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恩公偷偷來

第8頁 文 / 席月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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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日雨水綿綿不絕,陵墓的工程也被耽誤不少,開銷迅速加大了。

    唐家的財務瞬間陷入僵局,偌大的世代權貴之家居然不得不為了銅臭而煩惱,這讓唐老爺子脾氣越發越大。可是即使錢囊窘迫,那個連皇帝都不一定能修建起的龐大家族陵墓,依舊不能停工,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四處斂財。

    「身為唐家的掌權者一定要解決開銷的問題。半夏,你吩咐下去,只要有人能想出辦法度過難關,我百年之後,這個位置就是他的。」

    聽到這裡的時候,唐半夏在心裡大笑起來。

    如果有人相信老爺子的話,那麼他一定是個傻瓜。

    可以坐上老爺子位置的人不但要有能力,還要懂得維繫唐家的名譽。倘若信了老爺子的話不顧一切的拚命斂財捅出了樓子,為了唐家的臉面,老爺子一定會在笑納銀兩後,把責任和罪過都推到那個人身上,順理成章的利用了人還不失信。

    要這麼快的籌集大筆資金,誰又能用正當的手法賺錢?老爺子的話說白了,不過是個陷阱。

    可惜唐半夏能順利取得今天的成就,就代表在唐家聰明人太少,所以話一放出去,整間書房都興奮得沸騰起來。唐半夏嘲弄的掠過這些人看向唐老爺子,而他恰好也在看她。

    她心中頓時一動。又是考驗?老爺子還真是把她看得太神通廣大了,要她獨攬擔這麼大的重任。可是話說回來,這的確是大好的機會,若不用這樣的辦法,老爺子憑什麼把家交給一個私生的孫女?

    心下瞭然,她也想出應對的辦法,這辦法就是前些天花園裡的女人們討論了很久的話題——

    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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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打算去聯姻?」

    韓京墨放下筆,吹乾墨汁。

    畫上的唐半夏悵然所失的垂著眼睛,而畫外的唐半夏依舊悵然所失的發著呆。

    原本想給她看畫的手頓住了,反正此刻她不會有什麼心情看自己的苦臉,他起身把畫攤開,好讓它在潮濕的雨夜能幹得快點。做完這些之後,他看唐半夏還在發呆,乾脆就無事可做的閉目養神起來。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處理商號的事務,就像她只是單純的問一些問題,從來不說她的處境和唐家的內幕。很多時候他們的關係是一對師徒,偶爾是親人,現在的情景……韓京墨的淺笑上了眉眼。

    現在,她只是找個人陪她吧。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唐半夏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進入內室裡。從她正式踏入唐家的那一刻起,韓京墨的救命恩人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和唐家的關係,即使有那麼幾個知道韓京墨有個見不得人的紅顏知己,以他的身份,捕風捉影的紼聞多得不計其數。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他身體虛弱需要靜休,就算公開他房裡有個女人也不會有人相信他有那個體力,更多的人相信他其實是秘密會見什麼組織的大人物。

    等到唐半夏藏好後,韓京墨也起身開了門。來的是他貼身的侍衛,無聲的遞上急件就離開了。

    韓京墨看了下封皮上的花紋,嘴角無可奈何的垂下來。

    唉,又是「家書」。

    側頭想想,把信收起來放好,跟半夏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提這些「家事」的好。

    「好了,他走了。」

    韓京墨告知藏身子內室的人後,看看剛才完成的畫已經干了,便順勢捲起要收入櫃中,可是才拉開櫃門,就聽到身後的一聲低呼。

    「你畫這麼多了?」

    早知道韓京墨善於書畫,無聊的時候總是拿身邊的景物入畫,記得當初她剛剛被救回來養病的時候,性子陰暗不喜人靠近,心情不好的時候,無論是誰都要被她強行驅逐出去,包括韓京墨。

    但是他不愧是她見過脾氣最好的人,她怎麼吵鬧他都不惱,要他滾開多遠他就定得遠遠的,然後在能看到她的地方坐下來,看書畫畫或者和自己下棋。

    久了,這種無聲的陪伴不知道是讓她忘卻了他的存在,抑或者是習慣了他的存在,總之,她和他越來越親近。

    韓京墨原本就是個喜歡作畫的人,興致來時誰都可能被他入畫,唐半夏在他的畫裡出現的頻率雖然高,但在他整日陪著她養病的情況下也沒什麼特別。

    後來,她的存在必須成為一個秘密,那些畫也就全被當成秘密收了起來。

    現在,她捧著厚厚的一疊畫慢慢翻看,這是最近的畫,畫裡全是她。

    像是印證她每次的到來一樣,每張都是她來的時候畫的,裡面的表情各色各異,想必都是她帶著不同心事前來時被他注意到的。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筆下的她已經越來越動人了。

    唐半夏沉默了許久,然後輕輕笑了,「想不到我入了畫還挺好看,記得以前的我還乾巴巴的就像隻老鼠……」

    說到這裡,神色又恍惚了起來。

    他筆下的她真的太美了,美得已經快要不像她了,這不是很好的現象。唐半夏愣了下悄悄抬眼瞄他,卻看到他正仔細的看著自己的表情,頓時耳根子彷彿被火燒著一般的熱辣。

    「這、這畫很好。」

    胡亂收起來,她慌忙彎腰看向櫃裡其它一卷卷的存畫。

    「五年來你都已經畫了這麼多張了。」順便努力吸氣來平復心情。

    韓京墨的眼神有些黯然,不過還是很快淺笑以對。

    「是啊,你也被我畫了這麼多次了。」

    聽不出話意,兩人漫不經心的說笑著,視線倒是一同看向剛才畫下的愁眉不展的女子。

    他究竟是在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畫她呢?唐半夏皺眉想著他的筆慢慢繪出她的眉、她的眼,一股陌生的紅潮忽然洶湧起來。

    她連忙放下畫,故作輕快的笑著。

    「以後你全部裝裱好送給我吧,一張都不許丟了。」

    他笑了笑點頭,然後把畫捲起放好。

    「對了,剛才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你打算怎麼應付老爺子?」

    討厭,專門找她不想提起的話題!

    掩飾臉紅的唐半夏鴕鳥的爬到他的鬆軟大床上裝睡,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聯姻是最快的辦法,她也受夠小心翼翼的等待時機,而且……成親對她來說是很無所謂的事情,如果藉此能夠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很划算。

    半瞇的眼睛從棉被下偷看著撥弄燭火的韓京墨,即便她再無知,也從畫裡感覺到了什麼,模糊的看不清真相卻隱約能察覺到什麼。五年來,他親手的教她怎麼去看透別人,可是今天才發覺她卻從來沒看透過他。

    他對她到底算什麼?

    他們兩人都不是會濃烈地愛人的人,也不會輕易的把感情說出口,更不會慾望強烈到想霸佔什麼。

    但是一旦出口呢?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韓京墨的動作,在他整理好安寢的一切準備躺上軟楊時,忽然開口,「我們很久沒有同床了吧?」

    韓京墨從來沒有介意過男女之別,以前她喜歡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入睡,他也就常常和她同床,就宛如長輩安慰晚輩一樣,正派無辜到讓人沒有一絲綺念。

    倒是後來唐半夏在唐家習慣一個入睡後,再回來就覺得不自在,常常踢得韓京墨不得安眠,他也就依她的建議睡在同樣寬大舒服的軟榻上,但偶爾唐半夏膩他得緊,兩人還是有同床的機會。

    可是唐半夏現在才發現,雖然平時他們還是會膩在一張床上交談,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已經很少一起入睡了,就算她不小心在他身邊睡著,也會被他抱到另外一張床上。

    是不是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變了,而她卻不知道?

    「京墨,陪我睡。」她看著他的眼,試探問著。

    被拉住的他頓了很久很久,久到唐半夏以為他根本沒聽到的時候,他輕聲笑了出來。

    「很多事情不明白的時候,我們是恩人和報恩的人,抑或者是保護者和被保護者,再或者是師徒。」

    他轉過頭,溫柔的看著她。

    「可是半夏,在你已經明白的時候,還做這樣的試探是為了什麼?」

    她震了下,然後咬住下唇。

    溫茶般的他繼續不緊不慢的說下去。

    「記得我教給你的嗎?想要什麼一定要考慮清楚,如果得到了只是殘缺的或者是守不住的,就不如不要。」

    視線看著她鬆開的手,早知道是如此,得到也守不住,所以才不去點破。

    「算了,去睡吧。」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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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半夏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是誰?」

    五年來,她第一次這麼問韓京墨。

    她從來沒問過他的過去。

    當年小瓦背著夏兒把韓京墨拉到山下,然後在夏兒雙親的幫助下將兩人一起送到鎮上的醫館。那天的夏兒燒得昏昏沉沉的,小瓦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等到她能夠下床的時候,韓京墨已經被不知名的人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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