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7章 她被軟禁了 文 / 怪味腰果
御醫很快就來了,替六星開了方子,季統領親自跟去配藥抓藥,再把煎好的藥湯讓胭脂送進去。
胭脂端著湯藥回到寢宮,宮秋如等湯藥涼了一些,才喂六星喝下。
等到後半夜,六星的燒終於退了些。
她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到宮秋如還沒有反應過來,大眼迷茫地看著四周,怔怔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宮秋如從她醒過來就一直屏住了呼吸,生怕會嚇壞她。
她手腳都僵硬了,她不知道要怎麼和孩子相處,生怕自己哪句話或者哪個動作不對都會惹她哭。
半天,才放柔聲音道:「這裡是我住的地方。」
「哦。」六星呆呆應了聲,小腦袋耷拉下來。
卻在下一刻,猛地抬起小腦袋,黑漆漆的眼珠裡很快蓄滿了淚水:「爹爹呢?梅姨呢?他們在哪裡?他們去哪兒了,是不是不要六星了?」
宮秋如一怔,沒想到她突然就哭了,手忙腳亂地去給她抹淚。
可淚卻是越抹越多,心疼地把六星摟在懷裡,小聲安撫:「不怕,爹爹和梅姨沒事的,等六星病好了,娘……我就帶你去見他們。」
「真的?」
六星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淚眼婆娑地瞧著宮秋如。
「是真的!」宮秋如輕柔地抹去她的淚珠,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六星乖,我不會騙你的。」
宮秋如的聲音太過輕柔,一旁的胭脂簡直看得瞪大了眼。
她從沒想過一向清淡冷漠的娘娘竟然還有這麼溫柔的那一幕,這小女孩和娘娘到底是什麼關係?而娘娘剛才脫口而出的那個字,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個……是皇后的孩子?
可,可這孩子的爹是誰?
定然不會是皇上的,這孩子看上去已經三歲大了,而皇上和皇后大婚也不過三年時間。
一想到這,她驚出了一腦門的汗,隱隱想到不久前的傳聞,心下大駭。
怪不得皇上要把皇后軟禁起來,如果真的是那樣,加上公主的死,恐怕……這次不妙了。
宮秋如很久才把六星哄睡著,只是沒想到天快亮的時候,六星又開始發起了高燒,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嘴裡不斷說出囈語,淚眼模糊,小臉可憐兮兮皺成一團。宮秋如心疼地讓胭脂去找季統領,讓他把御醫再次找來,她不斷地用帕子給六星擦拭著身上的冷汗,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怕,不怕……娘親在這……不怕……」
「……」
六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意識,委屈著睜開眼,小小的聲音像是幼崽低唔,「嗚嗚嗚,六星不是孽種……不是沒人要的孽種……」
宮秋如剛開始沒有聽清,等把耳朵靠近了,渾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立在那裡。
猛地偏過頭,摀住了眼睛,卻是把孩子摟得更緊了。她一直以為那日燕竹君的話六星根本不理解,可沒想到她不僅知道,還明白那話裡代表的含義,更甚至,她可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卻不願意認她……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宮秋如的心像是被刀子剜著一般,疼得無法言喻。她閉著眼,聲音忍不住帶著痛苦,「六星……娘親沒有不要你……」
她是不得已的,真的是不得已的。
她從沒有想過不要她,可事情為什麼會到了這種地步?
不知道六星有沒有聽到,或者她只是哭累了,聲音弱了下去,只是小手依然緊緊攥著宮秋如胸前的衣襟,依然有眼淚不住地從緊閉的雙眼裡滾落而出,一遍遍喊著:「爹爹……梅姨……爹爹……」
宮秋如弓著腰,把她輕輕按在胸前,終於是忍不住,眼淚滾落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輕輕傳來腳步聲,宮秋如背對著胭脂,聲音啞的不成樣子,「御醫……來了?」
胭脂愣了一下,很快恢復了正常:「是,娘娘,御醫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嗯,你先出去吧,稍後讓御醫進來。」
「是!」
胭脂低著頭退了出去,只是臉上的驚訝即使掩飾的很好依然從眼神裡洩露了出來。
宮秋如很快恢復了心情,等御醫進來時,她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讓御醫重新給六星檢查了一番,得知她只是被嚇著所以情緒不對引起的反覆高熱時才鬆了一口氣,御醫給六星用銀針紮了幾下,六星再次沉睡了過去。
御醫離開之後,宮秋如怔怔坐在她的床邊出神,看著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忍不住小心抹去。心緒沉沉浮浮,卻都是一片荒涼。
六星不信她,她想要見歐陽沉醉和她口中的那個梅姨。
可那個女子她也只是在戰場見過一面,上哪裡去尋?可,如果想見歐陽沉醉,卻是極為容易……
六星當日被嚇到,如今恐怕只有見到他們兩人才會安下心來。
可要見歐陽沉醉……
宮秋如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晦暗不明。
可再抬起頭看到六星紅腫委屈的小臉,心裡的那塊柔軟被觸動了,猛地站起身,不管怎樣,為了六星她也要讓她見歐陽沉醉一面。她替六星蓋好錦被,才轉身朝著寢殿外走去,到了殿外,看到胭脂,囑咐道:「你進去守著吧,如果有事,就再喚御醫過來。」
「是。」胭脂應下,看著宮秋如走過去的方向,張開口想問,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轉身走進了寢殿。
宮秋如一路走到了伶琅宮外殿的門口,打開寢殿的門,季統領一行人還盡職盡責地守護在那裡。季統領看到宮秋如愣了一下,「娘娘?」
宮秋如應了聲,「季統領,你去告訴一聲皇上,本宮……要見他。」
季軒愣了一下,立刻道:「是,屬下這就去稟告皇上,娘娘稍等片刻。」他說完,立刻吩咐了幾聲,就快步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走去,這個時間皇上應該是下了早朝去了御書房。
季軒再回來的時候,身前走著一道頎長的身影。明黃色的錦袍裹在修長的身上,襯得身姿挺拔,俊美絕然。
宮秋如聽到動靜抬起頭,目光落在燕宗平的身上,他徑直走來,步履輕緩,背對著日光並不能看到表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是幾日未見,宮秋如感覺燕宗平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許是燕竹君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等他終於走近了,宮秋如看清楚了他臉上的表情,面無表情,只出了眉宇間有些倦怠,其它的都很正常。
宮秋如如今整個心思都在六星身上,沒有多想,看到他恢復也鬆了一口氣。對於燕竹君的死,她並不難過,燕竹君差點害死了六星,她的確是死有餘辜,她不是以德報怨的人,只是易地而處,燕竹君是燕宗平同胞所生,所以對於他心裡的怨氣,她其實是諒解的。
燕宗平站到宮秋如面前,輕歎一聲:「進去吧。」
說完,逕直走進了伶琅宮。
宮秋如沒有說話,轉身跟了上去,一直走到寢殿,燕宗平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床榻上六星的身上,眸瞳裡似乎有光一晃而過,因為他背對著宮秋如,所以宮秋如並沒有看清楚,可胭脂卻是看到了。她愣了一下,連忙把頭低下來褔身行禮,燕宗平擺手讓她出去。等寢殿的門被關上了之後,整個寢殿裡就只剩下宮秋如三人。
燕宗平坐在了六星的身邊,冰冷的指腹不經意地撫過她的眉眼,意味不明地說了句:「她的眼睛挺像你的。」
那日無意間掃了一眼,不難看出這孩子和她的相似之處。
宮秋如不知他的心思,慢慢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落在六星的臉上,六星此刻喝了藥還在昏睡,閉上眼的六星其實更像的是歐陽沉醉,她默了默,剛想開口說出這次來找他來的目的,卻聽到燕宗平先開口了:「如兒,你應該還不知道,朕沒有十幾歲之前的記憶。」
「嗯?」
宮秋如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不解的看向他。
他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來了?
燕宗平似乎也沒想她有什麼反應,只是靜靜望著六星的臉,聲音平靜的有些怪異,娓娓敘述:「大概十三四年前,朕還不是幽蘭國的太子只是皇子的時候,曾經被設計陷害墜下過一次馬,朕摔斷了腿,一連躺了三個多月。也就是那個時候,頭撞在了石頭上,所以失去了那之前的所有記憶。對於深處泥潭一樣的皇宮的皇子來說,沒有記憶是舉步維艱的。那個時候的惶恐與不安,沒有人能知道。所有人都試探、算計,幾乎要把人逼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唯一對朕真心相待的只有皇妹,她幫朕走出了那一段困境,讓朕重新振作了起來,這種恩情,朕這輩子都忘不掉。所以,那時朕就發誓,無論她以後如何,他都會保全她的性命。」
所以,當年她說想嫁給紫南國的九王爺時,他原本是不想她嫁得這麼遠,可止不住她的再三懇求,於是他親自去找了父皇,求了一天一夜,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到了紫南國。
可是……
燕宗平慢慢抬起頭,看向了宮秋如:「如兒,皇妹死了……她現在死了……」
她就躺在冰冷的白玉棺裡,她死之前死死攥著他的手,告訴他,哥,我不想死……
「如兒,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