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心傷 文 / 燈燈
有人在叫她?小夏轉動眼珠朝旁看去,一時間她好像再次看到夢中的那個小孩,相似的輪廓讓她心潮一陣澎湃。
可在仔細一看,那成熟了好幾倍的面容,分明不是那個小孩,他……他是……「文軒?」她虛弱而沙啞的聲音,叫出了他的名字,想起了這個在她心裡面佔據著很重要位置的人。
可隨之而來的,還有昏迷前讓她痛徹了心扉的記憶。
迷茫的眼轉而悲痛,她奮力伸起軟弱無力的手抓住他伸向她的手:「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他……」
向文軒反手包住她的手,想給她力量,可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啊,小夏你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站另一頭的宋語瑤趕緊插話進來,摸摸她的額頭,再拉拉她的被子。
「語瑤?」小夏先是疑惑的喚了聲,然後仍是追問剛才的問題,「語瑤你告訴我,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夢里長得跟向文軒特別像的小孩,跟她說拜拜的小孩,真的是她的小孩來跟她做的告別嗎?
不,不可能!
「小夏,其……」宋語瑤看看向文軒,再看看莫英傑,不知道怎麼告訴小夏那不幸的消息。
「小夏!」
向文軒的叫喚讓看著語瑤的小夏轉而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跟她說什麼。可是看到他那同樣悲痛卻堅強的眼睛,她莫名的慌亂,和他相握的手不禁緊了緊。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們的孩子他……他走了。」
文軒自己說了出來,宋語瑤也無奈的歎了口氣。
寧小夏定定的看著他,好半響的出聲:「走,走了?」
「小夏!」
「你騙我的對不對?」她想笑著問,以此來證明不過是玩笑。
「我沒騙你!」他的認真摧毀了她的自我催眠。
「不,你騙我,你騙我!」顧不上乾渴的嗓子發疼,她粗噶的喊著。並奮力的想甩開他的手,「你騙我,你騙我……」
向文軒抓緊她的手,另一隻手則固定她的身子,不想讓她因亂動而讓她另一隻正在打點滴的手受傷:「小夏,你冷靜點。」
「我不要冷靜!」她掙扎著要坐起來,被他抓著的那隻手她甩不掉,就不用打點滴的手去撫摸平坦的小腹,「我的孩子還在這裡,他一定還在這裡。」本來肚子就還沒大起來,誰說她孩子走了?
「小夏,你別這樣!」宋語瑤也幫著制住她,她現在的身體虛弱,還打著點滴。她這樣不止針頭會移位,對她的身體也不好。
「走開!」她根本不管是不是在打點滴,就亂揮著趕掉要靠近她的語瑤,「你們都在騙我,都在騙我。」更氣的是,為什麼她就是甩不掉向文軒的手。
「寧小夏!」不知是生氣還是心疼,向文軒一聲怒火,乾脆手臂一撈將她牢牢的鎖在自己的懷裡,連她的雙臂在內,讓她再沒辦法胡亂動彈。
別說健康的時候就不是向文軒的對手,現在虛弱得連螞蟻都踩不死的她,又怎麼掙得開他的桎梏:「放開我,你放開我。」生病的人更容易動怒吧,身體的虛弱和不適讓寧小夏無比的慌亂。
「小夏,冷靜點聽見沒有!」他怎麼可能放開她,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離開。抱緊她,將頭埋進她的頭髮裡。她的疼她的痛,他感同身受。甚至更甚,因為他還要背負自己錯殺孩子的愧疚。
只是他明白如果他倒下,寧小夏會更瘋狂的,不管如何,即使小夏恨他也好,他也要當她的支柱。
見實在沒辦法掙脫,幾乎力竭的小夏嘴一張就對著他的肩膀咬了下去。向文軒眉微皺,卻並不阻止,更不因此而放開。倒是無所謂般任由她咬,還分出一手撫著她的青絲:「沒事了,都沒事了,小夏,我會一直在的,別怕!」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他的輕聲細語,他的保證,還有屬於他的味道確實慢慢的安撫著她的心。而後,口中血腥味傳來,她一驚鬆開牙齒才發現,他的肩頭被她咬出了血。
看著那血,心疼他的她逐漸冷靜了下來,趴在他肩頭微微喘息著。他將她抱得很緊,緊致得生痛,可也借此讓她明白對方的存在。
但她也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剛卸下的氣又漲了上來,喘夠了後她吸吸鼻子,用沙啞的聲音冷冷的說道:「你怎麼在這,不去陪你的米菲兒了嗎?」
聲音雖不大,可也聽得出她已經恢復了冷靜。
「小夏!」向文軒有些無奈的稍微鬆開她一些,她並不在掙扎和反抗,只是冷冷的目光讓他心裡頭難受。然後也更懊惱那天錯誤的決定,幹嘛要做出那種事來氣她呢。
「咳咳,這個針頭裡有血,我想你剛才動作太激烈一定是針頭移位了,我去叫醫生啊。」宋語瑤見寧小夏冷靜了,而且說得話也只能他們情人之間去解決的,便找了個不算借口的借口,拉著莫英傑就趕緊走人。
猶如總統套房的病房裡,就只剩下半躺在病床上的和坐在床沿旁的兩人。明明想相擁的,很唯美的一畫,可卻有點點冷意充斥在他們之間。
「小夏?」
「還不放開我!」相對於他懇求的語氣,她還是冷淡的將自己圍了賭牆,不願讓他靠近。
暗歎一聲,他是放開了她,可兩隻手還搭在她的胳膊上:「你還在生氣嗎?」
她撇開頭不去看他:「生氣?身為情婦,我沒資格生金主的氣。倒是金主你,不去陪你親愛的米菲兒小姐,一直待在這不怕她生氣嗎?」
金主兩個字聽來還真是諷刺,向文軒苦笑卻也無奈,誰讓這是他自作自受呢:「我那天只是想氣你,我跟她……」
「我好累,我想休息了。」這句話是真的,同時也算是拒聽他的任何解釋吧!她的龜縮性格又來了,但向文軒知道至少此時此刻他不能逼她,剛剛的發狂才剛壓下去,再讓她情緒激動對才清醒過來她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就算再想抓著她,對她大吼一通,可也忍耐了下去:「好吧,那你躺下好好休息。」他才剛扶她躺下,醫生和護士就進來了。
一番檢查,外加重新換好點滴,說句:「要小心不要再刺激她,好好休養相信很快就會好的。」
醫生護士走後,向文軒看著側過身背對他,像真的已經睡著的寧小夏,搖了搖頭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睡吧,好好的休息,等你好了我們再來好好談。小夏,你曾答應過,會相信我的,更答應過不會離開我,你食言一次,一定不會再有第二次的,對吧?」
閉著的眼睛睜開,裡面並沒有之前的冷淡,反而是不捨與哀傷。咬了咬下唇,她終還是沒有轉過身去看他,只是當眼睛再次閉上的時候,一顆晶瑩滑出眼角,落到了白色的枕頭上。
由於在醫院耽擱了太長時間,幾位在向氏集團操得半死的向文軒心腹,終於受不了的連連發來告急,硬把向文軒給逼回公司掌控大局。
宋語瑤和莫英傑和各自恢復了工作,但下班後都會抽出時間來看看她,給她說說笑話,再安慰安慰她,想讓她早日從失去孩子的陰影中走出來。
而寧英蘭則剛剛送來魚湯,然後又急忙忙的走了,好像今天公司加班,有加班費拿,愛錢如命的她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所以此刻偌大的病房裡只有寧小夏一人,她倒不覺得無聊,只是太過安靜的環境,讓她有些心煩。感覺好像有很多事理不清楚,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還有寶寶,看她對向文軒的冷淡,大家都以為她在責怪他。可其實她更恨的人是自己,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在大家面前,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事,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免不了心痛。
她會懷念,也會幻想。如果孩子生出來長大後,是不是跟夢裡的那個小孩一樣的長相呢?
望著窗外,她看的不是那些景色,而是想著她的孩子。當羅陽開門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籠罩在夕陽下,那點點憂傷的側臉。
「嗯,還沒死呢,真是可惜了。」故意說著跟心裡完全不同的反話,刻薄語言只因為他還在生氣。
聞聲望去的寧小夏看到來人就笑了:「要是死了才可惜呢,你就少了一個妹妹了。」
「那不正好,不用操碎了心,一沒看好就躺到手術台上生死未卜,存心讓人的心臟跟你一起停掉才甘心。」他走進來,沒有笑容的他看起來很嚴肅,也蠻可怕的。
誰能知道當他查到她去的不是向家大宅,而是向文軒私下另置的公寓,千辛萬苦趕到的時候,卻是她昏迷在向文軒的懷裡,滿地的鮮血差點讓他停止心跳。她沒死,他可能會比她早死。
「對不起啦!」在這一刻才像個小女孩的寧小夏牽起羅陽的手,撒嬌的搖晃著他的手臂,「你看我現在這樣,不就是最好的報應了嗎?」她原是要用輕鬆的口氣自娛,可說出來後還是帶著感傷。
即使有再多的怒氣也不過是因為關心,見她這樣羅陽還怎麼怪得下去。他身一矮坐在了床頭,將她的頭按在了他的胸膛上:「跟我去美國吧,不需要你辛苦工作,我也保你一生富貴,衣食無憂。」還能享受各種尊貴的生活。
所有這麼多年欠缺的,他會一一的為她補償回來。
將額頭抵在他胸膛上,她任由自己放縱自己的軟弱,但是他的提議讓她遲疑了:「去美國?」她想說好,可是她忍不住想起她醒來那天假裝睡著時,向文軒坐在床邊對她說的話。
他說:「小夏,你曾答應過,會相信我的,更答應過不會離開我,你食言一次,一定不會再有第二次的,對吧?」
他說得那般懇求,明知道她是假睡,仍是把尊嚴放到腳下。不是命令,不是商議,而是接近於哀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