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金瑰子
不能哭!哭了,就等於是認輸。
她拚命忍著,胡亂的用手抹臉,硬逼自己站起來往前定。
她不知道要走去哪裡,只知道自己非走不可。好像不這樣的話,她就會當場崩潰,從此再也爬不起來。
不行,不能輸,更不能倒下,她絕不讓人看笑話。
黑幕漸漸低垂,都市燈火一盞盞的亮起。
童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腿好酸、好累,好想休息。
突然,一道白光射來,她眼睛一花,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只感覺到一股撞擊之力,痛楚立刻傳遍四肢百骸。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會死掉。
直到一道溫厚低沉夾帶著焦急的嗓音傳進腦子,她才發現自己還沒死,而且有一個男人不斷在她的耳邊騷擾。
男人?!
突如其來的怒氣瞬間為她破敗的嬌軀注入力量。
「滾開!」她奮力的睜開眼,對著他大吼,「我不會輸,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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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幾乎是第一眼,夏華炯就認出這個被他車子撞到的女人,跟不久前用高跟鞋丟他並畏罪潛逃的女人是同一個。
一次也就算了,但接連著兩次,而且相隔不到半天,要想不對她印象深刻,實在很難。
更別提她當時怪異的反應,很難想像一個車禍受傷的女人,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來吼人。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她是個倔強的女人,絕不輕易示弱。難怪後來麻醉藥退了以後,沒聽她哼過半聲,只能從她緊鎖的眉心窺知一二。
她倔強的地方還不只如此,不但拒絕透露任何親朋好友的電話,說是不願意讓他們擔心,也不要他來探視,只希望他能幫忙把醫藥費付清即可。
也許是對她的好奇,即使一再碰壁,他仍然每隔兩三天就帶著花來看她。
「你今天覺得怎麼樣?」
「死不了。」童嬅埋首在報紙裡,口氣一貫的冰冷。
「是嗎?」夏華炯看著她,嘴角一勾,補上一句,「那還真可惜。」
「你說什麼?」她放下報紙瞇眼瞪他,隱隱透出一絲怒氣。「有膽你再說一次!」
「那、還、真、可、惜!」他像是怕她沒聽見,故意一字一字慢慢說。
「可惜?」童嬅大叫,要不是腳上還裹著石膏,老早就跳起來掐死他。「你、你……你這人真是爛到極點,三天兩頭過來竟然是想看我死了沒!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你……」發飆到一半,她才發現他竟然在笑,而且還笑得挺好看。
搞什麼?心跳怎麼忽然跳這麼快?童嬅搗著心口,忙將臉撇開。
「你怎麼了?」瞧她反應不對還皺著眉,他以為是她的傷口在痛。
「別過來!」她伸出右手推他,制止他繼續靠近。「我不想再看到你,王八蛋!」
「你又記錯了,童小姐。」夏華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慢條斯理的糾正。「我不姓王,我姓夏,叫夏華炯。這次你可要好好記住。」
「我才不管你姓夏還是姓王,通通給我滾遠一點。」她憤怒大喊。
夏華炯臉上的笑意依舊不改,甚至還對她說:「你生氣的樣子很迷人。」
迷人?這傢伙的眼睛是瞎了,還是故意在說反話?
童嬅認為後者的可能性居高。他很有可能是故意要激怒她,藉此抗議她多日來對他的「視而不見」。
於是她直接把報紙拿起來,決心不再理他。
可是夏華炯不甘於當透明人的角色,一旦語無法再吸引她的注意,他索性直接把臉湊上去,跟她一起分享報紙。
「你幹麼?」童嬅被他嚇得往另一邊退開,但礙於行動不便,無法跟他拉出有效的安全距離。
「看報紙。」他說得很理所當然,拿起她丟下的報紙來看,似乎真的沒有任何不良企圖。
「你想找工作?」報紙上的求職欄被人圈了好幾個地方。
「關你什麼事?」童嬅抬起右手,先是拍中他手上的報紙,再連同報紙一起推開他那張礙眼的臉。
沒想到,當報紙順應地心引力掉落在地,重現夏華炯俊秀斯文的臉時,他還是那副溫文無害的笑臉。
「我公司正好缺人,你要不要來看看?」
「不要。」她才不想跟他扯上關係。
「你需要工作,不是嗎?」瞧她連受傷住院都不忘看報找工作,就是一個證明。
「不要就是不要!」她才不屑他的施捨。
「為什麼?」他定定的望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在害怕。」
此話一出,童嬅像是被踩到痛腳,立刻大聲反駁。
「笑話,我有什麼好怕的?」
他瞇起眼,余角浮現淡淡的笑紋。
「你在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
「這得……」他刻意頓了下,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幾秒,然後才慢慢的說:「問你自己!」
心忽然漏跳好幾拍,童嬅暗暗低咒。
該死!這傢伙該不會以為她是怕自己愛上他,所以才會想逃吧?
「我……我只是想憑自己的能力找到工作。」
「我也只是給你一個機會,至於能不能得到這份工作,還是得看你自己。」
意思就是,他不會從中推波助瀾?
童嬅不相信他,事實上根本沒有一個男人值得相信。
不過,她需要工作也是事實。再說,他已經下了戰帖,她要是逃避,豈不剛好應證他的說法?
「好吧。」誰怕誰!
她都已經上過一次當,難道還會蠢到再上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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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著專屬電梯直往頂樓,透過光潔如鏡的牆面反射,夏華炯才發現自己嘴角的笑意竟然停不下來。
這幾年看多了年輕貌美、身材火辣的女人,感覺她們好像長得全都一個樣,所以當貌不驚人的她一出現,反而格外吸引他的注意。
她跟其它女人很不一樣,對他總是冷冰冰,沒有好臉色。更別提,她是頭一個敢用鞋子丟他,並將他視如毒蛇猛獸,沒命狂逃的女人。
到底是她太會裝,還是說她真的不受他影響?他很想知道答案。
當!頂樓到了,電梯門一開就見到一張氣急敗壞的臉。
「你又摸去哪裡閒晃?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慕離劭劈頭就是一陣嘮叨,只因他快被這個死黨兼老闆給氣死。
枉他自命風度翩翩,是個瀟灑的貴公子。可是一遇上夏華炯,往往什麼風度、什麼修養全都跑去躲起來。
「黎董也一直打電話來,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要介紹女兒給你認識,你要是沒興趣就直接拒絕人家,別再叫我幫你找借口推辭。還有,你下次要是再敢給我鬧失蹤,我就……」
「我去探病。」夏華炯簡單解釋。
「又去看那個女的?」慕離劭皺眉,好奇的問;「她有那麼漂亮嗎?讓你連去相親都沒空?」
「你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夏華炯曾跟他提過車禍的事。
「是,我知道,」慕離劭的表情仍是不以為然,「可是錯又不全在你,要不是她突然跑出來,你也不會撞上她。你替她付醫藥費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有必要這麼常去看地嗎?」
「這是她的要求。」夏華炯越過他開始往會議室的方向走。
「她要求你就照做?」慕離劭一臉的不可思議,忙追上他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聽女人的話?」
「只是人道關懷。」他說得輕描淡寫。
慕離劭嗤之以鼻,「難道你不怕她愛上你,到時候你想甩都甩不掉?」
「是嗎?」夏華炯仍是一副沒什麼好擔心的表情。
「我警告你,到時候可別又推我出去收拾殘局。」一想到可能又要應付一個八爪章魚女,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想太多了。」夏華炯拍拍他的肩膀,話鋒一轉忽然問.。「對了,特別助理的面試是什麼時候?」
「明天。」慕離劭一臉怪異的看著他,他向來很少管這類的事。
「延期!」口氣完全沒得商量。
「哪有說延就延?都已經通知完了。」簡直就是胡鬧!
「你自己想辦法,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得很好。」夏華炯很信任他。
慕離劭看著他躊躇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勉強答應。
「好,這件事我可以處理,不過你起碼得告訴我原因。」
夏華炯的腳步在會議室的門前停下,只見他緩緩轉頭,不疾不徐的說:「她下個禮拜要來面試。」
「什麼?」慕離劭聞言跳了起來,滿肚子的牢騷瞬間傾洩而出。「我就知道,又要我幫你收爛攤子。好人都你在做,壞人由我當,未免太不公平!」
夏華炯不理會他的抱怨,只是笑了笑,在踏進會議室前又丟下一句話,「錄取她。」
慕離劭呆了呆,掏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
他不是要他想辦法讓她知難而退,而是要把她留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太反常了,一點都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