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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月下桑

    「張……張學美?」嘴裡吐出一個生硬的名字,怔怔地,段林看著面前的沐紫露出一抹微笑。

    ***

    林子研,女,二十七歲,插畫家。

    林子研是個很普通的女人,普通的長相,普通的工作,如果沒有意外,她會這樣平淡普通地過完這一輩子。不過前一陣子的某個事件,打擾了她原以為會一直普通的生活,就是在這個大城市裡造成了一場小小轟動的光彩事件。

    被壓在塌陷的瓦礫中那麼多天劫後餘生,甫一睜開眼的林子研便驚恐地跳坐了起來,旁邊的護士被嚇了一跳,隨即跑過來輕輕撫摸她的脊背。

    「鎮靜!請鎮靜!您沒事了,安全了……」

    溫暖的觸覺……人類特有的溫暖,林子研慌亂的視線慢慢平穩,剛剛放鬆了脊背正在順著護士的攙扶慢慢躺下,護士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林子研徹底呆住。

    「放心,您沒事,孩子也沒有事情……」護士微微笑了,「放心好了,小傢伙很聽話,一直牢牢地跟著妳呢……」

    林子研剛剛恢復紅潤的臉一下變得慘白。

    看著好像見鬼一樣盯著對面自己的女人,護士小姐一時有點傻眼。

    「喂!妳和她說什麼了?」給旁邊病人測完血壓過來的護士長發覺這邊氣氛不對頭,急忙過來捅捅自己的下屬。

    「我就告訴她,她的寶寶沒事啊……」小護士不明所以地小聲說。

    「傻瓜,這女人沒結婚呢,妳幹嘛說這個啊!」護士長小聲埋怨了護士小姐一下,隨即陪著笑臉拽著小護士離開。

    遇上這種倒霉事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唉,可憐啊……

    ***

    走出醫院的時候是大白天,外面艷陽高照,可是林子研卻覺得冷,陰風瑟瑟地寒冷,坐在出租車裡的時候,彷彿沒看到出租車司機怪異的眼光似地,林子研打著哆嗦。

    什麼孩子?自己怎麼可能懷孕?做那種事才能有孩子,可是最討厭男人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去和男人去做那種事,孩子?根本是天方夜譚!

    冷哼一聲,林子研打開了自己的房門。就一個單身女子來說,林子研的家非常大,非常乾淨,顏色單調,以白色為主,東西不多,看上去空蕩蕩地好像主人剛搬來沒多久,可是實際上,林子研搬來這裡已經三年了。

    回到自己地盤的女人並沒有輕鬆一點,蹲下身子,手指輕輕在地板上蹭了蹭,淡淡的灰色讓女人頓時眉頭緊皺。於是,來不及換衣服,女人穿起圍裙隨即開始大掃除。

    跪在地板上,一個角落也不放過,反覆擦了二遍,按照習慣應該至少擦三遍,可是忽然的疲倦,提醒了女人自己勉強算是個病號。

    看著終於再度一塵不染的屋子,林子研勉強滿意,然後看看自己,袖子上方才沾到的塵土,提醒她現在應該把自己清洗一下。

    這就是普通的林子研唯一不普通的地方:極其嚴重的潔癖。

    這也是她為何這麼快就急著出院的原因,醫院……太髒了!

    一開始只是不喜歡和人接觸,可是近幾年這毛病越發不可收拾,林子研索性離開了原本的工作崗位,做起了職業插畫師。

    每天只是靠網絡和人溝通,不到逼不得已不出門,林子研感覺自己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這種感覺讓她心安,可是前幾天的那張邀請函卻宛如晴天霹靂!

    自己搬到這裡來的消息幾乎沒有人知道,可是那封邀請函就這樣被塞進了自己的信箱……

    強硬地壓抑下心中的不安,林子研去了那個同學會。許久不見面甚至這輩子也不想見面的人見了面,果然很侷促。彼此都用懷疑的目光打探著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尤其多……因為自己當年和大家的接觸是最少的……

    不過……這封邀請函究竟是誰發的?

    這句話應該是當時每個人心裡都在想的問題,可是沒有人提問。

    那個晚上的人一個不剩全部聚全,而且是在相同的教室,太過相同的雷同讓林子研當時就有一種奪門而出的衝動,然而……沒有等她行動,樓就倒塌了。

    不知道其它人的情況如何,可是林子研自己……

    林子研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那個人,那個消失了很久的人。

    那個人微笑著站在教室門口,還是當年那副模樣,而幾秒鐘之前,還在教室裡各懷心思的「老同學們」,卻都是一臉麻木走進那個教室,然後麻木地注視著躲在門外的自己。甩甩頭,林子研擰開花灑開始洗澡。

    肚子……好像大了一點點……洗到肚子的時候林子研下意識地想,接下來,忽然清醒自己在想什麼的她,立刻像被火灼了似地鬆開自己按在肚皮上面的手。自己有點想的太多了……

    第一次在一小時之內就從浴室出來,林子研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她想。

    啜著酒,林子研慢慢走到自己的畫桌前開始工作。這次接的是給一部再版童謠配的插圖。

    是當年教她的關老師編譯的,一開始並沒打算接這個工作,可是老師親自說了自己也就無從推辭。不願意的原因,是因為對方也是自己不願回憶起的那段時光裡的人物。

    配圖工作原本很順利,直到現在這首詩……《WhokilledCockRobin?》

    WhokilledCockRobin?誰殺了知更鳥?

    I,saidtheSparrow,是我,麻雀說,

    Withmybowandarrow,我殺了知更鳥,

    IkilledCockRobin。用我的弓和箭。

    Whosawhimdie?誰看到他死?

    I,saidtheFly,是我,蒼蠅說,

    Withmylittleeye,我看到他死,

    Isawhimdie。用我的小眼睛。

    Whocaughthisblood?誰取走他的血?

    I,saidtheFish,是我,魚說,

    Withmylittledish,我取走他的血,

    Icaughthisblood。用我的小碟子。

    Who'llmakehisshroud?誰來做壽衣?

    I,saidtheBeetle,是我,甲蟲說,

    Withmythreadandneedle,我將為他做壽衣,

    I'llmaketheshroud。用我的針和線。

    Who'lldighisgrave?誰來挖墳墓?

    I,saidtheOwl,是我,貓頭鷹說,

    Withmypickandshovel,我將為他挖墳墓,

    I'lldighisgrave。用我的鑿子和鏟子。

    Who'llbetheperson?誰來當牧師?

    I,saidtheRook,是我,烏鴉說,

    Withmylittlebook,我將為他當牧師,

    I'llbetheperson。用我的小本子。

    Who'llbetheclerk?誰來當執事?

    I,saidtheLark,是我,雲雀說,

    Ifit'snotinthedark,如果不是在暗處,

    I'llbetheclerk。我將當執事。

    Who'llcarrythelink?誰拿火炬來?

    I,saidtheLinnet,是我,紅雀說,

    I'llfetchitinaminute,我將拿它片刻,

    I'llcarrythelink。我將拿火炬來。

    Who'llbechiefmourner?誰來當主祭?

    I,saidtheDove,是我,鴿子說,

    Imournformylove,我將當主祭,

    I'llbechiefmourner。為吾愛哀悼。

    Who'llcarrythecoffin?誰來抬棺?

    I,saidtheKite,是我,鳶說,

    Ifit'snotthroughthenight,若不經過夜晚,

    I'llcarrythecoffin。我將抬棺。

    Who'llbearthepall?誰來扶棺?

    We,saidtheWren,是我們,鷦鷯說,

    Boththecockandthehen,還有公雞和母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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