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匿侶

第17頁 文 / 岳靖

    「哦!歡迎住下。」杜瀇先是挑眉,而後撇唇笑。「我會吩咐他們安排一間最豪華的艙房給你使用——」他拔開水晶酒瓶栓蓋,往歐陽荷庭杯裡倒酒,倒到幾乎滿溢出來。

    濃濃的蘋果香,靜靜飄縈。

    歐陽若蘇低垂眼睫,看見一顆蘋果從桌子長長的桌巾中滾出,悄悄碰著她左腳鞋尖,她肩微微一低,伸手構著了,把它緊緊抓住,收往沙發上,貼著腿側,用裙擺掩蓋。

    第八章

    與兄長用完餐,她總有時間吃一顆蘋果。她的艙房就在兄長隔壁,以前準備著,現在用上了。

    歐陽若蘇沒再去杜瀇的艙房。每天夜裡,船艇機械渦輪鼾鼾轉運,杜瀇行過沉睡的迴廊,到離自己艙房有點遠——不是最遠,最遠欲蓋彌彰——的那間房。

    杜瀇從來沒有敲門,不能在門外弄出聲音,否則隔壁房暗夜趕稿的冒險小說家會聽見。杜瀇用鑰匙自己開門,走進去,看著有時睡在起居間貴妃椅上的小女人。多半是等累睡著了,杜瀇將她抱起,往臥室走。她在他腳步幽緩韻律中醒來,用雪白纖細的柔荑環著他脖頸,輕喃一句;「你來了——」

    「嗯。」杜瀇應聲,吻她。

    歐陽若蘇瞇著眼,任他吻紅唇、抱進臥室。

    床已經鋪好了,單人床,有點小,但他擁著她,沒問題。夜燈亮度剛好,粉粉瑩瑩地,朦朧也清晰,似蝴蝶飛舞流動的氣旋,繞劃出床畔圓桌「海神權杖」的薔薇花。她被他放上床,壓著膨暖的被子,像躺在浮力升湧的海水,下陷又彈起,他的身體如張開的帆,拱罩著她。

    歐陽若蘇伸手摸杜瀇的臉,情意從指尖延流至他的眉、他的鼻和嘴唇。杜瀇緊盯著她,解開她的睡衣,睡衣下,沒有其它衣物,這種時刻,她特別大膽,早已準備好,等著他。他先親吻她胸前的墜煉,告訴她他的靈魂在墜煉裡,就算他們分開,他會知道她在哪兒。

    UNVO船艇在同一個海域進行新任務探寶活動,一年了。歐陽荷庭登船也一年了,結結實實的一年,對歐陽若蘇與杜瀇有點小危險的一年。白天,杜瀇盡量忙水下作業,與歐陽若蘇疏離,免得一個逾越,就教歐陽荷庭發現他們隱匿的關係。歐陽荷庭性格深處有種矛盾,情緒沉卻不穩定,像悶燒的活火山,千萬不能在他身上丟引線。杜瀇不怕與歐陽荷庭攤牌,只是不願見歐陽若蘇得夾在兄長與情人間難過,寧可保持這種不為人知、不可告人的戀情形式。

    「小聲點……哥哥還沒睡——」

    「我知道。」

    他吻著她的身體,發出了令人羞赧的聲音。她不時伸手捂他的唇,指尖、掌心被他咬吮著。

    已是極限了——

    在船上待一年,已到了歐陽荷庭的極限,他開始懷念起陸地的一切,兩個月前,上岸另覓了住所,決定於明日帶著歐陽若蘇遷居。

    明日正是她滿十九歲,歐陽荷庭很會挑日子,挑中他想成天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準備帶走她。

    「你會來看我嗎?」歐陽若蘇輕喘著發出嗓音,睡衣被他剝下。她隱約聽見絲料落地,恍似晚春雨水密打盛綻花朵的神秘幽微聲。她嬌艷如洗的雪白胴體,為他伸展著。

    杜瀇褪去衣物,軀幹嵌進她雙腿間,大掌托高她的臀,深深侵入秘密之淵。

    他說;「很近的……我每晚去看你,像現在一樣——」日子不會改變。

    歐陽荷庭找的新居,就在離NUVO現今任務執行地最近的陸地港城中。那房子緊鄰海灣,被一片迷宮似的密林環抱,裡頭已經有位女主人點著等待的愛的燈火;家畜小屋外的雌貓舔著淡菜和牡蠣,小貓踮在睡蓮池畔上,揮動嫩爪,欲偷取果樹上的巴旦杏……

    杜瀇去看過那幢美妙的掩蔽所了,知道如果歐陽若蘇的房間在二樓、三樓或閣樓,他該爬哪根排水管上去。

    「明天就去……」杜瀇嗓音嘶啞,長腿屈跪,臣服於她體內的Venus一大掌托捧她腰後,俊顏膜拜地伏在她胸前,唇柔吻著她這兒,那兒,尤其吻她噴湧香味從則濃密髮絲。「明天就去——」他重複著,氣息轉為短促。他應歐陽荷庭命令,明日將協助搬運行李。

    他會買些東西,幫她慶生,為她唱首歌,一切落定後,他的船會在這海域作業個兩年、三年,他會天天去見她。

    歐陽若蘇擁著杜瀇起伏的身軀,緊緊貼合他,跟著他如浪狂湧、如暗流翻捲,高潮一波波層疊而至。她聽到他說——

    「生日快樂,若蘇。」

    正好過午夜。

    歐陽荷庭走出艙房門,眼尾餘光瞥見一抹移動陰影,他轉頭,看見杜瀇。

    「你在這兒幹麼?」

    杜瀇已經走了一段,聞聲回首,咧唇笑。「你還沒睡啊?」他旋足,朝歐陽荷莛靠近。「想問你明天幾點上岸——」

    「這種事明天我會說。」歐陽荷庭打斷杜瀇。

    總之,是要大夥兒配合他隨傳隨上就是了。杜瀇撇嘴。「是啊,我想也是,所以不擾你睡眠,正要離開!」

    「是嗎?」歐陽荷庭沉吟。

    「要不呢?」杜瀇輕鬆賠笑。「難不成你以為我來偷襲令妹?」

    歐陽荷庭皺眉。杜瀇越是說;「我要動手,早動了。沒有你時,她可是在我身邊待了九個月,以你對我的瞭解,我要對令妹動手,你有可能到現在還沒當舅舅嗎?」

    這個渾蛋。歐陽荷庭大掌握了握,道;「你說夠了。」

    杜瀇聳肩。「你說夠了就夠了。」一臉嘲弄地笑。「嘿,不過,我一直有個疑問——」頓住語氣,眼神故作曖昧,然後問;「你是不是有那個什麼……什麼情結來著!」還在想。

    歐陽荷庭琥珀色雙眸猛瞠,眼神發直。

    杜瀇靈光乍現地拍掌。「我想到了——用在你身上,要叫『戀妹情結』!」長指一彈,聲音響亮。

    歐陽荷庭凜著臉,抓狂了。「滾!」渾沉有力,震懾人心。

    杜瀇攤手。

    「嘿,這是我的艙!」

    「我出資才有的船。」歐陽荷庭臉色鐵青。「滾!」又說了一次,臂膀如劍,筆直朝向長廊盡頭,硬拳進出長指。「滾——」

    「是是是,小的不該說中——」

    「滾。」嗓音冷硬,已似冰塊砸頭。杜瀇這才甘願、爽快地閉嘴,噙著唇角一貫諷刺笑紋,走出歐陽荷庭的視野。

    歐陽荷庭氣凜俊顏,本想敲妹妹歐陽若蘇的房門,交代事情,現下,全被打亂擾煩,他低咒杜瀇,帶著怒氣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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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不多,歐陽若蘇覺得,自己該帶的只有「海神權杖」、薔薇,以及早已戴在身上的墜煉與「海神的心」。

    杜瀇與陰蒙羅駕快艇運送他們的行李,她搭兄長的遊艇,到達新住處所在的港城,大約花了九十分鐘,加上十分鐘車程,她住的房子,今後與他距離——一小時四十分。

    不遠的距離。她知道自己熬得過每晚一小時四十分的等待。

    「你們來了!」一個呼喊像是在呼應她的心。

    歐陽若蘇回神,朝車窗外望。一名女性站在綠蔭下的噴水池畔,向他們招手。

    「下車。」歐陽荷庭發出嗓音。車廂裡的每一隻耳朵都收到了這命令。

    駕駛座的杜瀇先動作,前座的陰蒙羅跟著開車門。兩人一同搬空行李廂中的物品後,歐陽荷庭才慢悠悠地下車,拉整一下西裝,直接走向噴水池那抹美麗倩影。

    「那是你嫂嫂。」杜瀇的俊臉出現在車窗邊。

    歐陽若蘇眨了眨眼。「嫂嫂?」

    「應該是被你哥哥騙婚的。」杜瀇低聲嘲訕,開車門,將歐陽若蘇迎出,轉道;「那傢伙簡直把我們當小廝使喚,真是傲慢。」他雙手各提著一隻皮箱,邁開步伐。

    歐陽若蘇伸手,想幫他提皮箱,一碰著他,他回首,對她搖搖頭,然後放開提行李的大掌,握了握她。「趕快把房間整理好,晚上來找你嗯?」低啞的耳語,愛撫她的聽覺。

    歐陽若蘇轉頭注意著兄長,慢慢把手從杜瀇掌中抽回,微側身子,背對兄長的方向,踮腳,飛快地吻一下杜瀇的唇,回身急步而行。她得趕緊進屋整理一張舒適的床鋪,把薔薇花擺好位置,等待溫柔深情而纏綿的夜晚,為她降臨。

    進屋後,歐陽若蘇正式見到了嫂嫂——平晚翠。很多事似乎就像她和杜瀇之間一樣,悄悄地、偷偷地,進行中。那兩隻貓咪已經生了小貓咪,現在不住加汀島的「情侶巷」。這整幢多重風格的濱海別墅,是更大的樂園。

    歐陽若蘇的房間在二樓,平晚翠幫她佈置好了,她根本不需整理。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平晚翠選的寢具,均暗繡扇貝圖紋,這使歐陽若蘇想起自己忘記把之前和杜瀇潛水時揀的貝殼帶來。那些貝殼全在他艙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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