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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素來情深 文 / 渲染

    那人倒很是淡定,慢悠悠的喝著杯裡的酒,抬眼看了看雲煙,方才把目光投到李暮凡身上,也不著急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他。雲煙趁這檔,偷偷用餘光掃了紅柳一眼,很不巧,她也剛好看著雲煙。紅柳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便又開始彈琴了。

    李暮揚終於忍受不了那怪異的氣憤,撓撓頭,尷尬的笑笑,說:「三哥也在這兒呢,真是好巧啊,好巧。」

    是了,他們撞見的人正是李暮揚。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雲煙:「那麼,夏小姐今兒又是唱的哪出啊?」一旁彈琴的紅柳倒沒有太大的反應,想來第一眼便已經瞧出她是女兒身了。

    李暮凡很講義氣的說,「她是陪我過來的。」雲煙都快給他鼓掌了,好傢伙,真真兒的仗義。

    李暮揚微微揚眉,冷哼一聲:「你倒真講義氣。」也不知是說的李暮凡,還是雲煙。不過李暮凡倒也沒計較那些,嬉皮笑臉的拽著雲煙坐到李暮揚身邊去,又招呼紅柳一同坐下。

    雲煙這才細看紅柳,但見她穿一襲水藍色的襯身旗袍,長髮高綰,雖只是中人之姿,但那股清淡如菊的氣質倒很是讓人喜歡。

    她笑了笑,舉杯說:「紅柳今日有幸,能與三位同桌共食,這杯酒,我敬各位。」言罷,一飲而盡,倒真是青樓女子少有的豪邁。

    他們也跟著喝完杯中的酒。

    李暮凡喝了點酒,立時理直氣壯起來:「三哥,你可不能怪我,我不知道房裡的人是你。」

    李暮揚斜睨她一眼,滿口肯定:「你若知道,也不會帶她過來了。」

    李暮凡立時附和:「那是,這不明顯羊入虎口麼。」

    這話說得,連雲煙都忍俊不禁。合著這逍遙公子是虛有其名啊,這麼點酒下去就喝糊塗了。

    紅柳掩面而笑,「公子還是那麼風趣,難怪姐妹們都對你念念不忘呢。」

    雲煙湊過去,跟李暮凡咬耳朵:「說說,你的紅顏知己都有誰們啊?有沒有前仆後繼的壯觀景象?」

    李暮凡撇撇嘴,觸到李暮揚冷然的目光,馬上很自覺的離雲煙遠些,他這個三個發起火來,還真不是唬人的。

    雲煙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走出青樓的時候覺得酒意沉突,忍不住噁心想吐,李暮揚一直扶著她。陪著她在路邊蹲了好一會兒,方才上了一旁的車。

    常遠看著醉得糊塗的雲煙,問道:「是要送她回夏府嗎?」

    李暮揚沒有說話,只是癡癡的看著雲煙,她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這麼多年他從沒有忘記,也無法忘記。這一刻他不記得自己等了有多久,只是堅信一定可以等來她。

    常遠沒有再問什麼,只是走到離車不遠的地方,點了支煙抽著。他知道李暮揚是再也走不出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這麼上心。他看了看靜謐的夜空,月光很是朦朧,想來明日會有一場暴風雨才是。

    雲煙醉眼濛濛的看著李暮揚,然後捏捏他的臉,困惑的說:「你幹嘛老是繃著臉啊,不高興麼?」

    李暮揚嘴角嘴角微微上揚,然後越笑越開,「我高興,從你出現開始,我就高興了。」

    她咯咯的笑,「你騙人。」

    那一種妖嬈嬌媚,讓他不能忽視,無法自已。他終是將她擁入懷裡,深深的吻著她,感受著屬於她的香甜氣息。

    雲煙只覺得不能呼吸,他的吻來的霸道,來得鋪天蓋地,像是要將她吞噬一般。好像整個世界除了他,再容不下旁人。

    就在雲煙以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他忽然放開了她,眼裡都透著怒火。她剛才說話了,她說的是:「顧平川。」

    他吻著她,抱著她,愛著她,可是她竟然叫的是顧平川,她竟然將他當作了顧平川。是的,他妒忌,他瘋狂的妒忌那個男人,這把火把他的理智燒得面目全非,他再也不顧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顧了,他只要眼前這個女人。

    酒勁一上頭,雲煙便沉沉入睡了。李暮揚看了看她,終究是讓常遠將車開去了自己在別處的洋樓。

    常遠將他們送到了城西,看著李暮揚把雲煙抱進了大樓裡,他才離去。

    李暮揚把她抱到了二樓他的房間裡,然後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又褪去她外面的大衣,給她蓋上簇新的棉被。而他,則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她。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她泛紅的臉頰,指腹來回摩挲著她右眼角下的那顆痣。他還記得當年的她,小小的身子穿著旗袍,卻是那麼張揚的大紅色。她有模有樣的跟著別人學著唱戲,漫天的白雪為她陪襯,他便透過門縫愣愣的看著她翩翩起舞,就連寒冷與飢餓都被忘卻。

    他記得她回眸那一笑,記得她眼角下那顆痣,記得她靈動的舞姿,記得,她是自己此生最愛的女人。可是這一切,她竟然全都看不到,她竟然愛上了顧平川。他發誓他會不惜任何代價的將她留在身邊,她這輩子只能屬於他。

    雲煙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只知一睜眼便看見李暮揚坐在床邊,枕著她的手沉睡。他長得還真是好看,睫毛又長又翹,像個女孩子一樣。他眉尖微蹙,嘴角緊抿,雲煙忍不住用手去撫平他的眉,他卻忽然睜開了雙眼。他的神情還有些恍惚,只愣愣的看著雲煙,雲煙也愣愣的看著他,然後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一絲壞壞的笑。

    雲煙趕緊抽回停留在他眉心的手,頗為尷尬:「早啊。」

    他回答:「早」。

    忽的,雲煙瞪大雙眼,看了看四周和那張碩大的西洋燙金床,這才反應過來。她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跟李暮揚在一起?她的意識只停留在李暮凡沉醉之前,那會兒她還在笑話他酒品不好。想到這裡,她立即爬起來緊攥著李暮揚的衣領,「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李暮揚眨巴眨巴眼,一臉的平靜:「自然是我帶你回來的。」又看了眼她穿的睡衣,「哦,對了,衣服也是我替你換的,還有什麼問題嗎?」

    雲煙看著他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氣得要命,終於鬆開手,拿起一旁的枕頭砸向他,可他很是靈活的躲開了。她咬牙切齒:「我恨死你了。」

    李暮揚雙手抱臂,斜靠著門,幽幽的說:「沒有愛,恨也是好的,起碼我還在你心裡。」他說話總是那麼不靠譜,若是平時,雲煙定要好好嘲弄他一番,可今日她只想殺了他。

    李暮揚還是說了實話:「衣服是我讓徐媽替你換的。」

    雲煙看著他的神情,想要從中看出他話語的可信度。

    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我還不至於這樣趁人之危。」他昨晚的確是被激怒了,卻也不至於對她做出那樣子的事。她當時喝得那樣醉,醉到允許他靜靜的看著她陪著她。儘管短暫,卻那般美好。他捨不得這樣的美好消失,他說服不了自己。

    雲煙想了想,便也相信了。他身邊鶯鶯燕燕那麼多,想要什麼樣的沒有,何須對她做那麼齷齪的事。倘若昨晚他送她回家了,她也不好解釋,畢竟她是喝得大醉被李暮揚送回來的。她看了看窗外,已經大亮,而且正下著瓢潑大雨,就是想從後門溜回去,也是不可能不被發現的。

    雲煙有些無力,看來今日她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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