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嬉鬧 文 / 竹韻淺月
顯然,肖遙的聲音被那一對璧人聽到了。
冷月登時傻掉,勉強順著聲音瞧過去。肖遙那廝正惡狠狠地瞪著清漣,柱子後面,假山石旁一瞬便冒出來許多『碰巧經過』的僕人們,連掌櫃送藥都『恰巧經過』這裡了麼。
凝固的空氣又緩慢的流動起來。
掌櫃揪著小夥計的耳朵罵夥計把藥材放錯了地方,一邊罵一邊往藥坊走掉。而冷月覺得,說走掉還不如說是逃掉來的更準確些。兩個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討論著繡花樣子,你一言我一語的逃走。
冷月鬱悶了,她以為這涼亭僻靜的很,沒想到這裡人來人往的,這麼多雙眼睛拿他倆當戲看呢。彆扭的瞪司徒逸一眼,他胡鬧也就算了,居然用『美色』引誘她跟他一起胡鬧。冷月無奈的扶額,恨恨的踩了司徒逸一腳就往屋裡跑去。
咳,好像,破壞了爺的好事耶……
肖遙一抬眼,正好對上司徒逸似笑非笑的眼,而那雙漂亮的鳳眸,此刻卻頗有殺人的意味。肖遙乾笑兩聲,卻清楚的看到司徒逸拿出一枚觀音淚,以極優雅的姿態在手中把玩。肖遙驚恐的搖頭,開玩笑,爺的暗器向來從不虛發,出手必見血。他還年輕,還不想成為一條冤魂啊冤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趁著這時候爺的心思還都在少夫人身上,他還不敢快溜就是個傻子!
司徒逸也懶得去管他,緊走幾步追上冷月。俊美的臉上滿是調侃的意味:「冷月,你不帶上我,要怎麼給我換藥?」
冷月抬眸,正對上司徒逸如夜般深邃的鳳眸。也不免略略失神,那雙鳳眸彷彿可以讓人心甘情願的溺死在他的眸中。
那就溺死在他的眸中吧。
別開眸子,冷月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卻忽然被司徒逸拉到身後,冷月一驚。只看到一把飛刀直奔自己剛剛站著的地方,而司徒逸出手如電,不僅把自己拉到身後,且雙指夾住飛刀,反手迅速打向牆頭的那抹紅影。
紅影躲得稍微慢了些,小腿稍稍被劃開了個口子,一團紅紗落下。
那抹紅影早已消失不見,只剩得一隻與飛刀一起打進來的錦囊安靜的落在地上。
那個姑娘,想來是陌幽宮的少宮主。冷漪晴喜穿一身緋紅如火,不過他與陌幽宮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手下暗月閣雖和陌幽宮同為殺手組織,卻素無往來。此番冷漪晴雖無意傷冷月,若冷月還在原地不動也只是會削落幾縷青絲。不過,他絕不允許冷月受傷,這件事情,必向陌幽宮討個說法!
而冷月對那錦囊視若無物,趕緊拉著司徒逸左看右看,一張清秀的臉緊張得煞白。在市集中被刺殺的情景歷歷在目,可是現在,他並非王爺,她也並非王妃,又有誰要下如此毒手取他們性命:「你,沒事吧?」
「沒事。」司徒逸雖然依舊漫不經心的笑著,心中卻是一軟,她不關心刺客是誰,也不在乎錦囊中究竟是何物。她最關心的是他的安危,就如那次在花燈攤前,對面是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在那樣的情況下,她竟然要護他。
彎腰拾起錦囊,打開之後,冷月大驚。
殘碎的白玉鐲……
染滿鮮血的囚服一角……
三枚鐵蓮子……
「沐瑾宸!!!」冷月握住那殘碎的白玉鐲,這是那晚她贈與他的,怎會殘碎成如此摸樣?玉碎,衣殘,難道他……已經……
司徒逸暗歎自己百密一疏,方才不該手下留情放她那般輕易的離去。
「放心。」司徒逸懶洋洋地將物品一一拾回錦囊,隨手丟到一旁:「那個沐瑾宸好的很。」
「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鳳眸一瞥,似是極大的不耐。
心憂瑾宸的冷月毫不猶豫的瞥回去,不過,她相信司徒逸。不管怎樣,司徒逸是她的夫君,是為了她捨了榮華富貴的逸王爺,是伴著她走過風風雨雨的司徒逸。所以,她信,只要他說,她便信他。
在他面前擔心別的男人,還如此光明正大理所當然。這也就罷了,最可惡的是,她竟為那沐瑾宸瞥他!
司徒逸的心中,大大的彆扭了一下。
破敗的王府到處都是被燒過的殘骸,敬兒和蕊兒跪倒在院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白嫩的臉上有幾道淚痕,而男孩緊抿雙唇,紅了眼眶卻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皇叔,我好想你。」
蕊兒向正廳方向重重叩頭,她真的好想皇叔。那時母妃和父皇吵架,在煌逝宮畫地為牢。她和哥哥便成了最不受寵的公主和皇子,連宮裡的奴才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更何況是那高高在上的父皇,似乎是忘卻了他們的存在。他們在宮中受盡欺凌,如果那是不是皇叔暗中相助,司徒曦敬和司徒曦蕊又怎能活到今日?
敬兒重重叩拜,直至現在,他仍舊不願接受皇叔已經去了的事實。那看似文不成武不就的皇叔,那看似日夜流連青樓的逸王爺。卻是文武雙全,遊戲人間的逸王爺。皇叔教他習武的情景歷歷在目,雖然輩分上是皇叔,卻在年齡上不比他大多少。可皇叔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場,他卻怎麼也學不來。可現如今,皇叔才不到二十歲啊,怎麼,就落得如此家破人亡的下場?!
蒼涼的王府裡傳出悲愴的哭泣和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