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月奴 文 / 小小未央
阿穆遣了管家退下,她關上門,拉著我坐了下來,她又給我倒了杯茶水遞給我,我搖搖頭,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這樣忙活。
阿穆似乎不能如從前那般自然面對我,我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可是我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幫她。
如今,我連自保都不能。
阿穆望著我說道,「公主,對不起,是奴婢叫你受累了。」
我苦澀地笑道,「不,你已經盡力了,藍蕼有心要折磨我,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把我抓回來的。」
「公主,你放心,我,我會想辦法,我一定不會讓他欺負你……」
我望著她,目光溢滿哀傷,「還能有什麼辦法,你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才能對抗藍蕼,阿穆,現在我唯一的念想就是和你一起離開這凌王府。」
阿穆拭去眼角的淚水,點頭道,「好,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裡,以後的事情,我們還可以從長計議。」
「這些天,藍蕼怕是不會放過我,只要他回到府裡,就會找機會羞辱我,阿穆,以你現在的身份,切不可替我出頭,否則我怕他有越發變本加厲地虐待我們。」
阿穆雖然心有不忍,但還是聽從了我的話。
管家在門外催促,我只得從阿穆房裡走出來。
管家領著我走到了王府的後院,那裡有一處很少陳舊的房子,應該是府中雜役們的居所。
管家指著在院子裡幹著粗活的婢女,轉而對我說道,「以後,你就與她們一樣,待在這裡干最下等的粗活,至於住處,我會讓人給你安排。」
有個洗衣的中年女人突然抬起眼,目光在我身上掃了幾圈,她開口道,「這麼瘦小,還是個孩子,細皮嫩肉的,能幹什麼活,孫管家,這次你怎麼找了這樣一個是人來。」
孫管家回復道,「你以為我願意管啊,是王爺親自吩咐下來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只得遵從,總之她日後就留在這裡了,你們平日裡也多交她一些府裡的規矩。」
中年女人道,「這個是自然的,那就讓她留下幹活罷,府裡人多,干雜役的卻不多,正好缺個能使喚的幫手呢。」
說罷,又看向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挪了挪嘴唇,卻沒有說出口,冷傾月,這個名字,已經成為過去,我還能再用麼。
女人見我不說話,鄙夷地說道,「看你模樣周正,莫不是個傻子,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孫管家道,「做雜役的婢女,身份卑賤,需要什麼名字麼,日後,你們就叫她月奴好了。」
月奴?我苦笑一聲,這大抵是藍蕼賜給我的新名字罷,他就這樣恨我麼,連我的名字,他都要這般踐踏。
女人站起身,將沾著水漬的雙手隨意往粗布裙上抹了一抹,她站在我面前,睨著我說道,「嗯,叫月奴也好,以後你就跟著我幹活罷,若做的好,我定不會為難你,若不好,那就仔細你自己的皮肉。」
我垂下眼,沒有答話。
「呦呵,敢情你是個啞巴啊,一句話都不會說。」
孫管家笑道,「不是啞巴,只不過有些傲骨,好好調教調教便是了。」
女人挑一挑眉,冷聲道,「來了這裡,不管你以前是多麼富貴的千金大小姐,都應該認命,想要少吃點苦頭,就得聽話幹活,聽到了沒?」
我抬起眼,望著她說道,「我不是千金大小姐,我的公主。」
女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突然指著我笑得雙肩顫抖,她道,「你是公主?哈哈,你若是公主,我就是娘娘了。」
孫管家蹙眉道,「好了好了,別說這些無用的廢話了,趕緊幹活罷。」
女人點點頭,拉了一把我的衣袖,「杵著幹什麼,聽到沒,幹活!」
「幹什麼活?」
女人伸手戳了戳我的額頭,「這麼多衣服堆積在這裡,你眼睛瞎了麼?」
我默然,在阿穆面前,我說過要忍耐,可是真正到了這般田地,我發現我的心裡還是無法平息怒火,雖然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克制。
孫管家離開之前,只是對我說了一句,「好好幹活罷,或許還能少吃點苦頭。」
女人見孫管家走遠,才對我說道,「我還是先帶你去看住的地方,然後再換身好幹活的衣服罷。」
我點點頭,跟在女人身後走到了一處簡陋的屋子,屋子裡除了幾張木榻,還有一個大木箱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女人在箱子裡翻出了一件粗布麻衣交給我,「衣服雖然大了點,你就先湊合著穿罷。還有,你日後就住在這裡了,與你同住的還有小燕和春喜,她們都比你年長幾歲。」
我開口說道,「以後勞煩姐姐多多幫襯了。」
女人聽後笑道,「叫我姐姐我可擔待不起,以我的年歲都可以當你姨娘了,我姓衛,這裡的丫頭都喚我衛姑姑。」
我從衣袖之中取出最後一點銀兩塞在她的手上,我含笑地望著她說道,「日後勞煩衛姑姑多多照拂。」
衛氏見了銀兩,眼睛一亮,笑彎了眉眼,「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挺懂事的麼,行,以後只要你不偷懶,不惹事,我不會為難你。」
「那就謝謝衛姑姑了。」
打從那天開始,我便留在後院幹活,我從來都沒有幹過粗重的活,甚至連水桶都提不起,因為這些,在後院做活的婢女都嘲笑我。
我並不在意,她們如何看待我,只是每日要做的活太多,常常會累得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天,唯一值得高興的便是藍蕼並沒有來後院找過我,我想,或許是他當了王爺,需要管理的事情多了,便將我遺忘了罷。
如果真是這樣,我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想起我來。
可這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該來的始終都是躲不過去的。
一日,我正在後院洗衣服,孫管家突然來後院找我,他對我說,王爺想要見我,我借口推辭,孫管家沒有對說一句話,直接讓府中的侍衛將我拖著走。
我掙脫不的,只得由著他們將我拖到了前院大堂之中。
我被侍衛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然後我聽見了大門被關上沉悶的聲響,我支撐著從地上爬起來,一抬眼,卻撞入了一雙如鷹辦冷厲的眼眸。