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金綾(洛煒)
「小章子。」司徒靳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口召喚候在紫辰殿外的小太監。
「陛下。」小章子快步走近,刻意壓低聲音道;「我已經按照陛下的吩咐,到翰林醫宮特別找了那位姓『李』的太醫,他正在陛下的寢宮裡等著呢!」
「好,你做得很好。」司徒靳滿意地點頭,在小章子的攙扶下,臉色凝重地離開了紫辰殿。
☆☆☆☆☆☆☆☆☆☆☆☆☆☆☆☆☆☆☆☆☆☆
「陛下,這是……」奉旨前來的李太醫,在看到新帝的傷痕,以及受傷的部位後,一張臉瞬間轉白,隨即「哆」一聲跪下,倉皇求道;「陛下請恕罪,您傷得不輕,老臣醫術有限,更不敢擅自用藥,還需要與其它太醫們聯合會診,商量討論後再下藥,以確保陛下的安全。」
「李太醫,你知道朕為什麼只召喚你一個人過來嗎?」司徒靳勾起淡淡的笑。
李太醫抖了一下,好半晌後才喃喃回答;「恕老臣愚昧,老臣不知。」
「當年朕身染怪病,遭先帝貶出宮外,在那三年之間,翰林醫宮每個月都會派出一名太醫出宮會診,你還記得嗎?」司徒靳見李太醫拚命點頭,於是繼續道;「朕當初的怪病三年之間始終沒有起色,前來會診的太醫也慢慢改了態度,但只有一個人,從來沒有變過,即使找不出病因、治不好朕的病,但會診的時候一樣盡心盡力,三年來始終不曾改變過,現在你該明白,當朕遇上這等大事,卻只願意找李太醫你商量的原因了。」
「可是……」李太醫還是有點猶豫,畢竟自己實在沒把握,是否能醫好新帝的傷啊!
「朕才登基繼位、權力尚未穩固,朝中還有許多人在旁邊虎視眈眈,等著朕掉下來。」司徒靳以嚴肅的口吻繼續;「朕受傷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你說,宮裡是不是又要出亂子了?」
李太醫聞言一驚,拱手鄭重保證;「陛下請放心,老臣明白事態嚴重,絕對不會將此事洩露豐句。」
司徒靳面露微笑,跟著開口允諾道。
「李太醫在翰林醫宮有多久了?朕看你的資歷和歲數,早該升上首席太醫的位置了,不是嗎?」
「臣謝陛下。」李太醫又驚又喜,不斷地磕頭道謝。
「李太醫,記牢朕的一句話。」司徒靳示意他平身,直視老太醫的臉開口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朕不會虧待曾經對我有恩的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那些辜負朕的……」
「是,老臣絕無二心,必定誓死效忠陛下!」李太醫心中一凜,拱手大聲說出自己的保證。
「很好,朕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司徒靳微笑頷首,跟著伸手解開衣袍,讓李太醫進行治療……
第九章
水月鏡花
「李公子,請,老闆在裡頭最後一間房等著呢!」少年侍從一路領著李善喜來到佟老闆專屬的閣樓前,這才轉身請他人內。
「呃……小兄弟,佟老闆要你來找我的時候,有沒有特別交代些什麼?」李善喜忍不住開口問,見少年侍從一臉茫然,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佟老闆要小兄弟你來找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怎麼樣?看起來很平常?還是很不高興?」
「……老闆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少年侍從偏頭想了想,據實回答。
「是嗎?」李善喜心裡鬆了一口氣,對少年侍從拱手道謝,這才轉身推開了閣樓的木門走進!
閣樓內黑漆漆的,只有最末端的一間房透著微微亮光,李善喜沒有多想,踩著輕鬆的腳步向前,舉手輕輕在門上敲了敲。
「請進。」
李善喜伸手推開門,踏入房間,就看見佟老闆坐在一張看起來很華麗、很高級的黑檀木躺椅上,上頭還鋪了好幾張不同顏色的毛皮……每張看起來都好漂亮、好值錢的樣子。
「李公子?」佟老闆俊美無儔的臉上漾起一抹笑,優雅起身走到李善喜面前,一直到他艷紅的身影完全擋住了李善喜的視線,後者才發現自己居然看那幾張毛皮看得失神了。
「咳……佟老闆,您有事找我?」李善喜假裝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失態。
「李公子,請坐。」佟老闆俊臉含笑,先招呼李善喜到旁邊的椅子坐下,這才坐回躺椅上,一雙黑瞳似笑非笑、十分專注地注視著他。
李善喜被佟老闆看得有點緊張,但又不敢貿然開口,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將昨晚的事情說溜嘴。
「李公子,算算日子,你在水月鏡花也住了好些日子了。」佟老闆拿起桌上的煙管,一邊點燃,一邊閒聊似的開口。
「差不多……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李善喜一怔,隨即點頭答是。住在這裡好吃、好睡,舒服得連腦筋都不怎麼轉動了,又怎麼會記得自己在這裡住了多久。
「李公子還記得我們當初的承諾?」佟老闆噙著淡笑,提醒李善喜。
李善喜再次點頭表示記得。他當然記得囉!能遇到像佟老闆這樣有錢的傻子也算他的運氣呢!居然因為迷信,隨意找了一個外人帶回家裡、免費招待兩個月,還說什麼可以幫助他的店舖提升生意。哈!真是一個傻子!
「算算日子,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佟老闆並沒有留意李善喜的失神,只是抽一口煙,以類似自言自語的方式說話。
李善喜沒有留意對方說了什麼,逕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緒裡。話又說回來,如果世上沒有佟老闆這種傻子,他又怎麼能在這裡白吃白喝過好日子呢?哈哈!說來說去,他李善喜的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啊!
「期限已經到了,李公子也應該準備離開了。」正當李善喜洋洋得意的時候,佟老闆的下一句話卻像閃電一樣,毫不留情地朝他劈了過去!
「離……離開?!你要我離開?」李善喜大受震驚,難以置信地重複。
「這是當初說好的期限,不是嗎?不過佟某當然不是要李公子馬上走。」佟老闆笑得依然溫和無害。
「今日只是想提醒李公子,兩個月的期限就快要到了,正所謂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佟某縱使心中不捨,但畢竟非親非故,我總不能一直留著李公子,你說是吧?」
「那水芯怎麼辦?」李善喜突然脫口而出。說來奇怪,當佟老闆提到他該離去的時候,他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水芯!
「水芯?」佟老闆抽煙的動作一頓,深幽的黑瞳微微瞇起,困惑地問;「李公子是李公子,水芯是水芯,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呃……我是說,住在這裡好一段日子了,我也一直把水芯當成自己的妹子看待,突然要走,心裡……心裡難免有一些捨不得。」李善喜心跳漏了一拍,急忙把話題扯開。
聽見李善喜開口提到了水芯,佟老闆的目光放柔,語帶憐惜地開口道;「她是個苦命的孩子,這些年確實難為她了。」
「您打算……讓水芯一輩子都住在水月鏡花嗎?」李善喜猶豫了一會,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他早已知道水芯過去坎坷的身世,也知道如果不是佟老闆好心收留,她或許早被村民害死,又或者還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流浪呢!但不管怎麼說,在他離開前,他還是想知道佟老闆對水芯的將來有什麼樣的安排。
佟老闆放下煙管,沉思片刻後,才微笑開口道;「說起來李公子也不是什麼外人,告訴你也無妨。水芯住在我這裡三年多,身體經過調養,早已經無病無痛,現在也願意相信自己不是什麼災星化身,禍水轉世,也該是時候讓她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啦!」
「對、對!什麼災星、禍水的,我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李善喜大聲附和。
「嗯,經過這些日子的開導,我想水芯自己也應該想明白了,至於要怎麼安排水芯的後半輩子,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心裡確實有些安排,只不過……」佟老闆頓了一會,這才開口繼續;「這件事我也想聽聽李公子的意見。」
「我……我的意見?」李善喜身子明顯一抖。
「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佟老闆欲言又止。
別看我!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啊!李善喜被佟老闆的黑瞳一望,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別看我!我習慣一個人,喜歡孤獨、喜歡一個人漂泊,不喜歡束縛!別把我們扯在一起啊——
「佟某在京城認識一些不錯的朋友,家世過得去,大部分也還是單身,過一陣子我打算讓水芯和他們相親。」佟老闆微笑說道;「李公子你剛才說將水芯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這件事你的看法如何?」
嚇?!要幫水芯相親?!佟老闆的話化成一道閃電霹靂!「轟」的一聲,再一次惡狠狠地劈入李善喜毫無防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