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洛清王 文 / 小小未央
群臣淒淒下跪俯首呼喚道，「太皇太后聖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清王……我嘴裡咬著這三個字，低低一笑，很好，真的很好。
宴會散了之後，流迦沉著臉靨拂袖而去，我看到了太皇太后唇邊浮起的一絲勝利的淺笑。
我側眼望了明月挽霞一眼，輕聲道，「扶本宮回宮罷。」
「是，公主殿下。」
或許是飲多了酒的緣故，我的思緒變得渾渾沉沉，走起路來更是覺得身子輕飄飄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一想到方纔之事，我哀哀一笑，真的太荒唐了，太皇太后居然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反擊，想了流迦已經是氣急敗壞了罷。
太皇太后還將皇城中的兵權交給了洛清王，沒了兵權，流迦的形勢一下子變得被動起來，這對我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輕歎一聲，由明月挽霞攙扶著往寢宮走去。
「咦，那亭子中似乎有人站在那。」
「好像是洛清王。」
聽得明月的念語，我驀然抬起頭，前方的亭子裡的確站著一個人，那個人也的確就是祈殤。
我止住了腳步，對明月與挽霞說道，「你們先會宮去，本宮有幾句話要與洛清王說。」
明月和挽霞曲了曲身子，便離開了。
見她們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我才跨步走入了亭子中。
祈殤側身望著我，我亦望著他，四目相對，我的心的頓時顯得有些荒涼，我發現我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他。
我屈身向他行禮，「恭喜洛清王了，日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宮裡了。」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應該高興，高興自己的身份終於能得到肯定，高興能夠回到皇室，認祖歸宗。」
我輕笑道，「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麼？」
祈殤眼中溢出一絲鮮少得見哀傷和無奈，「我若這樣想，為何不早入宮？也不用在外漂泊那麼多年了，如果有的選擇，我寧願不要這洛清王的身份，宮外的生活雖然清苦，但是更適合我。」
「難道現在的局面是太皇太后逼你這樣做的麼？若是你不想留在皇宮，那麼我相信沒有人能攔得住你，連太皇太后都不能。」
「你有你留下的理由，我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我抬眼直視他，「不管你有什麼苦衷，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與你說一句，不要阻礙我與皇上要做的事，否則就算你救過我，就算曾經……我都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他望著我許久才低聲道，「自從入宮之後，我發覺你變了，變得勢力，變得冷漠……」
我冷笑道，「我本來就是這個模樣，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亦是如此，你別再與我將什麼大道理，你不幫我，就別阻礙我的路。」
我轉身欲離開，他卻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側眼望著他，他靜靜地望著我。
「不要再一錯再錯了好麼？現在放手還來得及。」
「你不覺得現在與我說這些太晚了麼？你這樣子只會讓我覺得你惺惺作態，收起你所謂的同情心留給別人罷。」
我掙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冷風在我耳邊瑟瑟而過，我的酒醒了，思緒也瞬間清明過來。
我拚命地告訴自己，我現在的盟友是流迦，我不能再對祈殤存半點的眷戀，那樣只會削弱我想想要報仇的心智。
我不能再被祈殤迷惑了。
我沒有馬上回寢宮，而是去了宣室殿，走入大殿，裡面一個留守的宮人都沒有。
而流迦一個人坐在寢宮裡面，獨自飲酒，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消沉的模樣。
看來今日的事，對他來說，莫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我走上去，從他手裡搶過酒觴，望著他道，「事已至此，你喝再多的酒又有什麼用。」
他抬眼望著我，眸中儘是怒火，「不喝酒那能怎麼樣？難道讓朕笑著去恭喜朕的親哥哥得封王位麼？」
「現在不過是封了一個王，坐在這宣室殿裡的，這把龍椅上的還是你，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朕沒有害怕，朕只是心寒，皇祖母為了對付朕，竟然會公開祈殤的身份，難道朕在他的心目中就真的那樣不堪麼？」
我歎息道，「難道你還沒有認清楚一個道理？太皇太后根本就不在乎是你還是祈殤坐這個位置，她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能幫她家族穩固在朝中勢力的人，那個人只要是她的孫子，那就已經夠了。」
流迦冷冷道，「她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工具，而不是孫子。」
「既然皇上知道，那麼還傷心什麼呢？太皇太后已經採取了行動，我們應該更加打起精神才是。」
「現在太皇太后已經下了懿旨封了祈殤為洛清王，不日就會昭告天下，你告訴朕，朕還能怎麼做？」
我想了想道，「事已至此，皇上若是反對此事只會令太皇太后更加反感，不如就順水推舟，由皇上下聖旨昭告天下，皇上你說如何？」
流迦抬眼望著我，「你想讓朕做這個好人。」
「與其這個好人讓太皇太后做，還不如皇上你自己做，那樣子朝中的大臣自然都覺得皇上仁愛，即便洛清王做得再好，他們擁戴的始終也是皇上你。」
流迦點頭道，「你說得不無道理，好，那朕明日一早在朝會上就宣召，然後讓欽天監選一個好日子去祭祖。」
「這樣就好，我們現在得把主動權拿到手裡，不能再讓太皇太后牽著鼻子走。」
流迦突然直直地盯著我許久，看的我一陣心慌，我開口問道，「怎麼了？」
「朕怎麼突然覺得你比朕更加在意這件事？」
我尷尬一笑，「皇上與我不是站在同一陣營之中的麼？況且我們曾經有過契約，為了能讓皇上有機會兌現自己的承諾，我當然要幫皇上了。」
她低低道，「朕還以為你會幫他……」
「皇上你說什麼？」
他望著我抿唇一笑，「朕無礙了，你回去休息罷。」
我點點頭，「那我先回宮了，皇上也早些休息。」
說罷，我便離開了宣室殿，走在長廊之中，我抬頭望著夜空，夜已深沉，宮中萬籟寂靜，即便如此漆黑，夜空之中也有一兩顆星星在閃耀。
我知道前方的路很難走，可以說是舉步維艱，但是沒有辦法，我已經跨開了第一步，就沒有停止的道理，除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