。
獨自抑鬱地靠著石牆等開會,一株開滿粉紅花朵的九重葛陪著他。忽然聽見腳步聲,看見墨霓叼著煙,跟白御飛走來。他們面色難看,似乎在吵架。張摩爾藏身到樹後。
「不要抽煙了,你身體又不好。」白御飛拿掉她嘴邊的香煙,被墨霓推開。
「少來了,哼,剛剛跟卓曦西很好嘛?躲在辦公室吃巧克力,真浪漫啊!很喜歡她對吧?怪不得開會的時候,我反對她,你卻幫她講話。」墨霓冷哼。「她是策展人,我尊重她。我尊重她?白御飛,真話講話啊,我看你跟卓曦西私底不已經好過了吧?」
「你想太多了。」搶下香煙,他彈熄了,扔掉。「我討厭我的女人抽煙。」
「呵。」墨霓忿忿瞪著他。「我的女人?喔,我聽了真高興。做了你兩年的地下女友,『我的女人』這四個字,好像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聽你說喔。」
白御飛目光一凜。「你以為隱瞞我跟你的關係我很高興嗎?你也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我說過多少次了,有個瘋狂的女人一直迷戀著我,我怕她對你做出不好的事。」
墨霓冷笑。「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以為我騙你的嗎?隨便你怎麼想我都行,小霓,不能讓你有任何危險,你要是出事,我會崩潰的。雖然隱瞞我們的關係,對你不公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能冒著公開的危險,讓你受到傷害。你覺得委屈,是我的錯,但是,假如你再也不想忍受了,就算很痛苦,我也願意放你走……」
墨霓瞠目,嗤笑出來,笑得淒涼。
「是啊,都是為我好嘛。願意放我走?明知道我愛你離不開你,就說的這麼瀟灑,你還真狠啊,我為你拿過三個小孩,你就這麼輕易說要讓我走?」
白御飛扯她入懷,緊摟著,感性道;「別這麼說,唉,你這樣說讓我很難過啊,我讓你受苦了,我真該死,可憐的小霓,都我不好,你為什麼偏偏愛上我這個麻煩的男人?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這麼愛你,害你要陪我受苦。」
墨霓埋在他陶前,嗚咽了。
白御飛安慰道:「除了你,任何女人對我都沒意義,你應該要有這個自信啊。策展人對我們藝術家來說,像魚跟水的關係,傻子才會和策展人不愉快。是不是?對卓曦西好,也是為了工作順利,你幹麼吃她的醋?」
「很多人都看得出來,卓曦西喜歡你,你還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