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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狠辣 文 / 林溪蘊

    夜半時分,楚若安不肯吃藥令宇文徹大為震怒,十四和錦繡匆忙退下,未免藏刀受餘怒波及,錦繡生拉硬拽將藏刀也喚了出去。

    「你拉我做什麼,我不走!」藏刀甩開錦繡的手,再度打算推門進去卻又被十四攔下。

    「你進去只會添油加醋。」十四沉聲勸道,「王爺如今不會把她怎樣,巴不得她能好得快些,你就別再瞎攙和了。」

    藏刀還想再說什麼,但卻被兩人生生拽出了園子。

    房間的溫暖逼出了一身細汗,宇文徹將外袍解下,挺拔威武的身型更加令人無法移目,楚若安看著他慢慢,慢慢走近,心情不由得越來越慌張,她很怕這個時候他還要像個魔鬼一般索取,那樣的屈辱和挫敗感一定是她無法承受的。

    「你別再過來,我不想與你爭吵。」楚若安十指能夠微微做出一些小動作,但想要抬起雙臂阻擋卻不能夠,待在這個隨時可能被吞吃下腹的地方,她沒有一刻是能夠安然入眠的。

    宇文徹便當真站在原地沒有靠近,他歪著腦袋細細凝視著她眼睛裡無法掩藏的恐懼感,半是淒惶半是無奈,讓他有一種將全天下捧至眼前都無能為力的錯覺,也許他肯承認沒她不行是件足夠勇敢的決定,但實際上,他還是不懂愛情。

    「你在怕什麼?」他倏忽這麼問她,用一種陌生而又質疑的口吻,「只要你不再忤逆本王的意思,這天下本王都可以全給你。就算你總是能輕易讓本王發火,但除了本王,誰都沒有資格否定你。」

    言下之意,她在他心裡的位置比天下和江山更為重要,楚若安忽然有些不能適應,卻又通過他癡狂深邃的眼睛想起了寒冽,他總是溫柔繾綣得給予她最需要的所有,她並不是個執拗倔強的女人,恰恰是對溫柔寵溺沒有抵抗力,才會故作堅強罷。

    「楚若安何德何能,要堂堂攝政王如此看進眼中。」她斜睨宇文徹一眼,倦倦的神色令人心疼。

    宇文徹一忍再忍,俯身端起矮几上的湯藥走過去,道:「喝藥吧,等身子好了再與本王置氣。」

    她別過臉,聞著苦澀的藥味便覺得反胃。她不肯喝藥倒不是故作矯情,只是打心眼裡不想再和宇文徹有任何瓜葛,因為無論結果如何,無論寒冽有沒有真正有一刻愛過自己,她楚若安的心裡永遠只有寒冽一個。

    宇文徹不語,微瞇的雙眼散發出獵豹般慍怒的光澤,然後他昂首將湯藥喝盡,俯身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唔……唔……」

    她無法動彈,自然無法反抗,只能仍憑他強行將苦澀的藥水灌進自己的喉嚨,唇齒間的糾葛似乎成為了他唯一覺得滿足的方式,唯有與她癡纏床笫之間,唯有這親密無間的距離才能讓他覺得她是屬於他的,誰都不能奪走……

    「咳咳咳。」

    許久之後,直到她喘不上起來他才肯放過她,眼看著她微紅的雙唇還殘留著苦澀的藥漬,他抬手輕拂過自己的雙唇,然後笑得分外簡單美好,如夏花般燦爛無暇。

    ——****——

    九月末,周國皇帝駕崩,太子在皇后的扶植下順利繼位,之前與太子競爭的三皇子則被流放潮州,包括三皇子多年來在朝中培植的黨羽也如風捲殘雲般被迅速肅清。

    新帝繼位,自是舉國歡慶的喜事,宇文琰思量再三還是打算派宇文徹出使周國慶賀新皇登基之喜。多年來,周國與齊國摩擦不斷,兵戎相見只是遲早的事,但宇文徹一向氣質森冷,若能借此給周國人一個震懾也未嘗不是好事。

    宇文徹雖答應了出使周國之事,但終究放心不下楚若安,不得已將時間推遲了半月。而馮芷蘭和沈惜言卻暗歎老天爺給了她們機會,即便宇文徹安排得再妥當也無濟於事,只要他離開王府,馮芷蘭便必定能想到除去楚若安的法子。

    黃昏些許的溫柔夕霞也被陰雲覆蓋,看來入夜後必定有場秋雨了。

    馮芷蘭在竹林深處見到了秦鈺,天青色長衫將他不再年輕的容貌襯得更顯蕭條,不知何故,秋色中挑著一盞桔燈站在暮色深處的他,看起來分外令人心疼。

    「阿蘭,天色不好,我以為你不來了。」秦鈺微笑抿唇,原本沉寂的目光在望向馮芷蘭的那一刻驟然光彩熠熠。

    馮芷蘭瞧見他只穿了件單衣,不由得擰眉道:「天這麼冷,改日我讓小娟送一件狐裘去你鋪子裡。」

    「不用了,家裡有,我只是忘穿而已。」

    「怎地這麼粗心?」馮芷蘭上前,抬手替他拂去肩膀上的一片落葉,卻不想微涼的手掌忽然被他緊握在掌心,「你……」

    「別說話,讓我好好看看你。」秦鈺的聲音有些悲慼,呼吸卻因為觸碰到柔夷般的手掌而變得略微粗重,「阿蘭,我好想你。」

    馮芷蘭終於不忍心再拒絕他的情意,殊不知王府無數個冰冷的深夜她都要靠著夢裡秦鈺溫暖的笑容而渡過,如今大抵是秋寒沁入了骨髓,亦或者是年紀漸老終不抵淒涼,她情不自禁靠在了秦鈺溫暖的胸膛上,恍然覺得四周冷風不再。

    秦鈺猝然心如蜜海,多年來壓抑著的相思之情被洶湧釋放,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懷中,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阿蘭,阿蘭……」

    「秦大哥。」馮芷蘭有一瞬間生出與他白頭偕老的荒謬想法,那一刻甚至不再眷戀高高在上的權勢地位,只盼著能與他相守到老。

    然而,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迷失罷了。

    「你得再幫我一次,我要一份無色無味的劇毒,現在就要。」馮芷蘭眸光微沉,星星點點的陰鬱令秦鈺不由得畏懼。

    秦鈺閉上眼,努力不去想一個大夫救死扶傷的義務和責任,他不斷告訴自己,只要是阿蘭想做的,哪怕是與全世界為敵他也心甘情願。

    「好,我給你。」

    聞言,馮芷蘭抿唇而笑,不由得伸出雙臂緊緊環住了他結實的腰身。

    一盞茶的功夫後,兩人戀戀不捨辭別,一先一後離開的竹林,馮芷蘭與小娟剛走上管道便瞧見了藏刀,當即心慌意亂。

    藏刀斜睨她一眼,知道她一向見不得楚若安好,因而冷冷道:「天都這麼暗了,你去竹林深處做什麼?莫非是些見不得人的事?」

    馮芷蘭沒有料到此事竟會被藏刀撞見,一來沒有應對之策,二來擔心他將此事洩露給王府中人就慘了。

    小娟擰眉上前,兀自指責藏刀道:「放肆!夫人做什麼事難道要向你交代嗎?」

    藏刀撇撇嘴,他只是出城去分舵找蕭風拿藥而已,回來的時候碰巧看到了她們的馬車,至於她們主僕二人究竟在竹林做了些什麼他不得而知,不過既然看她們不順眼,自然也不會有好話相待了。

    馮芷蘭哪裡曉得藏刀的心思,她本就一直忌憚自己與秦鈺的事情被揭發,現在突然撞見了藏刀,她自然而然就想到定是楚若安想要報先前的仇才派人來監視自己,看來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你方才都看到了?」馮芷蘭冷冷一笑,口吻冰冷如霜。

    藏刀抱臂環胸,聽她的口吻就知道沒幹好事,於是一時興起酷酷撇了她一眼,頷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聞言,小娟和馮芷蘭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小娟更是驚慌失措到語無倫次:「夫人……這、怎麼辦才好?秦大夫……」

    「住口!」

    馮芷蘭冷喝一聲,一記冰冷的眼刀嚇得小娟不敢再多言半句,她深深凝視著藏刀的臉,咬牙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本夫人麼?告訴你,本夫人還就不相信會就此絕住!」

    甩下一句狠話,馮芷蘭帶著小娟率先離開,藏刀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卻是心情大好。

    ……

    一路回到王府,馮芷蘭一句話都沒說,臉色陰翳得可怕。

    回到房間,她親自將秦鈺給的毒藥藏好,目光陰冷而狠辣:「該死的藏刀,他若不死恐怕我便沒有好日子過了。」

    小娟聞言,脊背驟然生出一陣冷汗,她細細瞧了瞧園子裡幾個默不作聲整理花草的下人,壓低聲音上前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再想辦法去探探那邊的消息?」

    「好,不過你要著重打聽藏刀的飲食起居。」馮芷蘭側首斜斜勾唇,「聽說楚若安肯與王爺回府,是因為王爺拿藏刀等人的性命相威脅是麼?」

    「嗯,奴婢聽說是這樣的,不過她回府後,王爺待她視若珍寶,就連大聲說話都很少再有。」小娟仔細回憶了一番,心情有些怏怏。

    「呵呵,如此甚好。聽說她患了很奇怪的病,既是如此,我倒不如送她一程,免她多受病痛折磨。」

    「夫人可是有辦法了?」

    馮芷蘭瞳仁猥瑣,咬牙道:「楚若安,這是你逼我的。」

    之後,馮芷蘭在小娟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而小娟的神色則是忽青忽白,忐忐忑忑道:「夫人,這樣行嗎?萬一被王爺發現……」

    「怕什麼!王爺發現的還少麼,不博一回難道等楚若安再端出王妃架子來收拾你我麼。」

    小娟聞言頓時垂首不語,驀然出了屋子,而馮芷蘭又何嘗不擔心被宇文徹發現,可是不入虎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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