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再生事端 文 / 渲染
李大帥大婚已經過去半月，夏家也開始忙碌起來。因為雲舒婚事將近，故而雲煙他們的事只好暫放一邊，對此她倒沒有太在意，只是很興奮的幫著置辦雲舒的嫁妝。
前幾日段家大少爺段棋良親自帶了聘禮過來，模樣倒也俊朗，氣度亦是極好的，待人謙謙有禮。這倒讓雲煙放心了，她的姐姐溫婉賢淑，若是配了個什麼歪瓜裂棗的，豈不是生生糟蹋了。
不過這次雲煙還見到了段家的二少爺段瑞良，他與段棋良長相倒是頗為相似，不過性子倒全然不同。比起段棋良他要顯得冷淡疏離許多，不過倒是對雲煙多看了幾眼。當然她夏雲煙也很自知，並不會以為他是看上了她，況且他打量她的眼神亦沒有半分欣賞。
好在他也不怎麼理會雲煙，只是跟夏雲承寒暄了幾句。不過，他跟顧平川倒很是熟絡，還很關切的問了他們的婚期。
雲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在他的神態間帶著一絲憐憫，沒來由的心裡有些不安。
顧平川很是笑話她，說她自從上次遇襲後就變得草木皆兵了。只是雲煙還未來得及質疑自己時，卻已經讓事實證實了她的不安。
那日雲煙與寒玉在街上閒逛，老巧不巧的竟遇著了李暮雲，她倒很是熱情，拉著雲煙去郊外賞梅。在旁人看來，儼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只是待支開了各自身邊的丫鬟後，她說：「夏小姐，你離開他吧。」不是請求，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憑什麼？」雲煙很困惑，究竟有什麼理由讓她認定他們一定會分開。
她笑了笑，目光決絕的看著雲煙：「但凡是我李暮雲想要的東西，絕沒有得不到的。更何況我們兩家本就有意聯姻，只不過早兩年我去美國留學了，否則我與他早就成婚了，又何來你的後者居上。」
雲煙恍然大悟，難怪一開始這個李暮雲就對她充滿敵意，難怪顧父對顧平川與她的婚事一直都是四兩撥千斤的，原來竟有這個緣故在。只是顧平川怎麼也不應該瞞她的。
她雖是有些不滿顧平川的隱瞞，不過對著李暮雲時，只剩滿滿的自信，「李小姐，對於你們的過往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們彼此都是對方認定一生的人，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分開的。」
李暮雲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就連說話都恢復了以往的淡漠：「夏小姐既然這樣說，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沒關係，我們就日後見勝負好了。」
李暮雲臨走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笑說：「不過夏小姐倒是跟我們家老三蠻般配的，好好把握哦。」可是她的神情裡分明是透著鄙夷，雲煙不知道這份鄙夷是衝著她，還是李暮揚，亦或著是他們兩人。
這段日子雖忙，不過雲煙倒是趁機圓了她的夢，還是偷偷的把照片寄去了報社做了月份牌的封面。而帶著她做這一切的人，不是顧平川，不是李暮揚，竟是李暮凡。
李暮凡跟李家其它的人都不同，他灑脫純真，沒有絲毫架子。與雲煙倒是很合得來，而他做的那些事比起雲煙來可是離經叛道得多了。他們對權勢都嗤之以鼻，對封建傳統都不屑一顧，對諸多事物的看法也不謀而合，雲煙覺得自己可是找著盟友了。
甚至於雲煙說自己對青樓好奇，李暮凡都帶著她溜進去。只是那裡的女子跟舞樂坊的女子不同，她們都是穿的舊式旗袍，就連髮式也是舊時的，就像清朝未滅忙似的。雲煙雖是大膽，但這次與李暮凡逛青樓，她還是喬裝成一個年輕男子，小馬甲配著鴨舌帽，倒像個記者。
老鴇一見著他們，那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她雖上了些年紀，不過倒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想來年輕時也是花魁的命。她的聲音膩得雲煙渾身直起疙瘩，一面說還一面拉著李暮凡：「哎喲，公子可是許久不來看我們了，害得我們的姑娘一個個的飽受相思之苦，今兒可是不許走啊。」
這番話讓雲煙想起李暮凡「逍遙公子」的稱呼，實在忍不住要笑，只好死命的咬著嘴角，整個臉都快變形了。
李暮凡瞧著她的樣子，笑著跟老鴇說：「徐媽媽，你可誤會了，今日我作陪，」他把手搭在雲煙肩上，「我這個夏兄弟啊平日裡也沒有什麼旁的愛好，獨獨就是愛往漂亮姑娘身上砸錢，所以今兒你們要是伺候好他了，可保準你吃不了虧。」
雲煙惡狠狠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說：「你還真是為我設想得周到呢。」
李暮凡哈哈大笑，「那你可得好好謝謝我才是，」又衝老鴇道：「徐媽媽，你趕緊讓紅柳姑娘出來陪我夏兄弟。」
老鴇卻笑說：「這紅柳姑娘嘛自然是傾城之姿，不過我們新來了個姑娘也是極好的，夏少爺，您看？」
雲煙一口悶氣正沒處撒，因而擺出一副暴發戶的樣子，粗著嗓子說：「怎麼著，瞧不起人不是？小爺我有的是錢，你開個價吧。」
老鴇面露難色，雲煙慢吞吞拿出一張銀票自言自語：「看來是我們緣分不夠啊，得，咱們就到對面去得了。」
老鴇一見銀票，登時眼睛就發亮，直拽著雲煙的手臂，一臉諂媚：「哎喲喂，我的夏少爺，您著什麼急啊，這不是紅柳房裡有客人嘛，媽媽我保證給您找一個溫柔可人的，絕不會比紅柳差。」
李暮凡聽到她那樣說，倒是犯了少爺脾氣，他口氣不善：「我倒是要瞧瞧是何人，竟讓你這般不給面子。」雲煙覺得好笑，知道的是他李四少爺脾氣犯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有多色迷心竅呢。
老鴇一臉為難，但隨著李暮揚手中的銀票一張張的增長時，她終是咬咬牙，做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成，念著公子平日裡對我們的照拂，今兒我便是冒著拆招牌的危險也在所不惜，」
嘖嘖嘖，這話說的真是好聽，好一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主。不過他們也不與她計較，只讓她在前面帶路。
她帶著他們左拐右拐，穿過了庭院，又走了一段鵝卵石的小徑，方才見到那個取名「竹軒」的院子。原來青樓裡但凡有些名氣的姑娘，都是有自己獨立的院子的。竹軒兩旁種著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長青樹，雪堆積在上面，看起來倒很是清淨，全然不像青樓。
老鴇上前輕輕敲了敲門，卻見一個穿竹布衫的的丫頭開門，聲音清脆：「媽媽可是找姐姐有事？」
老鴇笑道：「我是替紅柳引見兩位貴客的，還不趕緊讓她出來。」她這才把烏溜溜的眼珠轉到雲煙和李暮凡身上，一笑左邊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很是甜美，「瞧著兩位貴客這不凡氣度，自然是這暮城裡的大人物才是，本不該這般怠慢貴客，只是湊巧的緊，姐姐房裡剛好來了位客人。來者皆是客，我們自然也不便得罪，不如請二位先移至偏廳，喝杯茶暖暖身子，一會兒我便讓姐姐過來，如何？」
她長得很討喜，雲煙見她第一眼就很喜歡她了，當下立即點頭同意。李暮凡倒是擺擺譜，故作為難想了好一會兒，說：「今兒我也為難你了，你便去泡茶就是。」
老鴇頗為讚賞的看了小丫頭一眼，心滿意足的拿著銀票離開了。
雲煙看著小丫頭漸遠的背影，忍不住打趣李暮凡：「合著我們四少爺是動了凡心，才這麼給面子的啊。」
李暮凡白了她一眼：「我至於麼我。」
雲煙笑：「我說真的，挺可愛的，反正你也沒成家，就收了唄。」
李暮凡雙手作揖：「姑奶奶，你饒了我吧，這種事，我還是喜歡自己來。」
雲煙把手搭在他肩上，一臉壞笑，「肯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還不快快坦白。」
他倒沒有再回答了，只是指著最裡面那間正屋一臉得意的說：「剛才不過是把她們支開罷了，看看，現在可沒有人攔著了，走，小爺帶你瞧瞧去。」說得那般理所當然，走得大搖大擺，雲煙嘴角有些抽搐，合著他以為是示威遊行呢，那麼招搖。
話雖如此，到底雲煙的好奇心還是讓她跟著去了。不過裡面除了琴聲，並沒有人談話。雲煙都快要相信那個房間裡根本就沒有旁人了。李暮揚挑了挑眉毛，拽著雲煙一起去推門，只是他們一推開門就傻了。
傻在那裡一動不動。這個客人他們都認識，甚至可以說很熟悉。
李暮凡死咬著嘴角抬頭望著屋樑，雲煙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天知道怎麼會這麼巧，竟然這樣也能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