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聖朝卷

第10頁 文 / 湛露

    宇文柔沒想到令狐笑竟然會對她特別關照,簡直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端著酒杯跳起來,手忙腳亂地讓酒液幾乎快灑出來了。

    「多謝丞相。」她那張胖胖的小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令狐笑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賀非命對於他冷落自己之舉,本在意料中,並不以為意,低頭正要自己的酒,卻被一片黑影擋住了眼前的光。

    仰起臉,竟然看到令狐笑端著酒壺和酒杯站在她面前。

    「賀姑娘可願意和本相對飲一杯?」

    她有點詫異,感覺到周圍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盯著自己,但是又不得不回應。

    於是她站起身,端起酒杯剛要說;「怎敢有勞丞相大人……」忽然手中的杯子被令狐笑伸手拿了過去,她沒有明白過來,令狐笑又把自己的杯子遞到她手裡,倒上酒,端杯在她眼前,微微一笑,「賀姑娘請。」

    怎麼?竟然要與她換杯飲?她的臉也紅了。不同於宇文柔的羞怯,她的臉紅完全是來自於尷尬和氣憤。

    誰不知道只有夫妻才可以喝交杯酒,令狐笑的這個舉動會引起多少人的議論和遐思啊?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左邊宇文柔的眼神已經化成了寒劍刺向自己,而聖皇也好像在托著下巴暗暗注視著這邊。

    賀非命咬著下唇,凝望著令狐笑的眼睛,靜靜地問;「丞相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本相做任何事都已胸有成竹。」他的杯子還固執地停在那裡。

    她一咬牙,也舉起了手中杯,「多謝丞相的款待。」

    「姑娘謝錯了人,邀請並款待姑娘的是陛下。」

    這回換她笑了,還故意把聲音說得大了些,「天下誰不是『只知有丞相,未知有聖皇』?」

    眾人都變了臉色。這雖然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但是也絕對不能當著聖皇的面公開地說出來啊!

    令狐笑鎮靜自若地看著她,淡淡的笑容始終掛在嘴角,他看向聖皇,「陛下,她這樣妄言,臣該怎樣處罰她才好?」

    聖皇晃了晃頭,「她不過是個尋常百姓,又是女孩子家,第一次入宮什麼都不懂,難免會說錯話,沒什麼,朕不怪她。」

    令狐笑退回自己的座席,手中卻還握著剛才從賀非命手裡拿過來的杯子。不知道是忘了歸還,還是不想歸還?

    聖慕齡幽冷地盯著那個杯子,像是眼中扎進了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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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此次餞花神會,在回去的路上,宇文柔一改往日說說笑笑的樣子,沉默不語。賀非命知道她在彆扭什麼,很大方地靠過去拉住她的胳膊說;「好了,別氣了,當時的情形你也看得出來,是令狐笑存心讓我難堪,目的就是要離間我們姐妹的感情啊!」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宇文柔躲避她的眼神。

    她笑著還像往常一樣用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以為我沒看出來嗎?你這個小丫頭對令狐笑早就情有獨鍾了吧?」

    「你胡說!」她的臉上又泛起紅暈,「我才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咯,反正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對那個男人的興趣只是打敗他,而他對我的興趣也一樣如此。」

    「真的嗎?」宇文柔迫不及待的一句話又暴露了她的心思。

    賀非命笑道:「當然,我騙你做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前閃過令狐笑那雙幽沉難測的眼。

    她再咬了咬唇,堅定地說;「我是說真的。」

    宇文柔的小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又有點不好意思,「你可千萬別和我爹說這件事。我是喜歡他,但是爹肯定不會同意,而且他那樣的男人也看不上我這樣的小丫頭,若說破了會讓我很丟臉。」

    「我知道,我明白,不過……」賀非命又沉吟道;「也不要想得太悲觀,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你的心事或許也能成真哦。」

    「會嗎?」小臉剛露出喜悅期待的神色,同時刻,她們的馬車忽然停了。「到家了?」

    宇文柔覺得似乎不對,正問了句車伕,就聽到外面一聲慘呼,她想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被賀非命一把拉住——

    「別動!」她的神情凝重,低聲說;「有劫匪!」

    「劫匪?」宇文柔嚇得臉色都變了,「不可能吧?」

    但是賀非命不再多做解釋,因為她撩開車簾之外的情況已經說明了一切。

    本來是坐在前面為她們趕車的車伕已經倒在地上,身上還有鮮血緩慢地流出,顯然已遭遇了不測。而馬車的周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十餘個蒙面人,將她們團團圍住。

    此時天色已晚,這條路並不在市井大街上,有些偏辟,她攥緊拳頭,暗暗責怪自己出門之前為什麼沒有占卜一卦,才會遭遇此時之險。

    「車內的人聽清楚了,我們大爺知道你們是宇文家的小姐,你們如果乖乖地束手就擒也是明智之舉,不要枉做刀下冤鬼!」

    賀非命聽出對方的話音,出聲問道;「各位大哥是想要我們身上的財物,還是想用我們換銀兩?」

    「你們身上此刻的銀錢有多少?」對方已經開口和她問價,目的更加清楚。

    既然對方可能是劫財而不是劫色劫命,賀非命就覺得還有談判的可能性,立刻說道;「我們只是出門遊玩,帶的銀錢實在是不多,如果各位大哥想要買路錢,此時我們是付不出來。」

    「那還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一個蒙面人掀開車簾跳上車來,一把揪住宇文柔的脖子,嚇得她驚叫出來。

    賀非命反手拉住那大漢粗壯的手臂,沉聲道;「你要的是錢,但你殺了她也拿不到錢,她只不過是我宇文家不得寵的一個遠親,你抓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她。」

    那蒙面人呵呵笑了,「哦?看不出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挺有義氣的。」他回頭問道;「老大,怎麼辦?」

    外面有個人冷冷地說;「殺!」

    「不行!」賀非命急切地叫道,「你們就算是目無王法,總要講些道理,既然是要錢,為什麼不找個要錢的路?殺人害命,將來若是事敗被抓,罪名足以讓你們上斷頭台!」

    「老大,這丫頭居然反過來威脅我們哦。」車內的蒙面人又對外面說道。

    外面沉寂了一會兒,說;「放了左邊那個,讓她回去報信,把右邊的帶走。」

    「是。」蒙面人把宇文柔拽下車,說道;「你好命,我們老大不殺你,快回去告訴你家人,若想救你家小姐,就送贖銀十萬兩,少一兩都不行!」

    說完將宇文柔一推,自己跳上馬車,吆喝著將馬車趕向旁邊的一條小路。

    宇文柔驚魂未定,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驟然反應過來,她幾乎不知道哪裡才是回家的路,此時從她們來時路的方向有一隊人馬慢慢走來,她一眼就看到那隊人馬中飄揚著的旗幟和舉著的道牌,淚水驟然湧出,她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大聲喊,「丞相大人,救命啊!」

    那的確是令狐笑的隊伍,他也是剛從宮中出來,此刻聽到外面有人大喊,還以為是什麼攔路喊冤的市井百姓。於是叫人停住了隊伍,問道;「外面是什麼人?」

    隨行的侍衛總長眼尖,「似乎是宇文家的小姐。」

    「宇文柔?」令狐笑皺了皺眉,從馬車中走出。

    宇文柔已經哭著撲上來,撥開擋在身前的眾人,顫抖著說;「大人,快救救賀姐姐!她被壞人擄劫去了。」

    什麼?他的眉骨一沉,「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有十幾個蒙面大漢要殺我們,賀姐姐把他們騙走,他們要錢,我的車伕被殺……」

    她雖然說得語無倫次,但是令狐笑已經聽明白了,他向前看去,果然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倒在血泊之中的車伕,知道她所說不假,立刻對自己的侍衛總長下令,「你帶人去追,務必把人毫髮無傷地追回來!」

    侍衛總長領命帶人沿著馬車的車輪印一路追了下去,令狐笑走到那死了的車伕面前,低下身檢查傷口的時候猛地一震,脫口而出,「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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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非命坐在馬車中,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指尖幾乎被攥成白色。

    馬車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停了,外面的人撩開車簾,說了句,「下來!」

    她順從地走下車,但外面並沒有任何的屋舍,而是一片更為荒涼的樹林。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一位身材高瘦的蒙面人,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剛才在外面發號施令的那個人。

    「閣下是準備現在就殺了我?」她悠然問道。

    那人的目光很冷,冷得像冰,沒有一絲波紋,而就在賀非命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他已經將腰畔的長劍緩緩抽出了。

    「看來我今日是難逃一死。」她自言自語了一句,「不過我到底是死在誰的手裡,可不可以給我一句明確的答案?讓我就是死了也做個明白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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