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白衣緣—醉知酒濃

正文 第32章 老者 文 / 竹韻淺月

    夜府一片雪白,正廳擺了一口花木棺材。香案上端端正正的擺了幾盤水果,一個靈牌。香爐裡的香煙裊裊,慢慢纏繞著向上。

    偌大的府裡呈現詭異的氣氛。

    裴氏被關在柴房裡,抹掉臉上的淚水。女兒,冷月呀,萬萬不要上當,不要回來呀。牽連著王爺,夜君傲,你好歹也是冷月的生身父親,為何要把她逼到這般危險的境況。

    花廳裡,夜君傲看著身邊的傾繡,冷笑道:「繡兒,這次,你大可放心,只要王爺和夜冷月一回府,我們便以讓夜冷月叩拜母親為由,殺了她!逸王爺遊戲人間,應該是對死了一個女人不以為然,那時,我的繡兒,就是名正言順的逸王妃了。」

    「不論如何,此事還是小心為妙。」夜傾繡不安地絞著手帕,咬咬紅唇:「爹,你說,萬一逸王爺沒跟著夜冷月回來,我們怎麼辦呢?」

    「不可能,逸王爺還是知道些個民俗。也應該顧及些臉面,祭拜下那裴氏。」夜君傲成竹在胸,一臉陰沉:「繡兒,爹再問你最後一遍,你不後悔?」

    「我也再說最後一遍!」夜傾繡拂袖而起,原本漂亮的臉龐有些扭曲,聲音中的怒氣也控制不住:「我,夜傾繡,此生,非逸王不嫁!」

    不顧一臉陰沉的爹,夜傾繡奪門而出,獨留夜君傲一人坐在花廳沉思。

    「繡兒,你怎的還像個孩子,如此,不冷靜?」

    「繡兒,這般,爹怎生放心?」

    晌午時分,司徒逸勒住馬,拉著冷月到了一家小酒館。

    「我不餓。」冷月柳眉微蹙,淡淡道:「我去附近隨便走走,騎了一上午的馬十分疲倦,散散步總是好的。」

    轉身想走,手腕卻被司徒逸拉住,沉吟道:「不可。」

    店中的夥計卻已笑臉迎客,接過馬匹,讓人去後面喂些草料。後滿臉堆笑:「二位客官,裡面請。」

    不容冷月再說什麼,司徒逸拉起冷月便往酒館裡走,夥計替他們尋了張靠窗的桌案,司徒逸點了些個冷月所喜食膳,末了又補了一句:「再來一壺酒。」

    托腮看著窗外景致,女子安靜的側臉如同完美的玉雕,細細數著她與司徒逸從陌生到彼此相信的一件件溫暖。外面的聲音十分喧雜,冷月不知出了些什麼事,不過她並不關心,只是不喜歡這安靜地方有吵鬧聲而已。

    有人端上了酒菜,司徒逸靠在椅背上飲酒,並不動筷,冷月皺眉,將一筷子青菜夾進他面前的食盤裡。

    「不要空腹喝酒。」

    門口又是一陣大亂,似乎有人打起來了,許多食客都跑到門口去看熱鬧。冷月微微側身,隱約看到剛剛服侍過他們的那個夥計似乎在往外推一個老者。夾起一片熟牛肉放入口中,再一抬頭時,那老者已經跑進了酒館,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停在了冷月桌前。

    冷月抬眸看著面前的老者,眸光平靜。絲毫沒有一絲憐憫,像看平常人一般的看著老者。

    面前老者是個跛子,衣裳破碎不堪,滿頭滿臉的泥污,身上還散發出腐臭的氣味,令人作嘔。聲音沙啞不堪,倒像是在嗓子裡塞了一把碎石似的:「姑娘!你來評評理,這酒館也沒寫了牌子說不准我入內,這夥計偏偏不讓我進來不說,還要打我,我今年七十了,所謂七十不打八十不罵,姑娘你瞧,他像轟狗般的轟我出去,我年紀一把了,顏面何存啊?!」

    放下筷子,冷月微微頷首,淡淡道:「我不過是個食客罷了,老人家想在此用膳應該去找掌櫃評理。」

    司徒逸也放下了筷子,卻依舊飲酒。瞇著狹長的丹鳳眸,饒有興趣的看了看冷月和站在桌邊的老者。不語,看戲般的看了看老者滿頭滿臉的泥污。夥計也連忙趕了過來,拖住老者就往外走:「走走走!我都跟您說了,您吶,高昇一步。我們這兒廟小,供不上您這大神仙!走走走走!」

    「慢!」冷月有些於心不忍,眸光似同皓月,輕啟櫻唇:「便讓這位老人家在這裡吃吧,飯錢記在我的賬上,我多付給你些賞錢也就是了。」

    「姑娘真是菩薩心腸。」夥計有些尷尬,看這二位衣著穿戴看似無奇,而他在這店裡做了十幾年的夥計,閱人無數,這二位衣裳料子都是上乘,一般人也都是買不起的。遂對著老者指了靠牆角的一張桌子:「您吶,就在那兒吃吧,這位姑娘心善。替你付了飯錢,當感謝人家才是!」

    老者並未言謝,而是自顧自的點起了菜,邊說邊走到桌子前坐下:「給我上個酒席,什麼解饞往上給我端什麼。」

    冷月依舊平淡,精緻的臉龐上波瀾不驚。夾著幾根青菜放入口中,後停箸,對著對面的司徒逸一笑:「我已經吃好了,稍作歇息便起身吧。」

    酒壺中的美酒已然飲盡,菜品卻幾乎未曾動過。司徒逸一笑:「你只吃這些怎行?」

    「你只顧飲酒,也未曾夾過幾口菜,可是?」

    「莫要與我比。」

    「你也是人,我也是人,有何不能比的?」

    冷月笑得俏皮,似乎才有了這個年齡女子該有的嬌美笑容。

    坐在冷月對面的司徒逸也笑了。

    他慵懶俊美,她淡泊如雪。

    般配的挑不出任何差錯來。

    酒足飯飽,司徒逸付了夥計飯錢。看了看正抱了個雞腿兒咬的老者,勾起一絲極不易察覺的笑。拉著冷月轉身欲離去。

    那老者動作卻十分敏捷,先他們一步。站在門口,咧開嘴笑著等他們。

    冷月微笑,輕問道:「老人家可吃好了?」

    「吃好了!」老者打了個飽嗝,左手拎了只燒雞,笑著對冷月講:「姑娘心好,老頭子我沒啥本事,也無法報答姑娘,不過呢,我會看相,姑娘可別駁了老頭子的面子,無功受祿,寢食難安呀!」

    司徒逸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那老者:「可是我們還有事,沒有時間聽你聒噪。」

    「無事。」冷月輕笑,淡淡道:「便聽了一卦又何妨。」

    老者手捋鬍須,仔細端詳著冷月:「從上面看呢,姑娘是個有福之人。不過近期恐怕是會有血光之災,奉勸姑娘,莫進夜府府邸。」

    冷月一窒,這老者定然不是個尋常之輩。卻也微微頷首,皺眉淡淡道:「老人家的話,我記下了。」

    老者捋捋鬍子走回飯桌前繼續吃酒。司徒逸瞇著鳳眸瞟了老者一眼,頗有警告意味。拉了冷月往外走,不在意的笑道:「莫要聽他亂講,無需放在心上。」

    停下步子,冷月皺起秀眉:「司徒逸,此行險惡……」

    「此行險惡更要與你同行。」司徒逸打斷冷月的話,那漂亮的眼睛有如琉璃一般:「你相信我麼?」

    信,怎的不信?!

    冷月淺笑:「司徒逸,自然是信你的。」

    「走吧,路還遠,冷月,即是相信,莫要再想獨行。」

    司徒逸一笑,把冷月抱上馬背。

    司徒逸的追風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白衣勝雪的女子,金衣桀驁的少年。

    同乘一騎,唯美得像一幅無可挑剔的水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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