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那些故事 文 / 渲染
雲煙這一落水，倒是病了好幾天，腦袋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寒玉一直在旁邊伺候，顧平川也是天天來夏府陪她。
不過這幾日天倒是開始放晴了，雲煙卻也只能在院子裡活動。寒玉將糕點上桌後，便退到遠處看著他們。
雲煙坐在池塘的小木橋上，煩悶的將手中的魚食一點點撒入水中，「你都沒事的嗎？整天呆在這兒。」
顧平川並沒有什麼別的反應，笑說，「父親和三公子去上海了，我自然也就沒什麼事了嘛。」他平日也只是跟隨父親輾轉於戰場，倒沒有什麼旁的事。更何況，在他的心裡再沒有什麼事比雲煙來得重要。
雲煙背對著他抿嘴一笑，再回身時已經面無表情，只斜睨他一眼，「我可沒讓你來啊。」
他拿過雲煙手中的魚食，一股腦全倒進了水池。雲煙詫異的看著他，卻見他笑意愈深，輕輕拉過她的手，放入他寬大的手心。他的目光柔柔的包裹著她，「是我死氣白賴非要來的，行吧。」
雲煙眉眼皆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卻還是嘴硬，「事實就是這樣嘛。」見他一臉好脾氣，心中又生起一個念頭。她輕輕拉扯他的衣角，笑得甜蜜，「你把我的照片送去報社，好不好？我聽說他們正在掛歷女郎呢，我想試一下嘛。」
哪知他卻一口回絕，神情也是少有的難看，「你說說有哪個大家小姐會做這麼荒唐的事兒？煙兒，這事兒，我不能答應你。」
她一猜就是這樣的結果，倒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別過頭，不再理他。良久，顧平川見她仍未說話，終是開口哄她：「別生氣了，要不，我帶你去別的地方轉轉？」
雲煙不屑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了一下，「你能帶我去什麼地方，無聊死了。」
他倒是笑得自信滿滿，「保證不讓你失望。」
雲煙這才露出笑臉，站直身子，「我要你背我出去。」霸道，理所當然，又帶著小女兒的嬌羞，那般的明眸皓齒，卻又讓他覺得美好到不真實，顧平川霎時恍惚起來。他知道自己徹底淪陷了，此生是再也無法掙脫，亦不願掙脫。
他背著她行走在漫漫風雪中，喃喃耳語斷斷續續的漫散開去，偶爾還帶著女子甜美的歌聲。
看著他們二人漸遠的身影，身後的人笑得譏誚，對身旁的人說，「這遊戲是越發有意思了。」
「那麼屬下再去替這個遊戲加把火。」
雲煙看著漸遠的暮城，又看向身邊專心開車的顧平川，有些困惑，「你要帶我去的地方很遠嗎？」
顧平川笑而不答，想是要給她一個驚喜。但他那副肯定萬分的樣子倒叫雲煙越發好奇了，只一個勁兒的逼問他。威逼利誘，千般皆試，奈何他還是不回答，只報以她一個暖心的微笑。雲煙是徹底絕望了，索性瞧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發愣。
顧平川洋洋得意，「怎樣，我是最好的情報工作者吧。這氣節那叫一高尚啊，這要隔古代，我可是愛國將領，誓死不出賣家國。」
雲煙撇撇嘴，「是啊，所以最後就成一堆土了。」
他哈哈大笑，「就那土還能受後人敬仰呢。」
她半分不讓他，「要隔我這兒，那就一傻子，活著多好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歎了口氣，神情變得嚴肅，「你說的對，活著什麼都有可能，死了才是連希望都沒有了。」
雲煙少見他這般落寞的神情，只覺得心裡有些發堵，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顧平川搖搖頭，目光深遠，「煙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你說。」
他停下了車，看著遠處，「我母親是名門望族之女，而那個時候我父親不過是一無所成的窮光蛋，但我母親不惜與家族決裂也要嫁給我父親，婚後倒也幸福，後來父親追隨大帥四處征戰，我母親帶著我和妹妹去尋找他」他停口，似是在回想當時的場面，或是讓平復自己悲涼的語氣。
雲煙也不打擾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他說：「就在快到父親營地的時候，被敵對方發現了」雲煙的心也隨著顧平川講述的情景緊張起來，明明知道他最後沒有事，明明知道他完好無缺的坐在她身邊，但她還是為他擔心，還是覺得害怕。
顧平川沒有注意週遭，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刻，「母親為了保護我們，故意把那些人引開，後來我們被父親的人救下帶回了營地。而母親被他們抓住，他們以此來要挾父親投降。」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是雲煙聽在耳裡，卻覺得無限悲涼，這樣的他讓她心疼，只想緊緊的抱住他，用自己的溫暖驅除他身上的寒冷。
他說：「母親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父親的絆腳石，毅然決然的在我們眼前自盡，那那是疼我愛我，捨不得我受一丁點兒傷的母親啊，可我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我面前，我竟然害怕到什麼都沒有做，就那麼傻看著，我是不是很無能？」
雲煙再也忍不住，側身緊緊的抱著他，「我明白，我明白，那不是你的錯，都是權勢害的。」
許久，他們都不曾說話，久到雲煙覺得萬物靜止，接近永恆。
他拍拍雲煙的後背，笑看著她，「我沒事，那都過去了，但母親的仇，我一定會報。」言畢，放開了雲煙，專心開起車來。反倒是她不能自己，久久都沉浸在適才的悲傷中。
原來他帶她來的竟是遠離暮城的山郊，雲煙看著連綿不絕的山，有些呆楞。她實在想不通顧平川帶她來這裡的目的，況且這荒山野外的，也沒有什麼能讓她覺得驚喜的。
顧平川倒不急著解釋什麼，只是親自為她打開車門，然後背對雲煙墩在她面前。
雲煙詫異：「那麼高，那麼遠，你確定還要背我啊？」
他很肯定，「當然。」
雲煙璀璨一笑，「那你可以背多久？」
他故意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很是冥思苦想了一番，雲煙作勢要打他。他一面避開，一面笑。
眼見雲煙要打到他時，他順勢捉住了她的手，「只要我活著一天，就背你一天。」言罷輕吻上她的手背，目光滿含深情。
倒教雲煙老大不好意思，斂眉低首，聲如細蚊：「可不許反悔。」
費了好半天，他們才到了山頂，雲煙本以為已經到了，哪知顧平川還帶著她七拐八拐往深山裡去。鑒於他前面的反應，雲煙這次很識趣的沒有多問，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