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夜傾繡 文 / 竹韻淺月
「放開我娘。」冷月往前走了幾步,緊蹙雙眉,琥珀色的瞳孔猶如冬日的清泉。乾淨明媚卻透著絲絲寒氣,讓人不敢直視。
她不畏懼什麼,但是這個夜傾繡十分可惡,如此威脅自己,也就是為了司徒逸吧?司徒逸,真是綿祈所有少女的夢想歸宿呢!莫名的升起一股惱火,連冷月都被自己嚇了一跳,如此危險的時刻,她居然會吃這個無名醋!
「放了她,哈哈!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夜傾繡用手掩口,連漂亮的臉蛋都顯得有些扭曲。獰笑著狠狠搖晃裴氏:「除非,你把逸王爺還給我!」
王氏夫人也尖聲嚷道:「王爺,可是您身邊這個夜冷月險險害了您真正的王妃啊!如此歹毒的女人,哪有資格做您的王妃。還是逐出王府,遠離為妙!」
冷月語氣平淡如常,只是那雙琥珀色的瞳仁寒氣逼人:「大娘說的真好,視女如命的大娘竟會眼睜睜的看著寶貝女兒被人下毒所害而無動於衷。」
漂亮的反擊!直逼得王氏無話可說!
夜君傲知道冷月聰穎過人,拖久了怕是對繡兒不利。事已至此,如馬入夾道,再無回頭之路。想罷,將一把匕首抵上裴氏的脖頸。
冷月不敢妄動,暗自握拳,指骨已握的發白。
「繡繡,既然裴氏無事,你與我回王府吧。」司徒逸笑得好不溫柔,邁步走向夜傾繡。他就那樣踏著滿地月光清清淡淡的走過去,眉目間滿含笑意,如同遊戲人間的風流王爺:「我們即刻起身。」
一名小廝顫抖著走進來,在夜君傲面前站定,雙腿卻抖得不像話。連舌頭都有幾分不聽話:「老,老,老爺。有,有人,人給,給您一封信……」
「不看!」夜君傲盯著冷月,狠狠地,丟下這樣一句話。
「還,還,還是看看吧。」小廝偷偷地看了看冷月和司徒逸,抖得更加厲害。慌慌張張的低下頭,手上舉著一封信:「事,關,重大。」
那小廝可忘不掉方才送信那幾個官差的模樣,為首的面容雖然忠厚,說話卻斬釘截鐵的,逸王爺不幸病逝,王妃殉了。那麼,剛剛走進府的二小姐究竟是什麼……
夜君傲粗魯的打開信,竟是一份公文。正楷工工整整,字字句句卻不得不讓夜君傲心驚膽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帝五子,當今逸王爺,文武雙全,才能卓絕。惜英年早逝,於祺煜十三年八月十六日薨,逸王妃夜氏冷月隨夫而去。朕深感痛心,特追封為攝政王,舉國同悲,朕身體力行,食素齋素飯一月,為逸王祈福。欽此。
短短的幾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他們已經死了?那,站在這裡的,莫不是魂魄?!
看著那個白衣女子,夜風輕拂起她的長髮和白衣,真如夜空下的鬼魅。
司徒逸一笑,狹長的鳳眸帶出了幾分狠意。既然他們知道自己和冷月還活著,那麼他們,就只有一條路可選了。
「月兒,爹爹無心傷你娘。只是心疼你姐姐而已,月兒,你,是人是鬼?」
「重要嗎?」冷月的聲音恍若隔世,面色如水,風輕雲淡的緩緩說道:「你放出謊言,引我回來,便是要讓姐姐做逸王妃。」
冷月注意到了夜君傲看過信的面部表情,挑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可惜,晚了呢。」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捻過銀針。冷月的袖子十分寬大,所以動作微小自然也是隱了去。
夜傾繡才不管那麼多,奪過匕首,對著冷月直刺而去!只要這個賤女人死了,逸王爺定會娶她無疑。夜冷月,你必須死!
冷月不急不緩,銀針已在指尖。
匕首距離冷月還有三寸,冷風寒氣逼進胸口。
「啪。」
一枚石子打歪匕首,震得傾繡膀臂發麻。夜傾繡不可置信的看著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明明就快要刺進夜冷月胸口。怎麼會……
要有多深厚的內力,才能讓石子只是打在匕首上,竟能震得人整條膀臂發麻。
司徒逸面色陰沉得嚇人,如同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全然不復方才紈褲子弟的模樣。他絕不准許冷月受傷,無論他在不在她的身邊,都不可以。不知何時,司徒逸站回了冷月身後,長身而立,慵懶的聲音緩緩傳入所有人的耳畔,不急不躁,卻威懾力十足:「真是放肆,有本王在這。本王倒要看看,誰動得了她。」
「逸王爺!」王氏勾起笑容,卻著實讓人覺得噁心:「你若不娶我女兒為王妃,我便要了這賤女人的命。」
「敢!」
司徒逸鳳眸微瞇,凌厲如刀。短短的一個字,擲地有聲,短而有力。
夜君傲已然明瞭,逸王根本沒死!
「你若不與我女兒成為神仙眷侶,我便掐死這賤女人!」
王氏的手掐上裴氏的頸項,冷月銀針在手刺破指尖。一枚石子再次先於銀針,直打王氏頸項。
十分精確的,那枚石子沒入了王氏的頸項。
圓滑的石子竟可以沒入王氏的頸項。
看到王氏死於非命,夜君傲雙目赤紅,抓住裴氏長髮,力貫右掌。
銀針寒光四射,晃得人心一片冰冷。
「不知死活!」司徒逸冷哼,狹長的鳳眸中殺氣甚濃。抬腿便將地上匕首踢出,鋒利的匕首正中夜君傲右掌。暗紅色的血液像邪惡的滕蔓纏繞著夜君傲的手臂。
夜色十分凝重,深藍色的天幕上,一輪上弦月明亮而皎潔的掛著。
單手環住冷月腰肢,司徒逸勾唇笑的完美邪氣。他的聲音直讓她覺得心安:「我不會讓你的雙手沾上血腥。」
「娘!」夜傾繡緩過神來,不過幾秒的時間,剛剛還活生生的人,現在卻已冰涼地躺在這。扶住夜君傲的傷口,夜傾繡驚慌不已,卻強自鎮靜。慢慢站起身來,夜傾繡不去看地上的爹娘,直直地看著司徒逸。
司徒逸看從暗處出來的忠叔接走了裴氏,這樣,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雖然你殺了我娘,傷了我爹。但是,逸王爺,我並不恨你。」夜傾繡慢慢走近司徒逸,輕聲說:「從我九歲遊歷京城那年看你第一眼,芳心便已許了你,若你願意,我們遠走高飛,做一對神仙眷侶,好不好?」
撿起地上的公文,傾繡一下一下地撕掉:「即便你是個逃犯,我也不在乎。」
司徒逸如夜般深沉的眸靜靜地看著,似嘲弄,似諷刺。冷月淺笑如初,琥珀色的眸倒映著傾繡的臉龐,微風吹過,蘭香幽然,淺聲道:「可是我在乎,司徒逸既已是我的夫君,姐姐便再無理由與他浪跡天涯。姐姐說,可是這個理兒?」
「夜-冷-月。」傾繡厲聲笑道:「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火光從內室傳來,很快蔓延到了院子,司徒逸拉著冷月,冷聲笑道:「要下你自己去罷,恕不奉陪。」
風借火勢,火助風威,映紅了安靜的夜。
司徒逸從冷月手中拿了銀針,冷月捏緊銀針,垂眸卻道:「罷了,莫要傷了她,若她能從這裡逃出去也是她的造化,逃不出去便是命,也怨不得誰。」
「好。」
留下她定是個禍患,但是她既已提出,他便無條件應允。
以夜傾繡,絕不可能傷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