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6章 承諾與絕望 文 / 哈小玲
「我說,滾!」君承不想再聽見他的聲音了:「把你的臭錢也帶走。」
「得!」古雄風攤開雙手,做一副無可奈何狀:「你現在不想跟我走,我強迫不了你,你好好考慮吧,我一定會再來的。」
不一會兒,原本滿屋子的黑衣人也都跟著古雄風離開了,留下的,只是一地狼藉傢俱,君承跟一夏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君承,那就是你的父親嗎?」一夏心有餘悸地道,剛才,他那眼神,就讓人覺得不是善良的男人。
君承低下了頭,血緣上是又如何,他不想承認了。特別是……母親勞累病倒在床時,呼著古雄風的名字,卻到死前也沒能見到那個負心漢的人影,母親就這麼遺憾地離開了。
雖然古雄風不是善類,可是一夏覺得:「他終於回頭來找你了,太好了,君承,你會得到父愛的。」
君承從小到大,一直因為沒有爸爸,被同齡小孩叫野孩子,這些一夏都看在眼裡。
「你想讓我原諒他?」君承的情緒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一夏輕輕搖頭:「我只是…想你能得到失去的父愛…畢竟、現在他也已經知錯了。」
君承轉過頭,看見床上的鈔票,那種顏色刺痛了他的眼睛……這是古雄風拋妻棄子得來的利益!!
君承走過去,一把抓起鈔票就向破了玻璃的窗戶扔了出去……窗戶有一個正在哂太陽,安然睡著午覺的乞丐,從天而降一萬元,砸在了他的頭上,他剛想站起來破口大罵,卻晲見是白花花的錢,眼睛都瞪直了,他急性撿了起來,然後咚地跪倒在地:老天有眼啊!!
這就是現實的世界,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貧與富,時機是多麼重要,如果在窗後的,是其它人,那麼乞丐也得繼續等他的時機。
可是,這種從天而降的美事,人生能有幾次??
而君承不用等時機,也不用再想什麼時候才能出人頭地,而是一條寬敞的大略就展現在他的眼前。
可是、他不聞不望,視若無睹。
這讓同村的人,都無法理解,你說那麼有錢的老爸,請你去吃好的,住好的,你卻寧願在小破屋的門口修著被砸壞的傢俱??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夏除了上學時間,也更加形影不離地跟在君承的身邊,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何珠花卻更加不悅了,女兒天天往他身邊跑,同村人說閒話也就算了,那小子居然還放著有錢的爸爸不去認,這麼沒志向的男人,女兒跟著他有何用。
最後,何珠花到君承的眼前,惡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然後就把女兒給拖走了。
「我告訴你,像你這麼窮的窮小子,腦袋可能還有缺陷,放著有錢老爸不認的人,別想再見我們家一夏。」
那一刻,看著她從自己眼前被帶走,他才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空白,徹底垮了。
錢是什麼?
什麼是爸爸??
這是他想不透的兩個問題。
但他卻明白,愛情是什麼。
愛情是希望對方好,在對方需要的時候,陪在他的左右。而最大的情,就是能為對方做出犧牲。
他醒悟了,或許,即使心裡再不情願,自己也該跟著父親走。
那條路,前途無量,而到那時,他可以回來跟何珠花討要她的女兒。
「阿夏,我要走了。」君承站在一夏的樓下,仰頭看著那個半開著的窗台。
雖然君承說得很小聲,一夏卻像聽到了一樣,把窗戶推開了,眼裡滿是晶瑩的淚。
「阿夏,不要哭。」君承心疼地道、頭始終仰著:「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一夏點著頭,又猛搖著頭。從小到大,她就沒想過跟他會有分離的一天,突如其來,她一點都承受不了。
「放心,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打拼自己的天地,那個男人的財產,不會是我所想要的。」君承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一夏已經哽咽不成聲了。
君承也回答不上來,也許兩年,也許五年,也許十年,他沒能給出個準確時間,只是問道:「你願意等我嗎?」
「等,我等,不管多久,我都等。」一夏用手擦著眼淚鼻水,那模樣極不好看,可君承卻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阿夏,今晚我在後山等你,我們一起看星星,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點頭,只能一再點頭。
當夜,月朧紗,星無跡,樹被人吹得沙沙作響。
「君承,為什麼今晚沒有星星呢,為什麼。」一夏帶著哭腔問道,自從知道他要離開了,她的眼睛就一直酸酸的,眼淚止不下來。
「阿夏,你不多看看我嗎,星星有我好看嗎?」君承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你離開,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倒是你,沒有我在你身邊,做事要小心點,不要總受傷。」
「君承…」
「阿夏。」
緩緩地、月亮也不見了,烏雲逐漸籠罩在頭頂之上,一道閃電滑過天際,伴隨著一道響雷。
蟬跟青蛙都不叫了,夜死一般地靜謐,風卻猛烈地吹打著世間萬物。
君承抱緊了一夏,兩人依偎著。雷夜,那藍色的閃電照亮了兩人含淚的眼睛。
君承走後,一夏經常站在路口發呆,期望一抬頭,就能看見他含笑的眼睛正看著自己。
女兒如此狀況,如果是以前,何珠花肯定會將她教訓一頓的。可是,她知道君承是去打拼了,她比一夏更加迫切希望他能帶回大把鈔票來娶她的女兒。
但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兩年下來,何珠花對一夏的態度越來越冷漠,一夏也終於熬出了病,發高燒睡在自己房間裡。
何珠花不理會,由著她自生自滅般。
又是一場狂風暴雨的襲來,一夏頭暈地從床上起身,她想給自己倒一杯水,可就在準備喝水的那一剎那,她頓住了,手上的玻璃杯滑落,碎在了地上。
她猛地推開了房間門口,衝了出去。剛才……她……她看到了君承,是君承沒錯,他就站在自己的樓下,轉身欲離開。
「不要,君承等我…不要走。」一夏因高燒,視線模糊了起來,卻堅決地向前追去,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前方的人影,越來越遠,一夏拚命地追,手使勁向前伸出:「君承…不要走…嗚嗚……你不要我了嗎…」
嘩啦啦的雨聲,淹沒了她的聲音,最後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一夏被一輛車撞倒在一旁。
「要死。」司機怯怯的,連忙逃逸了。
意志力仍然在堅持著,一夏掙扎著要爬起來,可卻無能為力了:「君承…」
依依撐著一支傘,看到這一幕時,手裡的傘一揚扔倒在地,隨風吹遠,跑了過去:「一夏,一夏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君承……我看到他了,他越走越遠,我怎麼叫他他都不回頭………他不要我了…」
嘴裡一直嘟囔著這句話,一夏終於徹底地暈死了過去。
「一夏!!!」依依喊出了聲。
雨,淋濕了心。
白花花的病床上,一夏睜開了大眼睛,那雙眼睛很明亮,無辜地眨巴著:「我…好像睡了很久。」
「一夏,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依依從門口走進來,看到一夏正安然地坐著,連忙喊道:「醫生,快來看看,我朋友醒了。」
經過一系列檢查,醫生職業性地說道:「病人基本已經恢復了,明天可以辦理出院。」
「太好了,一夏。」依依開心地上前握住了一夏的手。
可就在一頓之後,依依才覺得自己或許不能笑,因為一夏醒來之後,得承受暈倒之前的那些痛苦與絕望。
「一夏…你沒事吧?君承他……」依依小心翼翼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你說的那個男生是誰??」一夏露出了笑臉:「依依,我肚子好餓,你有沒有帶吃的。」
看到一夏的笑臉,依依被震在了原地,她已經整整兩年沒有見過一夏的笑了,而且,她居然問君承是誰?
「醫生,醫生!!」依依匆忙又叫了醫生檢查一夏的大腦。
「除了皮外傷,其它地方都沒問題,她的腦袋也沒有腦震盪。「醫生繼續說道:」而你說的失憶,只是人的大腦皮層有保護作用,當有些事徹徹底底地傷到主人的時候,它就會自我封閉,說通俗點,也就是——選擇性失憶。」
依依愣住了,一夏已經忘了那個男人。
可是,失憶後的一夏又恢復了活潑與開朗,忘了那兩年的傷與痛,忘了那天雨夜古君承的離去,這或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