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十里長街,百姓相送 文 / 冰綾藍月
他輕笑,憋足內力在那鐵咯靠近他的時候。猛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如暴風雨般的。就那樣掙脫開那些繩子。那鐵咯好巧不巧的,他縣令想逃跑。竟然是直接落在那縣令的屁股上。
「啊!!我的屁股,我的屁股——」
殺豬般的聲音,讓那些牢中的犯人頓時像是詐屍般的彈起來。沒敢笑出聲,卻是在心裡笑了千八百回了。見到縣令那失心裂肺的喊叫,什麼都足了。即便是要他們死,也再不會說半個字。
那高大冷傲,俯視蒼天的眼神射了過來。縣令頓時忘卻了疼痛,忘卻了他的身份。可憐兮兮的望著君燁。眼前的男人簡直就是一個王者,足以讓天下蒼生都俯視的王者。
一身紅衣在這地獄般的小房子裡,顯得尤為瑰麗。那冷傲的氣息散發出來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阿修羅。讓人敬畏,讓人仰望。
他冷峻的負手,看了眼那縣令,「把這裡的人,都放了!」那聲音如雨竹般清晰,天籟動聽。縣令恍然覺得自己在夢中,只是,冷漠也並存著。他是天使與惡魔的復合體。一句話讓人仰望,一句話震懾人心橫掃整個大陸。即便是沒有那些什麼身份,此時此刻,也不得不讓人佩服。
那些人被放了出來後,一個個跪在君燁面前。重重的磕了好幾個頭,君燁的語氣微微和緩,「救你們的是斂南國長公主,凌卿王妃。記住!」
諸人默了半響,再次磕頭,統一說著,「謝長公主,謝凌卿王妃。謝凌卿王!」
即便他身上沒有令牌,沒有什麼東西證明身份。但一席話卻不得不讓人信服,此人便是那傳說中狠戾殘暴。冷漠的凌卿王。
將縣令綁在外面,將一切該拯救的人全部弄出來。君燁看了看天,直接奔向那院子。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院中的人本就已經被他打傷。即便是有一兩人路過,那也並不是慕容芷凝的對手。月光下,女子美得出塵。見到君燁的身影,主動攀上去。
君燁揚手,撫了撫她頭頂的髮絲。為她拂去那臉上的血漬,有些不悅,「怎麼弄成這樣?」
慕容芷凝不言明,只是指著屋內那躺著的男人,「我廢了那男人的命根子,還扒光了那男人所有的財產。」
君燁扎眼看去,好像慕容芷凝就給他留了根內褲。咳……他臉微微有些發紅,輕咳一聲,「嗯!」
僅僅兩個時辰的功夫,整個王城的人都知道了。也默默的相信了他們的身份!慕容芷凝將那些銀子幾乎全分給了那些賦稅磊磊的人們,那些被冤枉的人也終於回家了。還把那個縣令直接下了。
自認為做了很小的事,而當夜晚,十里長街,萬人相送的時候。她才發現這生活在底層的人,太容易得到滿足。看來這個縣令,也的確讓他們恨得牙癢。
出了城之後,一輛馬車消失在暗夜中。隱隱的有談話聲。
「燁!」
「嗯?」那聲音帶著寵溺,似乎還可以聽出男子心情不錯。
「我沒想到你會任由我胡鬧耶!」
「那不是胡鬧,凝兒做事一直自有分寸。」
「那你看到我跟那個人走,你就不吃醋麼?」
女人是個矛盾體,希望男人聽她的,又希望男人不聽他的。
「吃醋,但相信凝兒。相信凝兒自有分寸,相信凝兒心裡有我天下人都搶不走。」
「吶,如果我真的失.身了。你會不要我麼?」
沉浸,沉浸很久之後男子揚唇,「不要了!」
「什麼?」
「本來是準備不要了,可是想到凝兒被我寵壞了。估計天下也沒人會要了,所以就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一聽這話,慕容芷凝瞬間閉嘴了。報復!!赤果果的報復。她一雙眸子直接恨著君燁足足半個時辰,直到最後沉沉的睡去。
馬車內,君燁薄唇一抿。撫了撫那柔美的髮絲,輕輕的為她掖好被子,「凝兒,愛你都來不及。怎麼會不要你!」
他低低呢喃,看向天空,那微冷的風吹過他長歎一氣。這樣的平靜,又能持續多久?凝兒,何時能安然與你共度一生。我定然生死相隨,一同海角天涯瀟灑與山水之間。
品茗談笑,執手共看雲卷雲舒!
當然兩人誰也不知,一個黑影尾隨而來……
悅城
死氣沉沉的背後,那百花樓卻是被襯得華美淋漓盡致。稍微有點錢的,便會來這裡湊湊熱鬧。只要有錢的,都願意花在這裡。買上一醉。
悅城的風氣也就這樣,每況愈下。走過路過的老頭都會忍不住感歎一句,「悅城,時不久了。」堂堂一個知州大人不管不問,新朝更替又很難管到這些。這裡就像國家中養著無數的蛀蟲。
「唉,大家走過路過別錯過啊。今日是我們紫嫣姑娘的初夜拍賣會,紫嫣姑娘大家可要清楚。三年的清倌兒,長得可不一般啊。老規矩今個兒競價最高的人就可以得到紫嫣姑娘的初夜啊。」
說著,一個身姿凌弱。長得嬌媚絕美的女子走出來,她的容貌算不得有多傾國傾城,但一雙秋水恆眸,卻總是讓人過目難忘。
那諸人躍躍欲試的擠破了門檻,前方一輛豪華的馬車上瀟緣抱著冰冰坐在車頂上無聊看熱鬧。只是他鬱悶了,「什麼東西爭成這樣!」
想了想又道,「初夜,初夜能吃麼?搶成這樣。」
身邊的冰冰渾身冷抽一下,搖搖頭表示不知。
而高樓上,男子指尖如蔥根般白皙。居高臨下的望著這一切。三年了,他終於對這女人展開最後的報復。為她最愛的女兒報仇。
三年前他什麼都忍,得到的下場是妻離子散。這樣的女人,他留著做什麼?這三年來他沉醉於那黃白之物,都是這女人害的。他恨得咬牙,即便是將這女人整死。
也換不回自己的女兒!!
當然他更不明白,一直將責任怪在那女人身上。而那叫紫嫣的女人,三年來受盡多少苦難。錯又真的在他嗎?
「競拍開始,各位大爺儘管的把喊出銀子的數量。喊價最高的人,可以得到。」
於是,一片潮湧下。出價的不斷。
「十兩!」
「二十兩!」
「一百兩!」
……虧得這三年來窮得叮噹響的悅城還能搾出這麼多銀子,這裡面不乏有不少嫖客家裡面兒子女兒或者媳婦生病躺在床上的。而自己塗一時快樂,根本沒放在心上的。
自古以來的青樓,拆散了多少家庭!
「冰冰,我覺得那個大姐姐好像很不願意的樣子!」瀟緣一面抱著冰冰,似乎有些落寞。
冰冰聽進了心裡,笑著在瀟緣手上寫了兩個字,「救她!」
好善良的女孩子,瀟緣笑了笑,「怎麼救呢?」他想了想,「把這錢給這青樓,我不想這樣耶。我剩下的這些錢要留給我娘親,給她點福利。」
冰冰平靜的面容怔了怔,見瀟緣說得也有道理。這個地方啊,的確不該助長聲威。悅城,這裡真的是悅城嗎?或許,只是同城而已。她曾經生活的悅城絕對不會是這樣的,這裡的空氣都充滿沉重,這裡的人們也不和藹可親。這裡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反感。
「冰冰真的很想救她嗎?」瀟緣笑了。
冰冰點了點頭
「嗯!」
瀟緣打定主意,當然他才不會傻到拿錢去救。瀟緣將冰冰放在馬車上,然後又將周圍撒上一種奇怪的藥水之後才離開。那藥水只有吃了解藥的人才不會覺得嗆,別的人絕對不敢靠近其警戒線內。
瀟緣下了馬車,四處張望忽然靈機一動。笑了笑,走開了。
*
另外一輛馬車使進悅城的時候,慕容芷凝像是聞到了什麼不該聞的。然後直接從軟榻上彈起來,蹙了蹙眉打開那車簾。入目的房子破爛不堪,入目的建築物殘損難以形容,入目的路顛顛簸簸,入目的石橋看向上去搖搖欲墜,入目的眾人歪瓜裂棗,還如影隨形。麻木,讓人覺得好像所有人都是殭屍。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聽到這消息,周邊的人重重的歎息一聲。麻木的看著那人被抬走,風吹過,那死人面如土色。死相極其難看。讓一旁的另外一個孩子,看了躲在老媽懷裡哭得很傷心。
「娘親,你臉上也有他那樣的小紅疹。你會不會死?嗚嗚,會不會死?」
無知的孩子,心中失落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像是娘親已經離開他身邊一樣。
而那身子搖搖欲墜的女人,想要告訴那孩子不會。欲語淚先流,「乖,別哭。你還有爹爹不是?」
「爹爹早就不要我了,爹爹說過段時間要把我賣了。嗚嗚……說已經找好買主了。娘親救救我。」
女人的淚水更是像開了閘一般,顫抖的手撫摸著孩子的頭髮。想安慰那孩子不會,但話到嘴邊卻連自己都不信。
恍然間,慕容芷凝彷彿來到了地獄。看著那兩人哭成一團,揉了揉眉心,這麼多年了她閱病無數。不乏有很多絕症她只能為那些人拖延時間,看著那些人多年後仍然死去。於家人告別的場景。慕容芷凝始終沒有習慣,始終做不到像別人那般淡漠。
都說什麼因果輪迴,報應不爽。那些做了壞事的人怎麼還活得好好的?而好人總是得不到長命?生活在底層的人就必須承受壓迫麼?
「那個,大嬸。」慕容芷凝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你可知,建安堂在哪裡?」
那大嬸很認真的擦了擦眼淚,看到那車如此華貴。而裡面的人長得如此漂亮,頓時有些陌生的感覺,不敢靠近。但仍然還是說道,「從這裡左拐,三十里路左右便到了。」
慕容芷凝輕笑,「謝謝大嬸了!」
女子輕輕的笑了笑,點點頭,「不用。」
那女人看起來竟然如此和善,雖然身上粗布麻衫但慕容芷凝一點都沒有嫌棄的意思反倒覺得跟她很投緣。
「聽說建安堂最近來了個新的大夫啊,你那病。說不定能治療呢。」慕容芷凝勾唇一笑,笑意直達眼底。讓人很容易便忽略了慕容芷凝身上稍微有點華麗的衣服和那懾人的氣勢。
「真的嗎?」那女人還沒說話,身邊的女孩卻已經說話了,「真的啊,如果真的能治我娘親的病。我願意把自己賣給那個大夫。」
慕容芷凝嘴角一僵,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女孩被身邊的母親拉了回來,女人連忙急切的說道,「這病沒人能治好的,很多有錢人在外面請了很好的大夫都治不好。這病,是詛咒。」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慕容芷凝問。
「就算可以……」那女人遲疑半響,看向慕容芷凝雖然不太相信但是沒有哪個病人不抱有希望能夠把自己的病治好,再說看慕容芷凝那麼有錢跑到這裡來估計說不定還真有戲。
一抹希望一閃而逝,「我們家家徒四壁,看不起!」
「她不收錢!」慕容芷凝輕笑,「大嬸若沒事就去瞧瞧吧,上來吧,我載你一程。你不為自己,也為你女兒吧。」
似乎有點說動了,女子盈盈淚花閃爍著,「我們自己走過去!」
「你看起來體力不支,你確定你能走過去?」慕容芷凝蹙眉,忽的有一絲嚴肅。
幾番勸解之下,終於那女人踏進車了。只是打開車門時,車內的紅衣男子坐在那裡。氣勢逼人,週身環繞著特有的貴氣。雖然慕容芷凝也是這樣,但她從小和這些人打交道比較多。所以很容易便能隱藏。可是君燁不能,君燁的性子不容易改變。
「燁,你下去。」慕容芷凝挑眉。
君燁睜大眼睛,不解的看著慕容芷凝。有這樣的妻子嗎?他突然發現衣衫穿得很單薄,沒人愛,他沒人愛。
「沒事,我自己可以……走過去!」女人又動搖了,她不敢上去。又怕打擾人家夫妻。這種矛盾心理慕容芷凝還是能體會一點。只是可憐的君燁就這樣被人趕下去。原來他還不如一個外人!
君燁的心裡無數次重複著這個吃醋的想法!
「去找我兒子去!」慕容芷凝眨眨眼睛,「我去醫院,你去找兒子。」
君燁這下終於妥協了,還好這妞只是因為要和他分工合作。而不是去特意趕他出去不然他得傷心死。
「好!」似乎還是有點不情願。
「吶找到兒子來醫院找我。」慕容芷凝在他嘴角淺吻,他這才露出一絲笑容然後下了馬車。
馬車再次啟動,君燁長歎一氣看著這一片陳舊的房屋。若是他不來,還真不知道這斂南國還有這樣的地方。真的久得可以喝西北風了。一路上所有的遭遇告訴他,和凝兒來這裡是對的。這些地方,的確該整治整治了。
雲鴻頒布的法令的確挺好,但是這官員腐朽。是該從最底層開始好好清查了。
一路走過,君燁在尋找著那最豪華的酒樓。最豪華的酒樓……
他現在特別想掐死慕容芷凝,什麼叫最豪華的酒樓?這裡哪裡有最豪華的酒樓?一路走過除了路邊髒亂差的攤位,別無所有。或許能看到兩個攤位算好的,甚至有的完全看不到。
只是他目光所見,見到一個修的高大氣宇軒昂的建築物。雖然和京都的一個二流酒樓都比不上但在這貧民窟裡乍眼望去的確是再好不過的房子了!莫非,凝兒說的就是那裡?
那裡看起來沾染著凡塵俗世,脂粉味極重。若他沒猜錯,那不應該是個青樓妓、院嗎?以前他絕不沾染那種地方,不是不敢去而是涉及便覺得很髒。但此刻除了在那裡碰碰運氣還有別的辦法麼?
打定主意,君燁朝那邊走過去。
而這邊百花樓的競爭越來越強烈,直到有人叫到三百兩之後再也鴉雀無聲。那個叫三百兩的男人,紫嫣水靈的目光湊了上去。是一個老的掉牙的男人,大約五十歲左右。
她的臉頓時慘白如紙,她的初夜,要給這個男人?
紫嫣感覺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由兩個女人扶著。依然身子搖搖欲墜。梨花帶雨的眼淚泫然欲泣,她的心中莫名一陣恐懼直接暈了過去。然後老鴇便告知紫嫣姑娘站的太久有些暈了,這邊繼續。誰若成功了便把紫嫣姑娘送到他床上去。
樓上的男人,指尖依舊敲打著手中的杯子。顛來倒去!他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忽然得嘴張開。
「哈哈哈……」
一陣狂妄的笑聲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爽快。看著那樓下那個出價最高的男人,嘴角一動一動的,肥碩的身子顫動著。那一臉的皺紋,與紫嫣的美貌比起來。一個是天上的天鵝,一個是地上癩蛤蟆。可是,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笑著笑著,男子笑出了淚。似乎大仇得報,又似乎覺得。無趣!
「看來沒有人能夠出得起更高的價格了,那麼,今日得到紫嫣姑娘初夜的是……」
話正說著,鼻尖傳來一陣刺鼻的聲音。慢慢的諸人也感覺到什麼不對。
「好像有什麼東西,好臭!」
又是一陣寂靜
「好像是,煙火的味道。濃濃的,好像越來越濃了。」
然後,諸人又是一陣拚命的思索。
「啊!!我知道了,著火了。」那人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