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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綠蘿 文 / 蠟筆小桃

    start.

    綠蘿是一個姑娘,喜歡穿綠色的長到腳踝的大裙子。喜歡畫綠色的眼影。甚至綠蘿的指甲都是鮮綠鮮綠的。

    我經常笑綠蘿,綠蘿,何必去買那些價格不菲的裙子呢?你扯塊綠色的棉布來,我也可以給弄模樣差不多的裙子。很便宜。

    綠蘿咯咯的笑,塔塔,我這是波西米亞長裙,料子是亞麻的。喏,摸起來有多麼舒服啊。綠蘿扯了我的手撫上她的長裙。我是始終不喜歡這種料子的,總覺得沒有棉布舒服。可是,它又是那麼昂貴。一條亞麻的長裙足以買好多好棉布裙子。

    綠蘿說,塔塔,棉布裙子是純白小女生的最愛。你跟我,現在都不是了。

    one.

    符佳康扯著一個姑娘站在我面前。

    被符佳康扯著的姑娘畫著誇張的眼影,皮膚上塗了很多種化妝品。身上是短到不能短的吊帶跟剛剛可以包住屁股的短褲。吊帶是色彩斑斕的條紋狀,我腦子裡瞬時就跳出了一個詞:斑馬。

    斑馬姑娘把玩著手裡的手機,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著不屑。彷彿在質疑,原來符佳康的舊相好是這個樣子。

    顧塔塔,我們分手吧。符佳康扭著頭跟我說。大抵他也是覺得對不住我,所以並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跟符佳康認識九年,在一起七年。我頂住所有的壓力跟他相愛。他信誓旦旦地發過誓:顧塔塔,我一定要賺好多好多錢,讓你做我做美麗的新娘。

    忘了說一下,符佳康長我七歲。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說,顧塔塔,你會後悔的。我倔強的搖頭,離開家,離開學校。我相信符佳康說的,他會對我好。十七歲到二十六歲,符佳康沒有給我一個穩定的家,我們有的只是四處的顛沛流離。符佳康是流浪歌手,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去酒吧駐唱的那種。有時候拿很多很多錢,有時候只有勉強可以維持最低生活的收入。

    從符佳康嘴裡說出分手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我媽。我決絕的離開家的時候,這個美麗的女人跟我說,塔塔,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我想要歇斯底里,想要破口大罵。可是,我沒有。

    符佳康,分手的理由呢。

    你叫我沒激情了。

    好了,我知道。那麼,符佳康,再見。祝願你的新愛情可以給你足夠的激情。

    符佳康塞給我一個信封,裡面有厚厚的一疊人民幣。我想瀟灑的摔在他身上,可是,理智告訴我,沒有必要跟錢過不去。

    斑馬姑娘看我把錢裝進包裡,眼神一下子明亮起來。我聽見她說,你看,給錢就能打發了,你還這麼煩惱。由此,我猜想,這個姑娘應該個有錢人家的孩子,符佳康身上憂鬱迷離的氣質吸引了她。然後她不管不顧的想要把他據為己有。

    好吧,符佳康,我成全你們。

    我決定去旅行,那一疊錢,足夠我有一場旅行盛宴。

    two.

    我去了綠蘿所在的城市。燥熱無比,動盪不安的武漢。這兩個詞,是綠蘿用來形容武漢的。她用詞總是很貼切生動。她說她愛這座城市,她說她恨這座城市,她說愛恨兼存,互相包容。

    綠蘿是我在網絡上認識的女人。是她主動跑來認識我的。

    忘了說一下,我是極有文字天賦的人。跟著符佳康顛沛流離之後,我就開始寫字,且一路順暢。不停有文章出現在雜誌上,甚至還給很多報紙寫專欄。報紙的專欄上這樣介紹我的:顧塔塔,新銳作家,言語尖銳,感情犀利。

    我不知道綠蘿是怎樣找到我的,因為我的介紹裡沒有公佈我的手機號碼。

    綠蘿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很詫異。我的號碼薄裡除了符佳康以外,便是幾個相熟的編輯的號碼。

    顧塔塔,我是綠蘿。

    綠蘿說了很多很多話,她的生活,她默默愛著的那個人,每天在辦公室裡對她獻慇勤的年輕同事,還有辦公室裡八卦的中年婦女。末了,她說,顧塔塔,我在武漢,有空過來玩兒吧。我下次再給你打。

    我跟綠蘿的相識很奇怪吧。

    自始至終,都是綠蘿一個人在說話。我握著電話,一直在聽。我沒有掛斷電話,也沒有搭話。像是兩個相識多年的朋友。一個在傾訴,一個在傾聽。

    後來,綠蘿經常打來電話。綠蘿總說,顧塔塔,我開心死了,顧塔塔,我傷心死了。

    綠蘿的開心跟傷心,都是來源於一個人。那個人叫林森。

    three.

    顧塔塔,你跟我想像中完全不是一個樣。

    這是綠蘿見到我以後說的第一句話。那天的綠蘿很叫我意外,她那麼精緻的女子,手裡舉著一個粗糙的紙牌,上面有三個醒目的大字——顧塔塔。

    我面前的綠蘿,跟她自己說的一樣,栗色的大卷髮,豆綠色的長裙,水晶帶子的鞋托。綠色的指甲,綠色的眼影。

    我問綠蘿,想像中的我該是怎麼樣子。

    應該有黑眼圈,頭髮應該是卷髮,唇色蒼白但是覆著鮮艷的唇彩,帶繁雜誇張的首飾。衣服應該是偏向於復古的,穿誇張的尖頭皮鞋,有很長很大的圍巾。末了,綠蘿補充一句,你們女文藝青年不應該就是特立獨行的嗎?偶爾偏執,偶爾怪異,偶爾尖銳。

    綠蘿深色瞳孔裡映出我現在模樣。

    棉布t恤衫,棉布裙子,純色的帆布鞋,齊齊的劉海,發尾微卷,是簡單的梨花。肩上一個袋子似的背包。

    顧塔塔,你簡直就是一個學生模樣。好小好小的女生。

    綠蘿,我二十六歲了。

    我認真的糾正她。

    綠蘿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顧塔塔你是這個樣子的。

    是啊,我從十七歲開始,就是這個樣子。那時候是短直髮,現在是短卷髮而已。

    顧塔塔,我念中學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大約也是這個樣子,但是,很快我便就厭煩了。再也沒有如此裝扮過自己。

    我突然想起,分手的時候符佳康說:塔塔,你太乾淨了,一塵不染。就像一杯純淨水一般。可是,太過美好的東西,該怎麼觸碰?你在我眼裡,十七歲到二十六歲,一直都是一個模樣。對於我,一成不變,就是毀滅。

    塔塔,你想什麼呢?走,帶你去我家。雖然你跟我想的不一樣,但是,我喜歡。

    four.

    綠蘿住的是獨立小別墅。

    玄關的架子上有好多好多的高跟鞋,水晶跟的,細長的金屬跟的,褐色的木質跟的。繁多而美麗。鞋面都是深深淺淺的綠色。我很好奇,綠蘿是生來就喜歡綠色的嗎?

    每個房間的色調都無一例外的是深深淺淺的綠色。顧塔塔很是喜歡,綠色的格調,並不顯得突兀,甚至叫人覺得舒服。

    綠蘿,你這裡真叫人放鬆。

    我把自己扔進寬大柔軟的沙發裡,縮成一團。跟綠蘿通電話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跟我說起廳裡豆綠色的大沙發。果然,一眼我便喜歡上。綠蘿在電話裡說,顧塔塔,我保證,你見到我的大沙發,你會愛上它。

    綠蘿帶我參觀別墅。二樓的所有房間裡掛滿了海報,畫面上都是同一個男子。不同的姿勢,同一張面孔,像是天使。

    海報上的男子是林森。我不止一次從綠蘿口中聽說他,也不止一次從電視上看到他。他是個小明星。沒有什麼名氣,卻也被一些人知道著。偶爾在哪一部偶像劇裡,也會看到他的身影。偶爾也會有一場反應平平的演唱會。

    林森是個二線小歌星而已。同時,他還是綠蘿深愛的人。

    忘了說一下,綠蘿的住的別墅,是一個老男人贈予她的。那是一個有錢的老男人。他喜歡年輕美麗的綠蘿,他喜歡她身上的活力。於是,綠蘿跟了他。

    這一次,我見到了他。

    他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老,似乎保養的不錯。

    他很有禮貌很有修養。極力邀請我在這裡住下。他說,你可以在這裡陪一下綠蘿。

    他還說,不然的話,綠蘿每天盯著電視看那個二線小歌星,我心裡會不高興的。綠蘿嗔怒,轉身把我拉進房間裡。

    顧塔塔,你的電話便是我央求他弄來的,你知道,他在報社很有影響力的。還有,他不知道我其實認識林森的。

    five.

    林森很喜歡唱歌,讀高中的時候,他就得過全國高校十佳校園歌手獎。就有唱片公司要簽他,但是他捨不得我,生生給拒絕了。他說他要上音樂學院,那樣也可以完成他唱歌的夢想。重要的是,他可以一直陪伴著我讀書。

    林森對我很好,他不是富裕的人,卻從未委屈著我。女孩子愛極了的零食,跟小首飾,他總是時不時的送給我。雖然那些東西加起來甚至不夠我現在買一條長裙,可是,我還是那麼喜歡。那些東西,現在是我的全部。

    他總說,綠蘿,你穿綠色真好看,你簡直就是個綠色的精靈。

    好多好多女生羨慕我又嫉妒我。

    他們覺得,林森身邊的女生應該是乾乾淨淨的公主模樣的女生。而不是一個每天穿著誇張不倫不類的女生。

    可是,這又有什麼呢?他愛我,而我恰恰也愛他。這就足夠了。我們堅信,我們可以在一起的。

    那些日子,真的很叫我開心。如果,時光可以靜止,我希望它可以停在那個時候。

    可是,塔塔,你知道嗎?老天有時候也會嫉妒你的幸福的。

    林森的媽媽得了尿毒症,很費錢很費錢的一種病。林森的爸爸在花光了所有積蓄之後,悄然離去。他丟棄了林森跟他媽媽。林森有多麼傷心,你知道嗎?知道嗎?我一直在他身邊,卻無能為力。我只能陪著他傷心。知道有一天,他說,親愛的綠蘿,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了。我就知道,我跟他的緣分,止於此了。

    林森去找了那個當時要簽他的唱片公司,他拿到一筆簽約費。他把錢塞進我手裡了,他說,綠蘿,我的媽媽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從此以後,我便要失去他了,永遠的失去。他是多麼善良的人啊,他也只是個孩子。可是,他把自己簽給了那個唱片公司。

    只是,林森換來的那筆錢,依舊沒有挽回他媽媽的生命。葬禮上,林森只是匆匆的露了一面,甚至招呼都沒有跟我打,便走了。

    塔塔,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愛人就在眼前,卻不敢愛,也不能愛。

    我只能默默的關注他的消息。他拍的電視劇,我認真的看,他的演唱會,我是喊的最賣力的那個粉絲。我花錢雇很多很多職業粉絲去帶動現場的氣氛。

    塔塔,你知道的,我現在有很多很多錢,花不完。

    綠蘿說完,自嘲的笑了下,眼底滿是荒涼。

    six.

    綠蘿上班的寫字樓看起來很豪華。辦公室裡的人也都很友善。至少,綠蘿帶我過去的時候,他們表現的很友好。我甚至一眼就認出了綠蘿跟我說的那個總是跟他獻慇勤的小伙子。他誇張地說,綠蘿,這是你妹妹嗎?長的好可愛。

    抱歉,你搞錯了,我是綠蘿的姐姐。

    是的,我確實比綠蘿大。大整整兩歲。

    綠蘿領我進她的辦公室,桌子上擺著兩張照片。一**森的側面,深情而纏綿。一張是綠蘿被老男人圈在懷裡的照片。

    綠蘿解釋,他非要我把我們的照片擺出來的。他老婆遠在台灣,是屬於相夫教子類型的,斷不會飛來武漢探聽的。

    綠蘿的工作很是清閒,或者說,她只是每天坐在辦公室裡等下班而已。

    塔塔,其實我跟林森一樣,把自己賣掉了。

    我懂綠蘿的意思。那時候,林森給的那筆錢,並不足以支付高昂的醫藥費。於是,年輕的綠蘿,便把自己賣給了現在對她呵護有加的老男人。好在,這個男人一直對綠蘿不錯。聽綠蘿說,他在家庭之外,也只是有自己一個人而已。

    塔塔,我相信,林森的心裡,一直都有我在的。只是他身不由己而已。

    是的,綠蘿,我也相信,林森是愛著你的。你這麼好,值得他一輩子記掛。

    seven.

    綠蘿帶我去看林森的演唱會。

    她買的票是在中間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台上林森的表情,又可以保證自己夾雜在人群裡不被林森看到。

    林森我愛你。綠蘿大聲喊著。

    林森,綠蘿愛你。我也跟著喊。

    綠蘿在人群中緩緩低下身子,吵雜的音樂聲中,我清晰的聽見她的哭泣聲。長長的卷髮垂在她的肩上,遮住她的面龐。周圍的人沒有人注意哭泣的綠蘿。他們在賣力的喊著,林森我愛你。

    綠蘿說,塔塔,你知道嗎?我很累。有時候,我想逃離。

    其實,綠蘿,很多時候,很多人都會有逃離的想法的。可是,大多數人都只是想想,很少有人真的有那個勇氣的。至少,我沒有。頂多,我會去旅行而已。

    eight.

    我在綠蘿的別墅裡住了四個月零七天。

    綠蘿不辭而別。

    後來我經常想,不辭而別的人應該是我,那是她的地方,結果卻是她逃離了。我沒有太多驚異,綠蘿想做的事情,自然會去做的。

    倒是那個老男人,看著綠蘿空蕩蕩的臥室,出神發呆。他的眼裡滿是落寞,滿是深情。或許,他是真的愛綠蘿的。雖然,年齡相差很大。

    塔塔。

    老男人眼裡含著淚,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綠蘿是個美麗的女孩子,她的美麗一點兒都不含蓄,總是張牙舞爪的樣子。可是,你相信嗎?第一眼,我就被她震懾住了。她的年輕,她的張揚,她的氣場,跟那個女人是如此相像。老男人從錢夾裡摸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兒,跟年輕的綠蘿倒是有七八分相像。

    她是我的戀人,年輕美麗,不受束縛。我愛她,很愛她。可是,最終,我們沒有在一起。你知道的,我生長在一個商業家族,而她只是街頭畫畫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師,身份地位的懸殊,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可是,我們相愛了。結果,你肯定猜的到。她離開我了,而且,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她留給我的只有這張照片,還有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我曾以為,綠蘿會是她的孩子,我甚至想要供養她。多方查證之後,綠蘿跟她沒有絲毫關係。只是她們驚人的相似而已。

    接下來的事情,你該知道的。我對她的愛,全部轉移到綠蘿身上了。甚至,我不惜在這邊發展事業。原本,我只是到武漢出差而已。

    我有些驚異老男人的剖白。他把自己的秘密全都說給我聽。

    塔塔,綠蘿走了。我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所以,我也該回台灣了,那裡,有一個為我生兒育女的女人。我想,我需要補償她。

    這個,如果,你再有機會見到綠蘿,請你給她。

    一串鑰匙,一本房產證,一張銀行卡。

    綠蘿走後的第二天,我離開了武漢。這個我因為綠蘿才來的城市,其實,我並不喜歡它。就跟綠蘿所說的,它處處充滿著動盪不安。

    nine.

    我獨自一人去看了一場林森的演唱會。他的歌唱得真不錯。彼時,他的名氣有些大了。演唱會現場的人比那個時候多了很多。我四處張望,希望可以看見綠蘿的身影。可是,那麼多人,又怎能發現?又或者,綠蘿根本就沒有來。她躲起來,重新開始她的生活了。

    演唱會結束的時候,我隨著人群往外走。有穿著黑衣服的人攔住我,林森先生想要見見你。

    好吧,對於林森這個人,我一點兒都不陌生。可是,要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兒小小的緊張。

    你好,我是林森。

    顧塔塔。

    你認識綠蘿對吧?她現在好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林森會問起綠蘿,我甚至想問他,是不是你每一次都看得見綠蘿。可是你為什麼不像今天一樣,私下留下她?

    這些問題在我腦子繞了好幾個彎。可是,最後,卻沒有說出口。有些事情,不該問的。即便是問了,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她很好。

    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她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

    哦。林森看起來很落寞。

    謝謝你顧塔塔。我想,我會找到她的。

    我不知道林森會不會找到綠蘿,但是,我知道,我會一直記著這個特別的,我們一起生活了四個月零七天的女人。我記得她說,好想去一個桃花源一樣的地方,聽說,那裡真的與世隔絕。

    ten.

    我回去了最後跟符佳康待過的城市。我總是看起來很平靜,心裡的難過卻肆意暗湧。我想,我還是想知道符佳康跟他的斑馬姑娘過的好不好。他是否在她那裡得到了足夠的激情。

    古寧小巷,最深處,是我們租住的房子。走的時候,我帶走了鑰匙。不知道,現在那裡會怎樣。或者符佳康還住在那裡,或者房子已經到期了,也或者,符佳康搬去斑馬姑娘那裡了。不管怎樣,回來了,總該來看看,或者,當做自己最後在這個城市的落腳點也好。

    門一打開,便被人熊抱進懷裡。

    是消瘦了的符佳康。

    塔塔,塔塔,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的。我到處找不到你,只能在這裡等著你。我想總會有一天能夠等到你的。

    斑馬姑娘呢?

    斑馬姑娘?!

    就是你的新女朋友啊。

    顧塔塔,原諒我。

    符佳康拿著兩份醫院檢查報告給我看,一份是胃癌檢查書,一份是胃潰瘍檢查書。

    符佳康很沮喪,跟你分開的時候,我拿到的檢查書是胃癌的。你這麼善良,我不想你跟著我吃苦受罪的。第二份是後來複查的檢查書,是誤診。所以,我拼了命的找你。可是你就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我怎麼也找不到。最後,我只能回到這裡等你。我告訴自己,你一定會回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再也不回來。

    那斑馬姑娘呢?

    她只是我雇來的人,別說演女朋友了,就算是叫她扮演成我媽,她也會演的很好的。這是她的工作。現在有好多人做這個行業呢,專門受雇於別人,協助僱主做一些事情的。

    符佳康,你混蛋。就算你死,也得死在我的身邊。

    顧塔塔,我錯了,我不會死的,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的。

    eleven.

    符佳康一直很好奇我這四個月跑到哪裡去了。對於跟綠蘿之間的事兒,我一直閉口不言。只是告訴他,這段時間,我有一段很奇妙的旅程,這一輩子都記憶深刻的旅程。

    後來,見我實在不肯說,符佳康也就沒有再問。

    塔塔,我們回去吧?

    回哪兒?

    你媽媽那裡,她很想你。

    符佳康說,找不到我的那段時間,他回去過我們最初離開的城市。她老了,我能感覺出來她很想你。

    顧塔塔,對不起,最初是我太過自私,我擁有了你,卻把你從她身邊帶走。我願意用餘下的時間,去取得她的原諒。

    好吧,符佳康,我承認,這些年,為了你我捨棄了她,我才是最可惡的人。回去吧,其實,我更想念她。本來打算,旅行完了,便回去陪她的。現在,我們一起回去。

    twelve.

    我同符佳康一起回去了。沒有人責怪我。

    他們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對於符佳康,也沒有排斥,他們對他,就像家人一樣。或者,從他帶走我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有這麼一天。

    符佳康帶我去領紅本,拍照片的時候,攝像師要求:頭往一起靠,再靠一靠,笑一笑,ok,就這樣。

    紅本上的我們,頭幾乎靠在一起,傻乎乎的笑著。符佳康拉著我的手,顧塔塔,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人了。

    符佳康,你記住,從我義無反顧跟你走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我是你的人了。

    回去的時候路過商廈,外面的露天電視播放著娛樂新聞。林森的名字突然竄進耳朵裡:當紅歌星林森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宣佈退隱,唱片公司對外宣稱是因其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出娛樂圈。外界傳言眾多,但是無人知曉他退出娛樂圈的真正原因。

    呵呵。

    顧塔塔,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開心而已。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我有預感,是綠蘿。

    顧塔塔,我現在很好。綠蘿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一天,說不定,我就出現在你面前了。我依稀聽到有人喊,綠蘿,慢點兒走。

    end.

    我跟符佳康要求,想要養一盆綠蘿。

    顧塔塔,你不是一直不願意養花嗎?

    我突然又願意了,不可以嗎?而且,綠蘿生的這麼好看,放在我們的家裡,看起來不也很舒服嗎?再說,你可以代我養的。我知道,你養花花草草一直很在行的。

    好吧,好吧,那我們去花鳥市場吧。

    我挑中了一盆生長的極為茂盛的綠蘿,旁邊的卡片上寫著:綠蘿屬陰性植物,忌陽光直射,喜散射光,較耐陰,極具纏繞性。

    好吧,但願,林森便是可供綠蘿纏繞的。生生世世。

    綠蘿,我會很想念你。也但願,你在某一天,真的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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