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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我要跟你冷戰 文 / 燈燈

    可神奇的是,向文軒彷彿真的聽到了她的叫喚,身子一顫,通紅的眼一滯,幻想瞬間解除,在他面前的是即將被他掐得斷氣的寧小夏.

    恐懼遍臨全身,他驚恐萬分的收回自己的手,失去力氣的寧小夏馬上倒了下去,捂著喉嚨連咳都咳不出聲,只是盡力的呼吸再呼吸,讓眼前的黑暗能夠消退.

    死裡逃生,都不知道該不該樂,她有些自嘲.

    向文軒喘著粗氣,比起差點被掐死的寧小夏,他的恐懼絕對不比她少,完全不敢相信如果他沒有即使清醒過來,會有怎樣的後果.他深深地自責著,心疼著,卻不知該不該俯身將她扶起來.一方面是不敢,一方面是她剛才說的話,真的踩到他的痛處了.

    他看著她,眼底閃過無數掙扎與複雜的情緒.

    當小夏終於可以咳出來,也代表她沒什麼事了,不過喉嚨還是一陣火辣辣的疼.她也低著頭,看不到她現在是悲傷還是憤怒,亦或者是其它.

    最後,感覺好點的小夏也是自己站起來的,依舊低著頭,仍有髮絲擋著她的臉不讓人覬覦.她用那粗啞的聲音慢慢的,冷冷的說道:「我,要跟你冷戰.」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好笑,或許她也是想活絡一下氣氛,可沉重的心情說出這句話,讓誰都笑不出來.

    至少向文軒也是肅著一張臉沒有表情,當她用虛浮的腳步一點一地的往外走去時,他張過嘴,卻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可能他也是直到張口的那刻,才發現他不知道能說什麼,該說什麼.

    結果,他只能看著她離開他的視線,然後任由著無限的黑暗將他籠罩,說不出是孤寂還是難過.或許這黑色的牢網,他一輩子都掙脫不開了.

    這是一個夢,向文軒做了幾十年的夢,夢裡永遠是由那滿滿的紅做為開幕,然後是無數人的謾罵吵鬧,各種尖酸刻薄,一個個猙獰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那種惡毒的嘴臉,各個名義上是兄弟姐妹的畜生.向家不需要情,無情才是傳統.那他就徹底無情無義,他要讓周圍的這些人死.

    被孤立?沒關係,他享受孤獨.沒人愛他?不要緊,他會好好的愛自己.對他下狠手?那就來比比,誰更狠,誰更無情.

    殺,殺殺殺……

    當夢的最後,仍是一片血紅時,他醒了過來,並坐起身來,微微喘著粗氣,似乎還沒從夢寐中回過神來.

    漆黑的房間除了他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當他也特意收斂自己的呼吸後,更先沉寂,沉寂得彷彿沒有一絲人氣.

    一層又一層的孤寂,像蕩漾的水波不停的朝他靠過來,包攏了他全身上下.曾經他以為自己習慣了這種沒有生氣的寂寞,習慣週身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這種孤寂才讓他由安全感.所以他從不讓任何人進入他的心房,寧願讓孤獨將自己淹沒,也要築起一棟高不可攀的城堡,只住他一人,誰也進不去,不需要歡聲笑語,不需要溫暖關懷.

    可這會,他竟覺得難以忍受,彷彿有成千上萬隻螞蟻爬上他的身軀,啃食著,瘙癢著,抓不著甩不掉.

    偌大的床,只坐了他一人,原本還有另一個人躺在他的身邊的.午夜夢醒,看到她就在自己的臂彎下,那種滿足感是一種hailuoyin,他已經上癮了,且一點都不醒戒掉.如今,那個嬌小的人兒留下一句:我要跟你冷戰,就自己跑到客房去睡了,而他不知該怎麼阻止,像是默許了這場冷戰.

    因為他覺得他也得好好冷靜一下,中午發生的事情他自己也始料未及,心裡還有些余驚未消.但此刻他卻後悔了,後悔任由她逃離他的身邊,沒有他的夜晚,當真是難熬.

    心中的渴望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所有的借口都不再是借口,他毅然決然的掀被下床,開門而去.

    來到她所在的客房門前,只扭動一下門把,那門就開了.

    她沒有把門上鎖.這是第一件訊息,那麼,她不上鎖是忘了,還是同樣期待著什麼?沒有多想,他推門而入,即使知道自己練過武的動作很輕,一般不會把人吵醒,可他還是特意再放輕柔一點.能讓他如此對待的,世間也只有此刻躺在床上熟睡的而已.

    可她今天竟然質問他,是不是有一天發現她讓他不滿意了,也會殺了她,會讓她生不如死?

    難道她不明白,縱使是殺了自己,縱使是一無所有,他也不願傷害她啊.她還是不明白她對他的重要性嗎,未免讓他有些失望,失望後卻是無奈.後來他確實失控傷了她,這也是事實.

    他在床邊坐下,輕撫著她柔軟的髮絲,冰涼順滑的手感摸起來真是愛不釋手.他懷念她滿頭青絲散在他胸前的感覺,如今兩人卻冷戰的各窩一房.

    起因是為何?對了,莫英傑啊,他確實氣大了,但也沒真正的傷害到他.只可惜她還是不夠瞭解他,也不懂他的怒氣何來.

    他確實霸道,見不得她對他有一點點的見外,有什麼事竟然是找莫英傑,而不是來找他.他感到挫敗,也有點害怕自己又被所有人孤立,他不在乎誰害怕他,恐懼他,痛恨他.唯獨她,他希望她相信他,不要怕他.

    由於夜色他並沒有看清她此刻的樣子,當他俯身想貼著她臉的時候,就感覺不太對勁了.她的呼吸太過沉重,像是……他目光一沉,趕緊用自己的額頭貼著她的額頭,一股灼燙從她的額頭傳到他的額頭上,把他的額頭都變得熱乎起來.

    「真是個笨蛋,居然生病了.」他氣急敗壞的小聲罵著,一邊打電話給家庭醫生快點過來,一邊到浴室裡擰了一天濕毛巾過來,同時打開床頭燈.

    終於看清了她的面容,紅紅的臉蛋不用碰觸就知道其熱度,緊閉的雙眼和困難的呼吸聲都證明她此刻的痛苦,也不知道死做了夢還是病魔讓她睡得既不安穩,忽的顫了一下,竟然開始嚶嚶的哭了起來,喃喃話語聽不真確,倒是哭得像個孩子.

    忙把濕毛巾放在她的額頭上,想借此幫她減輕一下灼熱帶來的難受之感,接著他俯身抱住她,一邊是不想她亂動,一邊輕輕的哄了起來:「小夏不要怕,沒事了,不要哭!」

    可其實他心裡面非常的焦慮不安,不停的看表,暗罵醫生怎麼還不來,要不他現在馬上送她去醫院?可又怕現在這麼晚,夜寒露重,萬一加深病情怎麼辦?他心疼的輕言安撫著,還不停得給她換毛巾,頭一次懊悔自己不是學醫的,什麼都好,偏醫學這方便他甚少涉獵,經過嚴格訓練的他只知道如何包紮傷口,如果因為傷口感染引起發燒而做緊急處理,也知道可以吃哪些感冒藥.

    偏他身體好得很,就算偶爾有點病痛也從不吃藥,他不想借外物來緩解疼痛.所以家裡,真是一點藥都沒有,他忘了她的身體不如他,不可能像他這般常年不生病.

    好在可能死他溫柔的安撫起了作用,也可能冰涼的濕毛巾緩解了她一點痛苦,她緊蹙的眉頭一點一點的鬆開,緊繃的身子也在他懷裡慢慢的放鬆下來,只是臉上的淚痕還在,一一抹在了他的睡袍上,還微微抽泣著.

    說到向文軒的家庭醫生,從做上向文軒的家庭醫生後,幾乎可以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以他精湛的醫術,竟然一直被空閒的,只是向文軒的一些「暗樁」有時候受傷了會用到他.今天乍然聽到向文軒傳喚,心驚之下自然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同時暗自揣測會是什麼人那麼讓向文軒著急,失去平日裡的鎮定,對他大吼著立馬滾過去.

    不可能是他地下的那些朋友,因為他從不讓人留宿他家,即使是人家受重傷了也不行,他多得是公寓之類的讓其它人入住.

    當這醫生趕到的時候,見到床上的女子和床邊著急心疼的向文軒,他就明白了.原來再怎麼無情邪魅的男人,終究還是會陷入溫柔鄉里啊.

    直到他檢查了那女人的病情,給她打了針吃了藥,另外再留下一些藥要他按時給她服下後,說句她不會有事了,才叫他稍微鬆一口氣.於是,這位醫生知道,這個宛如天神與惡魔混合為一體的男人完了.

    醫生走後,向文軒仍坐在床邊守候著,直到她臉色的潮紅褪下去,看起來也平靜很多,不再那麼輾轉了,他才再次俯身抱住她,再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

    說他卑鄙也好,既然抱上了他就不打算鬆手了,如果他今晚沒有來找她,真不敢想她就這樣發燒下去,到天亮的時候會怎麼樣?所以,還在待在她身邊看著她安全些.側身在她身旁躺下,緊緊的摟著她,擱眼.不過幾秒鐘後,他又睜開了,抓來她的手放在他腰上,就像是她也抱著他一樣,然後才再次閉上眼.

    不久後,均勻的呼吸聲就響起了,有她在的夢裡,一定是美好的,他甘願沉浸在內一輩子不醒.經過這一夜的折騰,不得不說她的感冒來得太過及時,無形中化解了對方為不知如何開口化解冷戰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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