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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你愛過她麼 文 / 兮同

    肖寒看著抓著自己的小手因為緊張用力有些發白,木然的眸子泛起滿滿的心疼。

    破廟以後的事……

    那一日,破廟的殺手有二十,暗中帶隊的是北冥煙。

    自己拚死廝殺至最後一人,北冥煙。終因他重傷,又體力不支情況下被斬掉一隻胳膊,昏死。後來就是漫天的大火燒了起來,他被一陣灼熱燒醒,拚命出了破廟。

    駕車的馬,跟隨他多年,知道避禍,也知道在哨響之後最快趕來。

    馬車裡有急救的藥,自己忍痛包紮,馬就憑著自己的直覺,盡量逃離危險。

    後來自己在馬車裡醒來之後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

    一處山坳,馬自己吃著草,不時的嘶鳴兩聲,好似在喚醒他。滿身的傷,半個多月後才算撿回條命。

    後來他去安城找唐曉,可是安城根本就沒有她們。他不知道唐曉是不是安全的。只能滿世界的一邊找,一邊養傷。從馬車裡唐曉留下的手札裡學會了製作面皮。可是他的半邊臉被燒得坑坑窪窪,連面皮都貼不了。

    找了半月找不到,只好回到黃柳鎮。那一日正是蘭心出嫁的日子。他遠遠的看見唐曉和韓楓去給蘭心主婚。才知道,唐曉被軟禁在黃明山。

    主子是真的喜歡她的。她喜歡主子也是真的。他們的彆扭是暫時的,他們會很快樂的過一輩子的。

    肖寒如今『已死』,他不想再去做什麼肖老三,只想過一分最簡單的生活。他那一日聽唐曉說,會再回宅子,就想抱著一絲最卑微的念想,偶爾偷偷見一面就好。真的,那樣就滿足了。畢竟自己現在已經是廢人,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只是沒想到,她來了,卻只是用一個眼神,就認出自己。這份心意,肖寒知足了。

    肖寒大概說了自己的事,然後問道:「幾日前,聽說新皇大婚,同時立了北國公主為皇貴妃。我以為皇后是你。為什麼你卻成了安平公主和親北國?」

    「為什麼……」唐曉下意識的摸著已經有了胎動的孩子,歪頭一個俏皮的笑:「因為這個孩子,我說是你的。」

    「你……為何如此?」肖寒大驚。萬萬想不到唐曉會向弘雋隱瞞這件事。

    「我蠱毒發作,不想在弘雋面前死的那麼難看。再說我背叛了他,他也會很快就把我忘了的。」唐曉明艷一笑,忽的又撅起嘴:「我看你老實欺負你,你不會生氣吧?」

    肖寒心疼的伸手把唐曉攬在懷裡,歎口氣:「你明知道我不會生氣。只是你這樣是何苦,苦著自己,卻惹著主上的恨。」

    「我不苦啊,我現在是北國的王后呢。」唐曉臉上笑著,眼淚卻在眼窩裡打轉。

    「你真的要跟北冥雪走?」肖寒單手扶起唐曉。

    「哪兒的黃土不埋人呢。」唐曉低頭,又摸摸肚子。

    「從知道你身上有蠱毒,我也打探一些。得知南國彩玉塢有一個解蠱毒高手。南國蠱毒十之七八都是他徒弟徒孫傳下的。我帶你去找他可好?」

    「我……真的可以活下去麼?」唐曉摸著肚子,露出希冀的眼神。

    「可以,一定可以。」肖寒直直看著唐曉,眸子裡是最堅定的神色。

    唐曉回去客棧的時候,北冥雪一直在房間坐著等。桌上的酒壺空了好幾個,北冥雪倒是依然眉目清明。

    「你回來了?」北冥雪迎上去,伸手把唐曉緊緊攥住。他不是不害怕,害怕他再一次一去不回。

    「嗯,我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唐曉柔順的坐到北冥雪身邊。

    「不早了,我們……睡吧。」

    他們現在是夫妻,在一個房間,一個床上睡覺好像是最合理不過的事。之前都是在馬車裡度過,唐曉不曾想過這件事。現在看到北冥雪深邃的眸子裡泛起欲.望的漣漪,不僅歎息。自己終究是又負了一個人。

    「嗯,睡吧。只是……我現在懷有身孕,不適合……」唐曉欲言又止,北冥雪頓時僵住,默默點頭。「我知道,我不會動你。」

    新婚的兩人,一張床,一條被子,卻是和衣而眠。

    唐曉閉上眼,想快點睡著。可是身邊躺著一個男人,不是弘雋,她又怎麼能睡得著。

    北冥雪熄了燈,黑暗裡,空氣中,更傳來幽幽體香。最愛的女人就在身邊,又喝了不少酒,本就蠢蠢欲動的情愫更加熾烈起來。只是他說過不動,就咬著牙守著君子之約。

    乾寧宮,雕龍畫棟的龍床,金碧輝煌的寢宮。可弘雋自從進來這裡住,就沒有一晚睡過超過兩個時辰。

    新主等位,百廢待興。朝政繁忙是一原因,可是得了江山,失去心愛之人,更是讓他夜不成寐。

    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披上衣服想出去走走。今夜的月亮挺好,弘雋出了寢宮屏退內侍一個人沿著小路走,不知不覺竟走到惠勝殿。心裡一陣陣悶疼滾過,自己終究是後悔了。

    「公主走了七天了,舟車勞頓,不知道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嗯,公主以前在這兒的時候,就有心口疼的毛病。每次都疼的滿頭是汗,卻是死也不讓我們告訴皇上。真不知道為什麼。」

    兩個值夜的宮女,閒來無事,聊天打發時間。

    「那一日,公主大婚,跪別皇上的時候,吐血了你看見了麼?」

    「嗯,那一日就我倆在身邊,我怎麼會看不見。鮮血吐在蓋頭上,滴下幾滴血還是我偷偷擦掉的呢。」

    「哎,女人啊就是賤如浮萍,命運操縱在男人手裡。聽說公主以前跟皇上浴血殺敵,幾次救皇上於危難。身子肯定也是那時候垮掉的。可是男人做了江山,她卻轉手被送了人。」

    「真替我們公主不值,有一次,我無意中見公主摸著肚子還喃喃自語,說什麼『最是無情帝王心,娘不希望你將來坐擁江山,只盼你自由天地間。』」

    弘雋踉蹌幾步,伸手扶住宮牆。

    兩個執夜的宮女聽見聲響急忙閉嘴,側耳聽聽,沒有動靜。才安心,但也不敢再說話,抱著手匆匆走了。

    弘雋扶著宮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唐曉心痛的毛病,吐血……他為何從不知道。

    她從進宮就一直安安靜靜的,不,在陽明山,她其實也安安靜靜的。只是自己太過緊張,把每一次的小事都無限放大。這些都是她和北冥雪走後,睡不著的夜裡想通的。

    她如果不聽話,不乖乖的,有太多的機會可以走。可是她都沒有。

    但是自己卻親手送走了她。

    只是以為,她恨上了自己,不愛自己,強留在身邊,痛苦的只能是彼此。正巧,北冥雪又來和親,而且指明說,唐曉已經接受他的紫貂,是他的可敦。那時候,自己是生氣的。覺得她水性揚掛,和太多的男人糾纏不清。

    所以,才一怒之下,送走她,眼不見為淨。

    以為見不到,就會慢慢忘掉。可她早已經刻在骨血裡又怎麼能忘掉。即使有了肖寒的孩子,即使接受了北冥雪的紫貂,即使把韓楓迷得扔下軍務也要去見她。自己還是忘不掉。甚至想去搶回她,不管和親,不管兩國的盟約,什麼都不管。

    或許這個念頭從一開始就蟄伏在心底,所以一旦冒出來,便如放出的洪水猛獸一樣怎麼關也關不住。

    弘雋著了魔一樣,飄身出去,直奔黃柳鎮而去。

    雖然從不曾刻意打聽,可是唐曉的行程他卻了然如胸。或許,心裡從不曾放下過她。

    這一刻,弘雋想明白。其實,他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她身邊有多少男人,不在乎她肚子裡是誰的孩子。只要她能在身邊,他什麼都不在乎。

    八百里的行程,弘雋幾乎奔波了一個整夜。快天亮的時候,他極度疲累,終於到了黃柳鎮。

    只是,望著黃柳鎮裡騷亂,弘雋心裡一緊,感覺出了什麼事。

    急忙往那客棧走去,北冥雪的親隨都在客棧外,一副肅穆謹慎的表情。走進客棧,北冥雪呆呆的坐在客棧之中,雙目無神,也有毫不掩飾的痛楚。

    「發生了什麼事?」弘雋上前問北冥雪,可是一雙眼神,卻是四處搜尋唐曉的身影。

    「收到消息了?來得真快……」北冥雪長歎一聲,好像是自言自語。

    「什麼消息?」弘雋狐疑不解,可是聲音卻徒然冷厲。感覺這個消息可能是和她有關。

    北冥雪沒有回答,卻是起身對上弘雋銳利的眼神,一字一句的問道:「我想知道,你愛過她麼?」

    弘雋瞳孔微縮:「這與你何干?」

    「是,與我無干。」北冥雪自嘲一笑,那神情是無法言的痛苦。

    「只是,你若愛,為什麼不知道她身中毒蠱,命不久矣。你若是不愛,又為什麼來的這樣快。」

    「你到底想說什麼?!」弘雋的心一沉再沉,什麼蠱毒,什麼命不久矣,他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我想說什麼?我想說唐曉死了!就在昨晚,就在這客棧,她疼的死去活來,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北冥雪再也忍不住,揮起一拳往弘雋胸口重重打去。

    弘雋不是閃躲,渾身的力氣突然抽空了一樣。

    她死了……怎麼會呢?

    那一日,合明殿拜別自己的時候,她是那樣的笑靨如花,美艷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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