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韓也
「不!我現在就回答你,我答應。」她必須馬上給鍾麗答案。
要是過這時機,明天、後天、大後天,就算是半個小時候,她都會後悔、會反悔、會讓自己瘋狂的獨佔欲害得藍天仰困住小框框內,掙扎無法跳脫。
給鍾麗答案,也是給她自己答案,她只能不斷不斷說服自己,這麼做是正確的。只是——心,痛的麻庳:心跳即要跟著停止。
走出咖啡廳的維寧,無語抬頭望著天空。
白色的天空,在她的眼中,變得灰蒙又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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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次?」星期日下午三點。
天氣!多雲,氣象報告發怖今天午後將有豪大雨。
藍天仰站起身,用力拍著桌子,口中發出怒吼,迷人的眼中充斥火焰,原本的好心情,因面前女人的話而頓時降至谷底。
「等一下,鍾麗會來……你、要不要約她一起去看電影。」維寧緊拿著手上的麵包,垂下的雙眼沒有抬起的勇氣。
今天早上,藍天仰的心情很好。
因為他的畢業論文老教授幫他拿去參加比賽,而且還得了全國第一名,總獎金,五萬元。
為了犒賞自己這一個月的辛苦和彌補無法陪伴維寧的日子,今天兩人相約要一塊出去玩。
坐在從未來過的高級餐廳,東西吃了不到五分鐘,維寧竟然說出這種足以打壞兩人和諧氣氛的話。
「我們說好吃完飯後,要看你想看的那部電影,只有我們兩個人。」無法理解心中的怒火從何而來。
只是……該是兩人的時間,她竟提議他和別的女人一塊度過。
思及此,藍天仰的憤怒快速飆升。
「鍾麗……。你也認識不是嗎?她……」如果不是腦袋空白,像在背劇本一樣,維寧會發現自己手上的麵包,早讓她給緊緊捏扁了。
「她很喜歡你。」說完了,她的心在發寒,凍得如零下五十度。
「所以?」藍天仰冷冷地問,銳利的雙眼蘊藏怒火的語氣。
「她長的很漂亮,家中……家中也很有錢。」霧氣自維寧的眼中浮現,她的鼻間不斷發酸。
「所以呢?」拳頭緊握著發出響聲,藍天仰希望她要說的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才好。
「和她在一塊,你可以少、少奮鬥十年。」
「我問你,所以呢?」無視在場眾人目光,藍天仰毫不留情用力撾了桌面,發出巨大響聲。
將眼中的淚水逼回,口中的酸澀吐回肚內,她勇敢地抬起頭,唇上揚著淡淡笑容。
「所以,你要不要和她交往,讓她成為你的女朋友,未來也許將會成為你的妻子。」
藍天仰的目光,像一把刀,無情銳利,打算以此剖開她的心,看看裡頭到底放了些什麼?
「鍾麗,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你保證,她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女孩,人很漂亮,很多人喜歡她,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喜歡你。」但沒有我愛你來的強烈。
她強顏歡笑,心在滴血。
藍天仰不語,只是看著他,緊抿的唇在顫抖。
好一半刻,兩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彼此。
「我一點也不想交女朋友。」藍天仰閉上眼,不想把氣出在維寧身上。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和她交往,或者未來結婚了,那你呢?怎麼辦?誰要陪你?誰照顧你?和你一塊生活?」他悶悶地問,神情一副不在乎。
「我?」維寧僵著臉,一瞬間呈現茫然。
是啊!那她……怎麼辦?
不爭的事實,她的生活與藍天仰緊連一塊,要是有一天他真的離開,她……怎麼辦?
想到會失去藍天仰,維寧就好想即刻死去。
「我已經成年,可以自力更生、可以出去找工作,賺錢養自己,可以獨自生活、可以……」默默承受孤獨,承受無他陪伴的日子,她可以……
不,她不行。生活少了他的陪伴,她什麼都做不來,沒了活下去的動力、失去存在的價值,她好無助。
低下頭,她將想說的話全含在口中,再也吐不出,吐不出了。
紅了的眼眶、浸濕的雙眼,只要她一抬頭,藍天仰會發現她的言不由衷,看見她的自私及她膽怯需要人陪伴的無助。
她不能害他,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原來,你再也不需要我了?」話,說的好輕好輕。
絕望的嗓調自藍天仰口中吐出,他聽見自己的心正在崩裂,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堡壘,正一片片地破碎。
亂轟轟的腦中,全都是她那一句句殘忍將他摒除在未來計畫的藍圖,原來,他是多餘的,她一切的一切早打理好,而他,是她的負擔。
所以,她決定把他丟給別人,決定將他拋開。
藍天仰睜著空洞的雙眼看著前方低頭不語的維寧,他聽見心中的玻璃碎落一地,迴盪耳中的話,如把尖銳的利刀,一刀刀將他的心分刨,成了兩半。
不再完整。她和他將不再成為一個圓,他和她,將不再密不可分。
她長大了,不再是過去那個開口閉口喚著他,需要他的女孩,但她是他活下去的動力,是他生存的泉源啊!
沒了動力,失去泉源,他該如何證明自己的價值,該如何感受自己不是孤獨?「這是你想要的?」失了胃口,藍天仰無法生氣,他氣不了。
無法開口對她大吼,是因她是他另一半的心。
不似以往暴躁易怒,他沒了喜怒哀樂的活力。
維寧咬著唇,無法點頭和搖頭。
「好吧!如果這就是你要的,我接受你的決定。」他的話太空洞,少了靈魂,如一副空殼。
「我看到鍾麗了,既然你希望我和她在一塊,那……你自己吃吧!錢我先幫你付了,這些錢給你,回家……小心一點。」
藍天仰面無表情看著門口正打算走進餐廳內的鍾麗。
他從身上將剛拿到的錢全放在桌上,接著站起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好久好久……直到維寧發現自己憋著氣即要窒息時,她才緩緩吐了口氣。
這樣的一個動作,毫無關聯性,卻輕易地令她流下淚。
一滴、兩滴,接著無數無數滴,就連侍者何時將餐點送上,她也不知道。
麻木又僵硬地將手上的麵包,跟著沾上唇的淚水一塊將它送進口中,濕鹹的口感,是她心碎的味道。
她不該哭的,這樣的決定最好,她該高興、該為藍天仰喜悅,只是……她為何笑不出來?
後頭另一桌,一個女人急急忙忙的跑進餐廳內。
「喂!你在搞什麼,竟然遲到十分鐘。」一個女人坐在座位上抱怨。
「抱歉、抱歉,剛才前面的街上,有一個男人出了車禍,車子全撞在一塊,根本走不過來。」遲到的女人喘著氣、拍著胸解釋。
「車禍?前面發生車禍嗎?」座位上的女人驚訝大叫。
「是啊!那個男人好可憐,被撞的好遠好遠,身上都是血,好可怕!」
「那現在呢?」
「不知道,還在等救護車吧!聽一旁的人說,那男人走路不太專心,所以也沒發現有車子闖黃燈,我看大概凶多吉少。」
電話突然作響。
維寧回過神,抹去臉上的淚水,將包包內的手機給拿出來,看著上頭的來電顯示,她不禁愣住。
是藍天仰?手機上頭顯示的號碼是藍天仰打來的。
更具體的說,她的手機號碼,除了藍天仰外,沒有人知道。
而裡頭的電話簿內,也只有他一個人的號碼,如同他的手機內也只有她一人。
他打來做什麼呢?
現在他該和鍾麗在一塊才是,她要接電話嗎?
正在猶豫時,她的行動違背了她的心,先行按下通話鍵。
「喂!」等她自己發現時,她早已出聲了。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有一名傷患,他身上沒有任何的證件,手機內也只有你一個人的號碼,我們無法得知他的身份,恐怕得請你跑一趟市立醫院。」電話另一頭不是藍天仰,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你說什麼?」維寧茫茫然的愣著。
「我們現在正要送這名傷患到市立醫院,他出了車禍,情況很嚴重,所以需要你來瞭解他的身份。」
他說……他說……剛才前面的街上,有一個男人出了車禍,車子全撞在一塊……
那個男人好可憐,被撞的好遠好遠,身上都走血……
那男人走路不太專心,所以也沒發現有車子闖黃燈……藍天仰……藍天仰……是藍天仰?
「不、不、不……!」維寧大聲尖叫,餐廳內瞬時靜悄悄。
抓起桌上的錢和皮包,她起身向大門口衝去。
藍天仰受傷了?
出車禍?
被撞的好遠好遠?
身上全是血?
走路……不專心?
是她的錯,全是她的錯,她說了不好的話,所以才會出事,是她害他的,街外下著大雨,維寧不斷向前狂奔。
她全身早已濕透,臉上的水珠,已無法分辨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自責不斷鞭打她的心。
藍天仰,藍天仰,只要他平安無事,她不會再對他說不需要他的話了、不會把他往外推,笨傻的她竟以為兩人可以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