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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安靜 文 / 林溪蘊

    「又是她!為什麼總是她!我哪裡比不上那個楚若安,為什麼王爺這麼久都不來看我……」

    沈惜言說著說著便淚如泉湧,從最開始的生氣著急到嫉妒憤恨,再到最後這無力的哭泣,她幾乎在一夜間嘗到了雲端和泥窪的滋味。

    「側妃娘娘,您別傷心了,當心身子。」寶珍立刻將她腳邊破碎的瓷片收拾掉,生怕一個不小心弄傷了她。

    「王爺都不要我了,我還要這身子幹什麼!」沈惜言此刻有些自暴自棄,她想起今日錦瑟為馮芷蘭送得那碗湯藥來,心情便更加得難受,「寶珍,你知道嗎?先前我只知道玫瑰園那些低賤的女人每每伺候過王爺都會喝一碗湯藥,說是止痛養身的,其實是避孕藥水。因為她們身份卑微低賤,沒有資格為王爺生育後代,包括馮芷蘭……我原以為我是不同的,我有良好的家世,有高貴的身份,我有資格為王爺孕育兒女的!」

    寶珍傻傻看著她半哭半說,這些事她也只是私下聽僕人議論過,沒想到真是如此,難怪王爺至今膝下都還沒有子嗣。

    「可是……」沈惜言說到這裡便泣不能言,寶珍只能攙著她在軟榻上坐下來,然後輕輕替她捶著後背,希望可以順順氣,而其他幾個侍婢更是連頭都不敢抬,匆匆將滿地的狼藉收拾好後,在寶珍的示意下都出去了。

    「王爺一向都有自己的打算,如今朝堂的局勢難以言說,也許王爺是為了您好呢。」寶珍盡力勸她往好處想想,可似乎沈惜言心裡什麼都明白似的。

    「寶珍,你說如果我真得殺了楚若安,王爺會殺了我洩恨嗎?」沈惜言巴巴望著寶珍,那充滿質疑與恐懼的目光讓她遲遲不敢開口。

    「這……」寶珍有些為難,絞盡腦汁希望能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替沈惜言分憂,最後只喃喃說道,「奴婢不敢揣測王爺的意思,不過如果側妃您不想冒這個險的話,您可以想個別的法子。」

    「別的法子……哪裡還有別的法子……」沈惜言失望得閉上雙眼,「就算是她楚若安有命活著,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忍耐多久。」

    想到此,沈惜言忽然手握成拳,是啊,就算王爺真得會殺了她洩恨也好,總好過這樣一日一夜漫無目的的等待,整日聽著他們纏綿的話題,這樣的折磨簡直比死更難受!

    「寶珍,你去哥哥府上,讓他想法子帶那晚那個老鴇和龜奴進府,我有事要吩咐他們。」

    「您……」

    「快去!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沈惜言猝然睜開眼,目中閃過狠辣而絕情的光澤,於是寶珍一刻都不敢再停留,匆忙派人去了將軍府傳話。

    ……

    偏院。

    錦繡站在門外與十四守著園子,房間裡一燈如豆,安靜得不像話,只偶爾可以聽到楚若安與宇文徹閒聊幾句,不過這樣就已經足夠。

    十四趁著夜色濃郁,輕輕握住了錦繡微涼的手掌,而後側身給她一個安靜而滿足的笑容。

    錦繡微微抿唇:「看來我們的決定是對的,至少王妃現在吃得下也睡得著。」

    「沒錯。」十四輕歎一聲,將目光落在遙遠的地方,「你我都看得出來王爺是動了真情,可是他不會愛更不懂愛,與其看著他親手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倒不如幫他一把,也許以後王爺明白了也會欣慰。」

    錦繡輕輕頷首表示認同,同時也反手緊緊扣住了十四的十指。那樣緊握的兩隻手,幾乎沒有一絲縫隙,所以即便寒冷的夜風侵襲著他們的身體,彼此的掌心依然還是滲出了細汗,錦繡與十四一直都很希望宇文徹能得到一份溫暖的愛情,就像他們一樣,心裡有一個記掛和惦念的人,在這冷漠的人世才不會覺得孤單。

    房間熏著提神靜氣的薄荷草,宇文徹在書案前處理著為數不多的幾分折子,他很享受有她存在的這種感覺,即使不說話也似乎能聞到屬於她的芬芳,如此一來他便覺得心靜得很。

    楚若安斜窩在木榻上繡著荷包,按照香草教給她的針腳和功夫想要親自繡一個四色芙蓉的荷包,自從見過寒冽之後她便漸漸安下了心,雖然假死藥的副作用沒有人知道,但起碼這一次寒冽是真得可以滿足她的願望,也說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

    「在繡什麼?」

    宇文徹有些累,起身走到她身邊,用一種雖冷卻不那麼森然的口吻主動想要靠近她。

    楚若安回神,難得的沒有生氣,反而是用一種令他難以置信的平淡回答道:「四色芙蓉花。」

    「院子裡的芙蓉每日都有新開的,何必費神做這些。」

    他在她身側躺了下來,然後伸過手臂攬住她的肩膀,雖然察覺到她眼裡閃過一縷淡淡的厭惡之情,但他今晚不想破壞這難得的安靜,便裝作沒有看到。

    楚若安將手裡的針線放回原處,然後不著痕跡離開了他的懷抱,發覺他有一些失落後,忽然望向他,問道:「你真得愛我嗎?」

    宇文徹很震驚,卻在潛意識裡升起一種想要迴避的心態,於是冷冷勾唇,道:「你是什麼身份,還沒資格跟本王說愛。」

    楚若安很討厭他這樣的回答,不過她還是忍了下來,然後望著案上微弱的燈光,不禁想起了寒冽的模樣,她輕輕說道:「王爺高高在上,從小便衣食無憂,享盡這世上所有人的敬仰和叩拜。可是我不同,我只是個普通百姓,和所有閨中女子一樣期待著一份簡簡單單的愛情,我想不論春夏秋冬,都可以牽著他的手一起走過繁華的長街,一起去看山看水,看這世上所有的快樂與悲傷,我想著能與他肩並肩,手牽著手,一側身便能看到他的微笑,給我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這是楚若安第一次心平氣和得與他聊天,甚至她將他當做一個平凡的傾聽者,訴說著她心底最深處對愛情的期望。

    宇文徹側首凝視著她精緻而傾城的側臉,長髮微微垂下來遮著她的眼睛,只能依稀看到小巧的鼻尖,像枝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他很少聽到這樣的期望,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似乎才真正發覺楚若安的不同。

    「王爺,愛情固然要兩情相悅,但如果他不愛我,我也不會難過不會傷心,因為真正的愛情,是希望對方過得好,過得幸福,而不是捆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到頭來傷人傷己。」楚若安轉身,那一剎她眼裡浮起的溫暖目光像極了他生病時的樣子,溫暖著他早已冰冷的心臟。

    「你還是想讓本王放了你。」他咬牙輕然吐出這句話,背負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

    「不是,我知道那不可能,只是今日難得能與你靜靜相對片刻,所以想說一些心裡話罷了。」楚若安抿唇,眉宇間充滿著讓他不敢褻瀆的高潔和從容,優雅得讓他很生氣。

    「你……心裡有了別人?」

    宇文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這樣淡然得問出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不相信這一刻他沒有像從前那樣死死扣著她脆弱的咽喉,然後享受著她因為窒息而痛苦的表情。

    「誰都有權利去愛任何一個人。」

    楚若安依然面色如常,似乎一點都沒有在意過身為丈夫的宇文徹的心情和想法,這樣的無情徹底讓他無法再維持今晚難得安靜。

    他一掌將木榻的扶手震為兩段,碎裂的聲音讓她瘦弱的身體不禁微微一顫,她怔然望向他慍怒的雙眼,輕蹙的眉心露出一種意料之中的嘲諷,越發讓他不能接受。

    他唇角微揚,目中浮起殘忍得笑意,緩緩踱步至她身前,然後兩指輕輕捏住她肩膀淤青尚未消失的地方,只輕輕用力,她便痛得撕心裂肺。

    「楚若安,你明知道激怒本王不會有好下場,為什麼總是自尋死路?」他俯身在她耳邊呵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濕氣,房間裡唯一一點光亮都被他偉岸的身軀擋住,像是遇見了永遠無法天明的長夜。

    楚若安忍著劇痛努力擠出一絲痛快的笑意,近在咫尺間的距離,她長如蝶翅般的睫毛幾乎已經掃上了他挺直的鼻樑,那樣清晰的倔強讓他恨不得挖了這雙比明珠還要璀璨的眼睛。

    「沒什麼,我覺得很爽。我喜歡看到你像現在這樣無能為力的內心,你其實沒有自己說得那麼厲害,因為只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你才會通過折磨我而獲得心理上的平衡。」楚若安的話讓宇文徹幾近崩潰,「宇文徹,其實你也很難受不是嗎?」

    「住口!」

    他瘋狂得加重手裡的力道,楚若安幾乎又聽到了那熟悉的骨肉分裂之聲,不過同時她也笑得越發張狂起來:「這就夠了,宇文徹,即使我痛十分,也必會讓你分擔五分的痛苦。」

    「混賬!」

    被她說中他內心的脆弱,他如發瘋的獅子將內力統統放在手心,然後重重拍下去,繼而便看到她瘦弱的身子緩緩跌倒在地,而即使如此,她依然噙著一抹嘲諷抬手抹掉唇角溢出的鮮血,可惜那血如決堤的洪水,越抹越多,而她就在妖艷的血色中笑如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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